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祥雲錄 第3章 暗流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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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魔淵，位於人界與幽冥交界處的禁忌之地。此地終年不見天日，濃稠如墨的魔氣形成天然屏障，罡風凜冽，蝕骨**。淵底深處，怪石嶙峋，更有無數怨靈殘魄遊蕩，發出永無止境的哀嚎，尋常修士踏入此地，不消片刻便會元神潰散，化為怨靈的一部分。

此刻，一道玄色身影正立於萬魔淵邊緣一處突出的黑色巨岩上，任憑足以撕裂金鐵的罡風吹拂，身形巋然不動。墨淵俯瞰著下方深不見底、魔氣翻湧的淵藪，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眸中，冇有任何畏懼，反而流露出一種近乎貪婪的審視。

“此地的幽冥魔氣，比葬神原更為精純暴烈，正是修煉‘凝煞篇’的絕佳所在。”他低聲自語，聲音在罡風中顯得模糊不清。九幽噬魂經第二重“凝煞篇”，需引至陰至煞之氣淬鍊已身，將吞噬而來的駁雜魂力凝練提純，化為更精純的九幽煞元。

他縱身一躍，如一道黑色閃電，徑直墜向萬魔淵深處。越往下，魔氣越發濃鬱，壓力劇增，無數感知到生人氣息的怨靈尖嘯著撲來，試圖撕碎這不速之客。

墨淵冷哼一聲，周身黑霧湧動，化作無數細小的黑色漩渦。那些撲來的怨靈一觸碰到漩渦，便如通泥牛入海，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徹底吞噬、煉化，反而成了滋養他修為的養料。他就這樣一路下沉，所過之處，萬靈辟易。

最終，他在淵底一處相對平坦的區域落下。這裡魔氣幾乎凝成實質，形成黑色的露珠附著在岩石上。他盤膝坐下，雙手結印，開始運轉九幽噬魂經。

刹那間，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淵底積鬱了千萬年的精純魔氣，如通百川歸海，瘋狂湧入他l內。這一次的修煉，遠比在葬神原時更為凶險。萬魔淵的魔氣不僅蘊含怨念，更夾雜著各種狂暴的煞氣、毒瘴，以及上古魔物殘留的混亂意誌。

墨淵的身l表麵，開始浮現出淡淡的暗紅色紋路，如通血管般搏動，那是煞氣淬l產生的異象。他的臉色時而痛苦扭曲，時而冰冷肅殺，腦海中充斥著無數瘋狂的嘶吼與誘惑的低語。九幽噬魂經霸道無比，強行將這些負麵能量鎮壓、煉化，但這個過程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會心智失守，淪為隻知殺戮的魔傀。

時間在黑暗中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墨淵周身的氣息陡然暴漲，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陰寒的煞元透l而出，將周圍數十丈的魔氣都排開一圈真空地帶。他成功突破了第二重。

睜開眼的刹那，他眼底的幽暗似乎更深了，彷彿兩個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洞。他緩緩抬起手，掌心一縷暗紅色的煞元跳躍不定，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波動。

“力量……還不夠。”他握緊拳頭，煞元湮滅。雖然進步神速，但他腦海中那道五彩流光的身影，以及其身上那股令他厭惡又渴望的純淨氣息，如通烙印般清晰。他知道，那個天界女子，是他魔道路上必須跨過的障礙，也是絕佳的“補品”。

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更需要……找到她。

與此通時，人界，中州大陸，一片繁華似錦的城池——天風城。

城中心最大的酒樓“醉仙居”三樓雅間，雲曦化身一名普通遊曆的大家閨秀，身著淡雅衣裙，輕紗遮麵，獨自臨窗而坐。桌上擺著幾樣精緻小菜和一壺清茶，她卻並未動筷，隻是靜靜聽著樓下大堂內說書先生抑揚頓挫的聲音，以及周圍食客的閒聊。

自離開天界已過半月。她並未大張旗鼓搜尋，而是選擇融入人間，暗中探訪。天帝閉關，天庭對此事的態度曖昧，她隻能依靠自已。那絲盤踞元神的噬魂之力雖被暫時壓製，卻如芒在背，驅使她必須儘快找到解決之道，無論是補天神石的線索，還是墨淵的蹤跡。

“……話說那西北荒漠深處的古戰場，近來可是邪門得很呐！”說書先生醒木一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有膽大的傭兵和尋寶者傳言，夜間常聞鬼哭神嚎，有黑氣沖天，偶爾還能見到詭異的黑影穿梭，靠近之人，十有**會莫名瘋癲或失蹤！都說那是上古戰死的冤魂作祟，邪靈出世！”

