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螢光照，故人杳無音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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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辭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實驗室裡純白的天花板。

“辭辭？你醒了！”

一道帶著明顯緊張和後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偏過頭，看到林修遠正坐在床邊，眉心緊鎖，下頜線也繃得緊緊的。

在對上她視線的那一刻，他臉上緊繃的線條才驟然鬆弛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他柔聲問。

容辭有些茫然地坐起身，劇痛的後遺症讓她的大腦依舊有些昏沉。

她環顧著實驗室，一絲慌亂湧上心頭。

“我這是怎麼了？”

“彆擔心，”林修遠見狀立刻安撫，語氣沉穩。

“我之前就說過，這項技術還不夠成熟，過程中可能會對神經元造成一些刺激。出現一些後遺症在所難免”

“不是的。”

容辭打斷了他，眼神中透出一絲清明。

“我好像記起了一些事情。”

她聲音很輕，“在回憶裡，我看到了一個身影，看到了他的眼睛”

她抬起頭，目光直直地望進林修遠的眼底，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晰。

“他個子很高，五官輪廓很深，眼神很冰冷。那個人，明顯不是你口中那個欺負我的同學。”

“我忘記的，根本不是什麼同學，對不對？”

實驗室裡陷入了一片安靜。

林修遠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他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辭辭，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遺忘，就說明那段過去一定很痛苦。”

他試圖勸解她，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輕柔：“對過去的你來說，忘記一定是更好的選擇。何必再”

“師兄。”

容辭再次打斷他，這一次，她的嘴角甚至帶上了一抹安撫的笑意。

“你不要擔心。”她聲音平靜，那雙曾被淚水浸透的眼睛，此刻卻無比明亮。

“以前的我或許很脆弱，但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有你，有曉曉，有陳默有你們在我身邊，我已經不害怕了。”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我隻是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無論那是什麼，我都想堂堂正正地去麵對它。”

看著她眼神裡的堅持，林修遠知道，自己無法再隱瞞下去了。

他沉默了許久，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他將過去的一切，那些被她親手從記憶裡剔除的真相，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林修遠的聲音平穩，但握著水杯的手指，卻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終於說完，整個實驗室安靜得可怕。

他緊緊盯著容辭的臉，心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看到一絲一毫的崩潰跡象。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容辭的臉上並冇有他預想中的淚水，冇有歇斯底裡的質問，甚至連一絲痛苦都冇有。

她隻是靜靜地聽著，像是在聽一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故事。

許久，她才緩緩眨了眨眼，如釋重負般地吐出一口氣。

“看來，”她語氣依舊平靜。

“我當初的選擇，是明智的。”

說完，她站起身，在林修遠錯愕的目光中主動上前，給了他一個輕輕的擁抱。

林修遠的身體瞬間僵住。

“師兄，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她溫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無比真誠。

林修遠的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一股熱氣從脖頸直衝頭頂，臉頰轟的一下就變得通紅，連耳根都燒了起來。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放，完全看不到平時那副冷靜自若的樣子。

容辭鬆開他，看到他這副窘迫的模樣，先是一愣，隨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清脆的笑聲在安靜的實驗室裡迴盪，衝散了最後一絲沉重。

她眼波流轉，帶著幾分狡黠的促狹。

“原來，你還有這樣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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