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占鵲巢,之子於歸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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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若他真為了外室拋下我這個正妻,明日“寵妾滅妻”的摺子怕是要堆滿禦案。
傅明承敢賭,我卻不會給他賭的機會。
那婆子還想再勸,傅明承眉峰一挑,語氣裡的惱怒幾乎要溢位來:“行了,你先出去吧?”
婆子肩頭一抖,終是不敢再犟,狠狠瞪了我一眼纔不情不願地退了出去。
“郎君莫氣,仔細傷了身子。”
“若郎君今夜就這樣離去,旁人定會說我善妒容不下人,妾身日後在府內怕是再無立足之地。郎君實在擔心,妾身陪您一同前去可好?既全了您的心意,也堵了旁人的嘴。”
那婆子一會兒說“動了胎氣”。
一會兒又說“大夫說無礙”。
傅明承本就疑心,聽我這麼一說,臉色更沉。
冷聲道:“不去。”
我要的就是這句話,當即微微垂眸。
“妾身知道您和沈姑娘情比金堅,從不敢奢求獨占您的心意。隻是……想鬥膽懇請郎君今晚宿在此處。大婚之夜獨守空房,傳出去妾身怕是要被萬人嗤笑。”
“侯爺不必勉強,我睡旁邊的軟榻就好,斷不會擾了您歇息。改日我親自去彆院,和月茹姑娘解釋清楚。”
這話像根針,輕輕紮在傅明承心上。
我是三書六禮娶進門的正主,卻要反過來給一個外室解釋新婚夜的去向。
這話我說得坦蕩,他聽著卻滿臉愧疚。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臉頰一熱,慌忙偏開臉。
傅明承忽然低笑一聲,將我帶向他懷中。
“夫人都這般說了,為夫怎能拂了你的意?”
在外我是端莊守禮的侯夫人。
可在他懷裡,我便成了羞怯纏人的小嬌妻。
指尖劃過他心口的盤扣時,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
這夜的溫存裡,他被我的反差迷了眼。
幾乎一夜未歇。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傅明承先醒了。
他看著床褥上那灘刺目的落紅,眼底閃過一絲真切的憐惜。
“再睡會兒,今日不用早起。”
我卻咬著牙撐起身,忍著身下的酸澀笑道:“不可。今日是給父親母親敬茶的大日子,豈能失了禮數?我隨郎君一同過去。”
嘴上說著,剛一邁步,身子就不受控製地往他身上倒。
昨夜被他纏得狠了,雙腿實在發軟。
傅明承下意識地伸手扶住我。
出了房門,我立馬挺直脊背,將方纔的柔弱收得一乾二淨。
端莊得體地跟在他身側。
傅明承見我轉變得這般快,眼底閃過一絲興味,低聲笑道:“夫人走得這般急,可彆叫人看出端倪。”
我故作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他卻笑得眉眼彎彎:“需要為夫攙著你嗎?”
我嬌哼一聲,耳垂早已紅得滴血。
傅明承這才滿意地勾唇,攙著我並肩而行。
路過西跨院的拐角時,一陣孩童的嬉鬨聲傳來。
隻見一名五六歲的小男孩正踮著腳,拚命去夠梨花樹上掛著的風箏。
旁邊站著個七八歲的女孩,伸手幫他托著胳膊,卻也夠不著。
那男孩正是沈月茹生的兒子傅隆,旁邊的是女兒傅伊柔。
四年前他們就被接回府中教養。
沈月茹卻因是罪臣之女的身份,隻能屈居城外彆苑。
傅明承一看見兩個孩子,臉色瞬間柔和下來,輕鬆取下了樹上的風箏。
傅隆接過風箏,卻冇像尋常孩童那般撒嬌,反而轉頭斜睨了我一眼,小臉上滿是挑釁。
“父親,你昨日為何不去看母親?嬤嬤說母親哭了一夜,她一個人在外麵,連個陪的人都冇有,您現在是不是不憐惜她了?”
他晃著傅明承的脖子,聲音又軟又黏,卻字字戳心。
“父親陪我去看看母親好不好?旁人都說父親有了新歡,便忘了舊愛。”
我心中冷笑。
沈月茹人雖不在府中,眼線倒是布得周全。
連一個五歲孩童都能教得這般會挑事。
我飛快地給身後的陪嫁丫鬟小七遞了個眼色。
小七心領神會,連忙上前,笑著福了福身。
“小少爺快彆鬨,侯爺和夫人還要去給老夫人敬茶呢。不如先用了早膳再去?昨晚那婆子來報,不是說陸姨娘姑娘並無大礙嗎?小少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千萬不能餓著肚子去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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