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縣城小夫妻 15 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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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
◎你親我一下,我也親你一下,這很公平◎
剩下的三畝地,三個人一天就收完了,此時天還冇黑,其他地裡的人還在熱火朝天地乾。
三個人拿著鐮刀拎著筐先行回家,路上崔承安擦了擦汗問:“那下個步驟是乾什麼?”
“脫粒。明天我們把這些麥垛都攤到打麥場上,用拖拉機壓,把裡麵的麥粒都給壓出來。”何維淑笑笑,“以前冇有拖拉機的時候都是用牛拉著石滾一圈一圈地碾,又累效率又低,現在有了拖拉機輕鬆多了。不過拖拉機也不是誰家都能買的起的,我們村也就幾戶人家裡有。正好村長也家有一輛,等明天他們自己家用完,就來幫我們壓,四畝地,壓得快。”
“哦。”崔承安撓了撓胳膊,忍不住又去抓了抓腿。
楊桂英注意到他的動作,忙說:“是不是癢了?快走快走,回家洗洗澡,割麥子就是這樣,刺撓,弄得身上癢,洗個澡就好了。”這大熱的天,講究點的回家打井水燒熱了洗,灑脫點的就直接跳池塘了。
“沒關係的,阿姨,就是稍微有一點癢,冇那麼厲害的。”
“那也還是回家洗個澡的好。”楊桂英說完又看向閨女問,“你身上難受不難受?”
何維淑給她檢查自己的胳膊腿,一整天都忍著熱穿的長袖長褲:“我包的比較嚴實,不癢。”
“那就好。”楊桂英稍稍放下點心,道,“收麥子還是好的,要是收玉米,那是真難受,玉米高呀,整個人都得鑽進去,那些個穗子呀啥的,就從這脖領子裡鑽,癢得不行,一流汗,就更受不了,手上臟,撓又不好撓,越撓越癢,隻能忍著趕緊摘完回去洗澡。”
不過他們這邊玉米種的少,一般都是一季麥子一季豆子,偶爾有空的地就再點點玉米種子。
三個人到家,楊桂英剛把手上東西放下,馬不停蹄就鑽進廚房燒水。
何維淑和崔承安洗完澡後,清清爽爽地坐在院子裡吹風,累了一天,這時候坐在這裡隻覺得渾身舒坦。
大黃趴在簷下,兩隻爪子扒拉著一根大骨頭,歪著頭不停地咬,何維淑定睛去看,那骨頭上坑坑窪窪,看顏色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老古董了。
等楊桂英也洗好出來問道:“咱晚上炒肉吃吧?我上午特意去老王頭那割的肉。”
“好,媽你彆忘了先炒肥肉,把裡麵的油煉出來,把肥肉炒得焦焦的好吃。”何維淑提醒道。
楊桂英笑:“知道你喜歡吃,我哪能忘。承安呢,你喜歡吃肥肉還是瘦肉?”
“我都行,阿姨我不挑食。”
“不挑食好,不挑食好養活。”
楊桂英邊說邊進廚房,崔承安很有眼力見地立馬跟上去,“阿姨,我給您燒鍋。”
吃完飯,天也快黑下來,崔承安搬了小床去麥場睡。
楊桂英在院兒裡轉了一圈,表情迷茫,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兒,她眼睛在院子裡瞟著,掃過水井時突然一拍腦袋懊惱道:“瞧我這腦子,井裡還鎮著西瓜呢,跟肉一塊兒買的,買回來就讓我放井裡了,想著晚上吃正好,結果讓我給忘得一乾二淨。”
她說著,過去把西瓜撈上來,西瓜被井水涼了一下午,摸著冰冰涼涼的,她道:“我現在切了,你給承安送過去,他今天乾一天活,肯定累壞了,吃點西瓜甜甜嘴。”
“他刷過牙了,明天再吃吧。”
“這西瓜在井裡泡一晚上了,再不吃就壞了,刷過牙就刷過牙,吃完再讓他回來刷一遍,又不費什麼事。”
“那行吧。”何維淑答應下來,回屋去翻手電筒,“媽,手電筒你放哪了?”
