九時墟 第166章 這樣的你就好
喬如意瞅著她,神情異常。陶薑又不是讀不懂她這眼神,清清嗓子,小聲說,“咱就做正常的討論交流啊。”
喬如意也壓低了嗓音,“大姐,你不讓我喝茶的目的是怕我噴你臉上吧?
你這叫正常的討論交流?好好說話。”
“我這個想法可不是空穴來風。”陶薑振振有詞,“誰提到某段曆史用年號來說?”
“沈確也說了,他是活著的曆史書,他熟悉曆史文化,這就是他表述的方式吧。
”
“活著的曆史書,這就是關鍵。”陶薑逐一分析,“他怎麼能那麼熟悉?就像是親身經曆了似的。之前在幻境裡他如魚得水的,你仔細想想。
”
“他背靠九時墟,如魚得水也正常。”喬如意說,“他自己不也說了嗎,作為九時墟店主,熟悉曆史是基本功。”
“你相信他說的嗎?
”陶薑歎氣。喬如意笑著反問,“那你相信你說的嗎?”
陶薑其實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挺荒誕,“就是突然有的這個想法,特彆特彆強烈。
”
喬如意輕歎,“該說不說,你是挺有想象力。”
“你就一點都不覺得行臨奇怪嗎?”陶薑問。喬如意思量著,“會有些奇怪的地方,但他是九時墟的店主,再奇怪也正常。
再說了,普通人可能去到幻境嗎?你看咱們就去了。”
陶薑想想也是。“重要的是,”喬如意補充,“他不主動說,我強行去問也不好,有些事能強人所難,但有些事強求不來。
”
“這倒是。”陶薑點頭,“反正啊,他不會害你就行。”
她是想的簡單,不管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隻要不是壞人,沒有居心叵測就行。
他們也算是一路相處過來的,行臨是個怎樣的人她也看在眼裡,包括沈確和周彆,彆管背景是複雜的還是單純的,人心不壞。喬如意笑而不語。
陶薑不再聊行臨的事,聊回薑承安和魚人有,問她,“不能通過拓畫知道些資訊嗎?”
喬如意搖頭,“沒有能拓的物件。”
尤其是薑承安,他是在“夢”裡出現的,更難有拓印的物件。
陶薑跟著憂心,又問她有什麼打算。喬如意知道她在指薑承安的事,如實告知想法。“聽行臨的意思,薑承安是有不會幻化遊光的機會的,我想試試。
”
陶薑思量半天,“其實我跟行臨的想法一樣,不想你去冒險,但我知道薑承安的事你又不可能不管,所以隻有一個要求。”
喬如意微微偏頭看她。
陶薑說,“不論如何都要活著。”
有暖流在心底輕輕流淌,喬如意故作調侃,“那你這要求可夠低的了。”
“彆管高低,總之你得答應我。
”
喬如意點頭,“好,我答應你。”
雨越下越大的時候,喬如意敲開了房門,沈確開的門,探出個腦袋來。沒等喬如意開口呢,他先出了聲,“還在查呢。
”
聲音很小,像是怕驚擾屋子裡的行臨似的。門縫兒就敞開了一小點,喬如意看不見行臨究竟怎麼查。“沒事,我沒有催你們走的意思。
”喬如意說了句。沈確聞言,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竟然這麼晚了啊。”
喬如意清清嗓子嗯了一聲,沒戳穿他拙劣的表演。都不看時間的嗎?
看天色判斷幾點唄?他進臥室的時候天就黑了。她微微抬起下巴,“我是想說,外麵的雨下大了,又這麼晚了,你倆就在這對付一晚上吧。
”
沈確眼眸裡盈盈光亮,“那多不好意思啊。”
喬如意心說,也沒見你有多不好意思。“跟我還用客氣?”喬如意說,“你倆誰在沙發上睡?
後半夜會有潮氣,我拿了備用的被褥出來。”
想了想又說明,“沙發挺寬的,睡下一個成年男人沒問題。”
沈確哦哦了兩聲,“沒事兒不用麻煩,我和行臨睡一個房間就行。
”
喬如意壓了滿腔的愕然,不得不提醒一句,“這個屋裡的是張單人床。”
兩個平均身高都在一米九左右的大男人,擠一張單人床?
