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任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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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裡，鐵鍋架在篝火上冒著熱氣，鍋裡沸騰的熱湯翻滾著切好的肉塊，能看見肉塊邊緣燉得微微髮捲，浸滿了醇香的湯汁，旁邊佐菜是野地裡順手掐的荊芥。
幾名身著便衣的侍衛端著飯碗圍坐在一起，佩刀擺在身邊。
行進了一天，滿滿盛上一碗，然後大口吃肉喝湯，彆提多暢快。
今天趕不及進城，主子在道邊的客棧落腳，客棧房間不多，他們指定是隻能睡大堂了。
好在主子待他們不錯，讓店家給侍從們都燉肉加菜，大飽口福。
一名侍衛炫完一碗，然後站起身，“你們吃，我去解手。
”旁邊的侍衛一手端著碗，一手將他的佩刀遞了過去，“蔣伍，荒山野嶺的要謹慎些，刀隨身帶著。
”“哎好好，解個手而已，還能被妖怪吃了？”另一人起身，“正好我也想去，一同吧。
”兩人離了客棧範圍，往旁邊的林子裡去。
已臨黃昏，林中光線更暗，風吹草木，侍衛蔣伍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剛剛戲言有妖怪。
“行了行了，莫往裡了。
”蔣伍說著，腳下突然被什麼一絆，整個人直接前撲，靠著習武的反應力堪堪穩住了身子。
視線下垂，望見了沾血的草葉和泥土，以及那一動不動的人。
“死、死人了？！”他匆忙後退兩步，拔出佩刀。
與他一同來的侍衛冷靜上前，用刀將人翻了過來，地上的人努力抬了抬眼皮，好不容易睜開了眼。
侍衛立即盤問，“什麼人發生什麼了？”牧臨動了動手指，從袖袋裡取出了一張戶籍，侍衛一把接過覈查。
“蔣伍，彆愣著了，先救人。
”“哦，哦哦。
”兩人揹著人回了駐地，先是稟報了統領，再讓隨行大夫救治。
客棧的大堂，多了一名衣衫華貴，卻毫無斯文形象的年輕人。
牧臨捧著飯碗，肉湯澆淋著粟米飯，再夾了一塊肉，筷子一戳就分成兩半，肉汁順著斷麵往下滴，然後塞進嘴裡。
看得旁邊剛飽餐一頓的侍衛又餓了，紛紛側開臉去。
寫好藥方的大夫抬頭看了一眼忙著乾飯的牧臨，將紙張交給身邊的錦裙侍女，“暫雨姑娘，他的情況主氣血兩虛，需好好調養。
此方煎熬後，讓他餐後三刻鐘內服下。
”“多謝大夫。
”暫雨收了藥方，給了大夫一錠銀子。
“謝過小姐，但此乃醫者本分，不該領賞。
”大夫推了回去，背起藥箱告退。
牧臨抬起頭，真誠地道了聲謝，“你們公主呢？她剛剛……”暫雨微微一笑，“食不言寢不語，小姐候著公子。
”小姐牧臨注意到了她加重音的字，看來是要隱藏身份，這客棧應不是她的勢力。
牧臨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熟悉的素白鬥篷，上麵已經沾染了他手上滲出的血跡，他覺得有些糟蹋了，便剋製了一下炫飯的節奏。
暫雨垂著眸，掩蓋眼底的一抹笑意，她揮了揮手，所有的侍衛都退了出去。
牧臨一口氣乾了五大碗，畢竟一天一夜冇吃東西了，那份強烈空虛感是真難受。
饒是如此，他也隻吃了個八分飽，怕人家久等才剋製著放下筷子。
“暫雨姑娘，冒昧問一下，你們這隊伍裡可有其他朝廷要員我的出現應該不會帶來麻煩吧？”暫雨躬身迴應，“公子放心，隊裡都是公主的人，這客棧是帝師遣人安排，很可靠。
公子為何有此一問”牧臨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你們的侍衛，似乎紀律做派不太一致，不像同一人訓練的。
”暫雨微頓了一下，語氣不掩讚賞之意，“公子好眼力。
這裡麵大部分是殿下從公主府帶出的隨身侍衛，平日約束嚴謹，還有一些是北境的一些有才之士，培養進公主府。
”“哦。
”牧臨想起初見時她對自己的態度，莫非當時把他當成想要攀權貴門路自薦的人了？按這麼一想，那時候的他所展現的能力和斬殺凡境靈脩的戰績，公主都並未過多關注，可見北漓人才輩出啊。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鼎盛的朝代落幕，讓這千年間葬送了這麼多靈脩，耗儘了天下的英雄氣在他思索之間，身邊的暫雨行了禮退到一旁的角落，徐韻汐從樓上緩步走了下來，手中拿了一本小冊。
牧臨回過神，側眸望去，正好與她對視，燭火落在她稚氣未褪的臉頰上，給原本的冷淡描成朦朧的和煦，極為好看。
“恭喜你，能夠修行了。
”徐韻汐在桌邊坐下，將新寫的小冊給他。
“啊？”牧臨剛剛有些愣神，冇聽到她的話。
徐韻汐便耐心重複了一遍，“雖然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但你如今的氣海已通明，以後可踏入修行之路了，恭喜你。
”“另外，我為你寫了凡源境引氣鍛體之法，你好生修習便可。
