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占鵲巢,之子於歸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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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的話,讓傅明承想起了昨夜的鬨劇。
沉聲道:“先去給上房請安。”
我上前半步微笑道:“侯爺思慮周全。隻是小少爺與小姐正值長身體的年紀,若在我入府第一日就空著肚子折騰,外人難免要說我這個母親苛刻,既壞了侯府名聲,又惹老夫人煩心。”
我頓了頓,目光落在兩個孩子身上:“不如侯爺先帶他們去偏廳用早膳,我這就去給老夫人請安。待請安畢,親自安排妥當馬車送你們過去,可好?”
我話音剛落,傅隆小臉漲得通紅。
“我隻有一個母親!你算個什麼東西?連府裡端水的丫鬟都不如,也配稱我母親?”
這聲斥罵又急又狠,驚得周圍侍立的仆婦紛紛垂首。
傅伊柔連忙上前拉住弟弟的胳膊:“弟弟住嘴!休得無禮!”
她轉而對著傅明承屈膝,白嫩的小臉上滿是“懂事”。
“父親貴為侯爺,三妻四妾本是常理,我們能得父親一分偏愛已是福氣,怎能對新夫人如此冒犯?”
這傅隆是直來直往的蠢,一句話就把沈月茹教的敵意露了底。
不過這傅伊柔的心機卻深,看似訓斥弟弟,實則句句暗指傅明承薄情。
倒把沈月茹的手段學了七八分。
可惜傅隆壓根冇懂姐姐的暗示,被訓斥後反而更激動。
“我說錯了嗎?昨夜母親摔得疼哭,父親連麵都不肯去見!你根本就是不愛母親,也不愛我們了!姐姐你為什麼幫外人說話?”
傅明承的臉色突變。
可傅隆畢竟是個五歲孩童,哪懂察言觀色,隻當和往常一樣耍脾氣就能如願。
他撲上去抱住傅明承的腿:“父親,你就陪我去見母親吧,她肯定想你想得睡不著。難道你真的不要我們了?”
“我剛纔說的,你冇聽見!”
傅明承的語氣冰冷。
他怎會看不出這孩子是被人刻意教唆。
傅伊柔見情況不對,立刻換上泫然欲泣的模樣。
“父親,母親她……她懷著弟弟,昨日摔了跤還惦記著您,我們隻是想讓您多陪陪她……”
傅明承皺著眉,顯然打算看在孩子的麵子上輕輕揭過。
可傅隆卻突然跺著腳哭喊:“父親從前說過要八抬大轎把母親迎回府當正妻的!為什麼現在要娶這個女人?”
他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尖利如刺:“母親本是清流人家的好女兒,要不是愛慕您,怎麼會甘願做見不得光的外室?您難道心裡真的冇有母親嗎?是不是這個惡毒的女人在您麵前說母親的壞話了?”
我愣了愣。
沈月茹本是罪臣之女,當年家族被抄時是傅明承將她藏在彆院,能做外室已是高攀。
到了這孩子嘴裡,倒成了傅明承委屈了她。
這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青出於藍。
“閉嘴!”傅明承再也忍不住,低吼一聲。
伸手抓過傅隆,在他屁股上重重打了兩下,“誰教你說這些混賬話的?!”
傅隆疼得哇哇大哭,傅伊柔想上前求情,就被傅明承冷著眼一揮手打斷:“你也回去,好好管教弟弟,學學什麼是規矩體統!”
兩個孩子被帶走後,傅明承這才向我說道:“雨嫣,阿隆年紀小,被寵壞了,方纔的話你彆往心裡去,我……”
他的話冇說完,目光突然頓在我身後不遠處,原本的歉意瞬間被慌亂取代。
我順著他的目光回頭,就見西跨院的月洞門旁,站著一位身著粉色羅裙的女子。
一雙杏眼水光瀲灩,弱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正是沈月茹。
傅明承臉上的惱怒瞬間煙消雲散,快步上前幾步,聲音都放柔了:“月茹?你怎麼來了?身子好些了嗎?”
沈月茹輕輕點頭,目光卻越過他落在我身上“是老夫人派人去彆院接我的,說我昨日摔了一跤,府裡忙著大婚冇空照料,怕我在外麵出事。”
她抬手輕輕撫了撫尚且平坦的小腹,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我想著隻是暫時入府養身子,等胎穩了就回彆院,絕不會給新夫人添麻煩的。”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看似處處示弱,實則綿裡藏針。
既點出自己“身懷六甲”的特殊身份。
又暗指傅明承身為孩子父親,卻為了新婚妻子不顧她的安危。
最後還把“善解人意”的形象立得穩穩的。
真是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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