沈確啊了一聲。“這樣吧,我抱床被子給你們,至於你們想怎麼睡……就怎麼睡唄。”
屋子裡就一床被子,總不能倆人蓋一張被子吧。
沈確連連點頭,“人美心善大如意,謝謝。”
聽著是讚美的話,就是有那麼一丟丟的彆扭。喬如意特意拿了兩床被子和一個枕頭,一股腦兒給沈確抱了去,沈確笑著說,“打地鋪是足夠用了。
”
等喬如意折回主臥,陶薑說,“你都多餘準備被褥,說不定人倆就想擠一起睡呢。”
喬如意嗬笑,“我是院子的主人,體麵還是要做足。
”
-
喬如意在夢見薑承安的那個時辰裡醒了。這次沒夢見薑承安,但醒了就睡不著了。陶薑在床的另一側睡得很熟,她輕手輕腳地起床,陶薑並沒有被驚醒。
窗外的雨還在下,跟睡覺之前一樣大,敲打著玻璃和老石榴樹,風過時葉子在啪啪作響。客廳沙發上沒人睡。這倆人還真擠了一個屋子,至於是不是在一張床上就不得而知了。
喬如意在沙發上窩了會兒,想著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那條連線所有事的隱藏的線索沒有眉目,憋得叫人難受。魚人有的手機靜靜地躺在茶幾上,他是看見了薑承安嗎?
可他又不認識薑承安,為什麼要跟他走呢?她伸手拿過魚人有的手機,點開。之前他們也檢視過他的手機,希望能從中找出些線索來,但始終一無所獲。
喬如意開啟微信,都是些他跟他們的資訊往來,所以他有沒有跟過往有聯係不得而知,最起碼從表麵上看是沒有。相簿裡不少照片,大多數都是跟西夏的資料有關,明顯是想留存。
其中不乏西夏文字,一組組與漢語的對照,喬如意仔細翻看了一番,驚覺,魚人有竟記錄了上千個文字了。喬如意坐起身來,之前光顧著找跟他失蹤有關的證據了,竟然沒仔細看這些照片。
沒想到魚人有竟探究起了西夏文字,這的確叫她刮目相看,她以為不過就是隨手給他的任務。這麼想著,心裡就愈發難受。她勢必要找到魚人有。
一條薄毯輕輕披在了肩頭上,喬如意轉頭一看,是行臨。“睡不著,還是做了噩夢?”行臨順勢在旁邊坐下。喬如意輕歎,“睡不著,你呢?
查到了什麼?”
“違約者死亡,執念雖說深重,但像是無主的孤魂,哪怕幻化遊光,也未必能在世間作祟。”
行臨輕聲告知,“能對生人有影響,勢必是此人跟它有一定的機緣。
”
“所以,薑承安有可能跟那個貴族有關係?”喬如意問。行臨微微點頭,“可以這麼說。”
“遊光就是那個貴族?”
“有很大的可能。
”行臨道。喬如意問他,“還查到了什麼?”
行臨眼眸思索,深邃沉黑。喬如意見狀,“不方便說?”
“是。”行臨很坦誠,“如意,我是查到了一些事,但這些事需要去驗證。
”
喬如意深吸一口氣,輕輕點頭。“知道了。”
行臨看著她,“沒有不高興?”
喬如意抬眼與他對視,她眼眸裡嵌了光,在濡濕的夜裡顯得格外明亮。
鵝黃色的光亮籠著她,這夜裡就靜謐美好。能令行臨的心口微微震蕩。喬如意輕聲開口,“行臨,我能看得出你有很多的秘密,但也相信你也有不說的原因和目的。
我沒什麼不高興,就是覺得,人活一世未必時時刻刻都要孤軍作戰,我想,我未必能拖你後腿。”
行臨看著她,眼神漸漸變得柔和。喬如意一聲低歎,“以前我總覺得生命漫長,但現在便覺得世事無常,所以凡事儘力就好,不求遺憾。
”
他凝視她,稍許抬手輕撫她的頭,低語,“這樣的你就好。”
喬如意抬眼看他。他的大手輕扣她的後腦,低低地說,“隨心而為,但要以自身安危為重。
”
“我說過,我很惜命。”喬如意微笑。行臨嘴角微揚,眼神柔和。-
翌日,天色不明。許是下了一夜雨的原因,一開窗,空氣裡都滲著涼意。
降溫了。周彆打來電話的時候四人正準備用餐,這通電話打得著急忙慌。卻是直接打給喬如意的——
“發現魚人有的行蹤了!”
嗓門很大,坐在喬如意身邊的陶薑都聽見了,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放,“什麼什麼?
”
喬如意反應及時,馬上點開外放,“在哪?”
這話問完,一張照片就打了過來。喬如意趕忙點開來看,照片裡是一片茫茫沙漠,沙海輪廓遠近起伏,望不到儘頭。
沙漠之中有一人,身穿印滿哆啦a夢頭像的家居服,直挺挺地站在沙海裡,腳旁有幾球風滾草。這角度看是自上而下拍攝的。“你說巧不巧,這是我一哥兒們用無人機拍下的,我一瞧,這不就是魚人有嗎?
雖然沒拍著臉,但我覺得就是他沒錯。”
“是他。”喬如意很肯定。暫且不說體型一模一樣,那套家居服還是她給他掏錢買的,加大加寬號,她一眼就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