”聞言，牧臨暢快地笑了起來，“哈，喜訊加一，那可太棒了！”果然穿越還是會有金手指的，小說誠不欺我。
“嗯？”徐韻汐微微挑眉，抬手畫了個隔音的符文，籠罩四周。
牧臨見狀，也不吝分享，“殿下，我間接解決了個名叫螭芒的大麻煩。
”聞言，徐韻汐深深看了他一眼，用手托著腮幫，“我也是。
”！兩人互通了一下千年前後的資訊，經曆很長，但故事卻很短，片刻便已說完了來龍去脈。
牧臨感歎了一句，“禍害遺千年啊……但至少結局都是最好了，可惜了牧寧，值得敬佩。
”徐韻汐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稱呼，“為何直呼其名莫非你不是牧寧的後輩”“牧臨當然是。
”他輕輕一笑，“殿下，我不太知禮，回去就給先祖好好上柱香。
嗯……此次運氣不錯，等事情順利解決，我去一趟宮中幫你查查曆史。
”“賭，總有輸的時候。
”徐韻汐認真提醒了一句，聽他的描述，那些計謀固然精妙，卻是用命賭一絲絲的可能性……但，她最終還是讚賞地道“不過，很了不起。
”“殿下，謝謝。
”牧臨真誠地道，冇有她教的“孤注”以及靈脩知識，冇有那柄短劍，他絕對見不到今天的太陽。
“無妨，我也需要你幫助。
”徐韻汐的思緒又落回了那他之前留下的曆史結局。
而東征已經持續一月，大軍收複東境，擊退雍軍，攻破雍國國門，可謂捷報頻傳，可她心裡的憂慮卻隻增不減。
牧臨看著手腕上不再流血的傷口，還有素白鬥篷上的血跡，有些不好意思，“這鬥篷是你的，我洗過之後還你吧？”“不必。
”徐韻汐偏過視線。
方纔她聽聞下人通報，在林中帶回了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她本想吩咐下人救治後，將人放在最近的城中醫館。
但得知了他的身份後，徐韻汐親自去看了一眼，發現他身上有危險的氣息殘留。
她並冇有去問，脫下身上外罩的鬥篷，施了一道符文掩蓋氣息，以免他被人察覺。
現在想來，那應該是他接觸螭芒殘留的煞氣。
牧臨不知她在想什麼，愣了一下，“可我帶不走啊？”“讓暫雨幫你收著便可。
”聞言，一旁的暫雨應了聲是，溫柔的聲音卻帶著玩味的笑意。
徐韻汐反應過來不妥，淡淡瞥了她一眼，迅速正色幾分，認真問牧臨“牧公子，可願意任我公主府倉曹參軍”牧臨一笑，“管錢糧麼？殿下真的放心我”徐韻汐則是平淡地道，“公子不願也無妨，這隻是對外言稱的職位，畢竟你我經常見麵交談，多有不便。
而且，我看重公子的謹慎和機變之才，也是真心想請公子任職。
”想起之前直接穿越到她閨房，牧臨不由深深感到尷尬，她雖是公主，也是未出閣的女子。
哎，這穿越錨點太不穩定了，真想吐槽一番……不過，除了那次的意外，他也注意到，他們兩人每次談話，都會有侍女在場，或是刻意留下半扇敞開的門。
古代的男女大防和禮數，真的很被重視。
思路回到剛剛的問題，牧臨認真考慮了一番自己會不會監守自盜，最後緩緩點頭，“如果活不多的話，我接。
”徐韻汐頷首，“如此，便拜托牧參軍了。
”牧臨其實真冇想到，自己一個搞潛伏的特工，在特種部隊挨訓過好幾年，到了這個不科學的時代，武力竟然直接墊底，被看重的卻是智謀。
算了，當個文官也好，不用打打殺殺搏命，就是攢錢攢功績慢了。
兩人聊完，暫雨便領他去了安排好的房間休息，客棧房雖不多，但還是給他勻出一間。
公主府參軍作為朝廷七品官員，還是很被厚待的。
牧臨被“孤注”榨乾的精力還冇恢複，虛弱疲憊不堪，此刻更是懶惰屬性覺醒，脫了披風，隨便洗漱了一下，沾床就睡。
太好的睡眠質量說不清是不是昏過去的，總之一夜無夢。
第二天，他不是自然醒，是被敲門進來收拾的小二吵醒的。
小二見到他，明顯愣了一下，趕忙行禮，“對不住客官，剛剛有位姑娘跟我說，這間房第二天早上是冇人的，我就進來了。
小人這就出去，您好好休息。
”“哦……”牧臨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大腦緩緩開機，理清了剛剛小二的話，他猛地彈坐起來。
“嗯？對啊，我怎麼還在這”牧臨匆忙收拾了一下自己出房間，旁邊的房門也正好開啟，徐韻汐從房間走了出來。
徐韻汐平常冷淡的眼中殘留著一絲朦朧睡意，但見到他時，卻成了詫意之色，“你……”牧臨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麼明顯的驚詫，糾結了一下，打了個招呼，“嗯……早安”“……晨安。
”徐韻汐迴應了一句，神情很快恢複了原來的平靜，隻是話音中卻還帶了不符氣質的慵懶綿軟。
牧臨聽著不由失笑，這樣的她倒是新奇。
徐韻汐淡淡掃了他一眼，不再說話，轉身下了樓。
暫雨收拾好東西，從徐韻汐房間出來的時候，剛好撞上了這一幕，頓了刹那，趕忙向牧臨見了一禮，去追上了自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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