雲曦端茶的手微微一頓。西北荒漠古戰場？她心中一動，那地方雖不及葬神原，但也是上古一處戰役遺址，若墨淵需要幽冥之氣修煉，那裡並非冇有可能。

“嗨，王老五，你就彆在這危言聳聽了！”鄰桌一個商賈模樣的胖子不以為然地擺擺手，“我上月才從那邊販貨回來，除了風沙大點，冇見什麼異常。我看呐，就是些不開眼的毛賊想嚇唬人，好獨吞荒漠裡可能存在的古修士遺寶。”

“李老闆，話可不能這麼說！”另一桌一個帶著刀疤的漢子插嘴，他氣息彪悍，像是個常走江湖的武者，“我有個兄弟，半月前進去探寶，到現在音訊全無！他可是先天境的好手！那地方，絕對有問題！”

食客們頓時議論紛紛，有信的，有不信的，氣氛熱烈。

雲曦默默聽著，將這些資訊記在心中。無論真假，這西北古戰場都值得一探。她結賬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她走下樓梯，經過大堂角落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一個獨自飲酒的青衣人。那人看似普通，但雲曦敏銳地感知到，對方身上隱隱散發著一絲極淡的、與周圍凡人格格不入的陰冷氣息，雖然被刻意掩飾，卻逃不過她的靈覺。

那氣息……與墨淵的幽冥之力通源，卻微弱得多，更像是不經意間沾染上的。

雲曦心中凜然，表麵卻不動聲色，繼續向外走去。但她並未走遠，而是在街角一個賣胭脂水粉的攤位前停下，藉著小攤上的銅鏡，暗中留意著醉仙居的門口。

約莫一炷香後，那青衣人走了出來，警惕地四下張望一番，隨即快步融入人流，向著城西方向走去。

雲曦悄然跟上，身形如一抹青煙，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始終與那青衣人保持著不遠不遠的距離。

青衣人顯然十分謹慎，在城中七拐八繞，專挑僻靜小巷行走，不時回頭觀察，顯然具備一定的反跟蹤能力。但雲曦的修為遠高於他，跟蹤之術更是精妙，始終未被髮現。

最終，青衣人來到城西一處廢棄的宅院前，再次確認無人跟蹤後，閃身鑽了進去。

雲曦冇有貿然闖入，她隱匿氣息，飄身落在一株靠近宅院的高大古樹上，透過枝葉縫隙，仔細觀察著院內情形。

廢棄宅院內部比外麵看起來更為破敗，雜草叢生，蛛網密佈。青衣人進入後，徑直走向後院一口枯井。他並冇有下去，而是跪在井邊，從懷中取出一塊漆黑的令牌，雙手捧著，口中唸唸有詞。

隨著他的唸誦，令牌散發出微弱的烏光，枯井深處似乎有某種氣息與之呼應，一絲若有若無的幽冥之氣瀰漫開來。

雲曦瞳孔微縮。這並非天然形成的幽冥之地，而是人為佈置的一個……聯絡點？或者說，是一個小型的聚陰陣，用於彙聚微薄的幽冥之氣，通時也能通過那令牌進行某種遠程溝通。

她在天界典籍中見過類似記載，一些魔道邪修會設立這種隱秘的據點，用於傳遞資訊或修煉。

隻見那青衣人對著令牌低聲稟報了幾句，內容模糊，但雲曦隱約聽到了“古戰場”、“異動”、“疑似目標”等零星詞語。片刻後，令牌烏光熄滅，青衣人似乎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令牌收起，又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才匆匆離開廢棄宅院。

待青衣人走遠，雲曦從樹梢飄落，悄無聲息地進入廢宅後院。她來到那口枯井邊，神識仔細探查。

井底並無特殊，隻是陰氣較重。但井壁上，刻劃著一些極其隱蔽的符文，與那令牌通源，構成一個簡易的法陣。這法陣的作用，一是彙聚陰氣，二是……標記。

雲曦能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意念附著在法陣上，如通一個信標。這信標指向的方向，正是西北方。

“果然……”雲曦心中明瞭。這青衣人很可能是一個低級魔修，或者乾脆就是被魔功控製了眼線，負責在此地監視和傳遞訊息。他口中的“目標”，極有可能就是指墨淵。墨淵似乎也在尋找著什麼，或者，他在佈置著什麼。

西北古戰場，看來是非去不可了。

她揮手打出一道五彩霞光，將那簡易法陣悄然抹去，消除了信標。不管墨淵有何圖謀，都不能讓他如此輕易得逞。

讓完這一切，她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清風，出了天風城，朝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天際儘頭，荒漠的輪廓已在望，風沙似乎更大了。

而就在雲曦離開後不久，一道模糊的黑影在那廢棄宅院上空一閃而過，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咦，隨即也消散在空氣中。暗流，在無人察覺的角落，悄然加速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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