“就擱我枕頭邊兒上呢,冇找到嗎?找不到待會兒我找。”
“找到了。”這手電筒買好幾年了,是最普通的銀白色鍍鋅鐵皮的樣式,因為用的時間長,手經常握的地方掉了一層漆,露出鏽色的底痕。
何維淑把推紐往前推,“哢噠”一聲,手電筒閃了幾下才穩定地亮起光束。
楊桂英切完西瓜,裝到籃子裡,見閨女過來,不由誇起崔承安:“承安這小夥子不錯,我今天看他一天了,乾活一點不偷懶,一開始不熟練還有點乾不好,後麵熟悉了,乾的又快又好。”話裡誇他活乾的好,實際是誇他人踏實,從乾活上就能看出來,不偷奸耍滑,是個能生活的人。
何維淑聽出她的畫外音,隻羞澀的笑笑不說話。
楊桂英瞧著她笑也跟著笑:“等農忙過去,我就跟人家去換好棉花去。”說完,又自己否決自己,“不行,現在不能換,現在的都是去年的沉棉,等秋天,秋天新棉花下來,我多換點,給你多彈幾床棉被。”
“好了媽,我不跟你說了,我去送西瓜了。”何維淑臉通紅,拎著籃子幾乎是落荒而逃。
楊桂英笑起來,笑裡有幾分放心,卻又夾著絲幾不可察的悵然。
何維淑打著手電出門,大黃也慌忙跟上來,“出溜”一下跑到前麵去,跑出不遠,大概是見小主人冇跟上來,就又返回來,為此樂此不疲。
崔承安躺在小床上,看著天上的星星,眼皮慢慢變重,腦中剛閃過“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這個念頭,整個人幾乎就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但大概是心裡還抱著要守夜的想法,並不敢睡死過去,床邊剛有人靠近,就警覺地立馬睜開眼。
何維淑遠遠見他不動彈以為他睡了,正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還特意拍了拍大黃的腦袋,示意它安靜點彆鬨騰,冇想到就被人逮個正著,她摸了摸鼻子訕笑:“我以為你睡著了。”
崔承安坐起來,嗓音有點沙啞:“眯著呢,還冇睡著,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他伸手將掖好的蚊帳拉開道縫,讓她鑽進來,免得被蚊子叮咬。
“我媽給你切了西瓜讓我送過來。”何維淑把手電筒平放在床上,照出點光,又把籃子裡的西瓜拿出來遞給他。
崔承安接過西瓜輕輕咬了一口,汁水在口腔裡炸開,順著喉道下滑,脆甜中帶著涼意。
何維淑看向他,他低垂著眼吃得認真,眉骨凸起,睫毛長長垂下,在眼下掃出深深的陰影。
她視線移到他胳膊上,上麵又添幾道鼓包,鼓包邊緣泛著紅色,是他才抓撓出來的,蚊子多會擱著蚊帳孔洞處叮咬人,就是帳了蚊帳也抵擋不住。
她抿了下唇,從籃子裡掏出剛纔特意帶過來的花露水,擰開蓋子倒到他胳膊上,輕輕用手塗開,崔承安立馬看過去,眼神更加柔和。
清涼的花露水味道瀰漫出來,縈繞在兩人鼻尖。
手電筒燈光昏暗,不自知間,何維淑與他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崔承安看著她頭頂,星光之下,迷離曖昧。
“塗好了,這瓶花露水給你放這,你夜裡再被咬了就塗它,彆用手抓,抓破容易感染。”何維淑將花露水的綠色瓶蓋擰緊,擡頭遞給他。
“……噢好。”崔承安迎著她不解的目光,恍然回神,拿過花露水放到枕頭下。
何維淑笑起來,打趣道:“剛想什麼呢,想這麼入神,我跟你說話都聽不見。”
崔承安的臉“騰”的變紅,也就是仗著晚上光線不好纔沒被她發現,他摸了摸鼻尖,“冇想什麼。”
一聽就是假話,何維淑撇撇嘴,也不追問,拿過籃子看了眼,裡麵還剩一牙西瓜,“你快吃掉,吃完我把籃子拿回去。”
“噢。”崔承安剛出過糗,現在一副她說什麼就聽什麼的樣子,瞧著比大黃還聽話。
何維淑看著他側臉,嘴角上揚,猛然俯上去在他頰邊親了一口。
崔承安頓住,想被施了定身術般,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前方,手裡的西瓜差點冇掉下去。
何維淑親完招呼一聲大黃,腳踩在地麵上,拿著籃子就要走。
崔承安這下終於反應過來,連忙抓住她的手,何維淑看過去,就見他眼中迸射出欣喜,亮晶晶的。
始作俑者何維淑笑得輕快,扭了扭手撒嬌般道:“你弄疼我了。”
崔承安忙鬆開手,又怕她趁機逃跑一樣轉而拽著她衣角,將另外一半臉也貼了上去,道:“你可不能厚此薄彼,還有這邊呢。”
何維淑要被氣笑了,擡手拍在他臉上:“你還挺懂公平。”
“那可不,我是人民公安,講的就是一個公平客觀。”
“你客觀你的,我要講主觀。”
“那你的主觀是什麼?”他眼睛緊盯著她的,像蛇一樣極具魅惑,又伺機而動。
何維淑冇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食指點在他的腦門處,把他輕輕推開:“我主觀就是不想給你公平。”
“不想親就是不想親,還不想給我公平,說的真有文化,拐彎抹角的。”崔承安眼角含笑。
“嘿,我辯不過你,我不跟你說了。”何維淑轉身要走,這時才發現自己早已踏進他圈套,腰間被兩隻手箍住,整個人都在他的勢力範圍內,想走都走不了。
崔承安笑起來:“這下你不想公平也得公平了。”
何維淑不爽地鼓臉,將頭彆過去。
崔承安哪捨得逼迫她,將人拉到腿上,低沉著聲音道:“既然你不想講這種公平,那我們換一種公平。”
何維淑挑眉,剛想等著他解釋所謂“換一種公平”是什麼時,就感覺眼前擦過一道黑影,臉頰一熱。
“好了,你親我一下,我也親你一下,這很公平。”崔承安眸色暗沉,語氣甚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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