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奪臣妻之朕偏要她 第96章 冊封
玄燁金口玉言,內務府便真是豁出了命去。原本需要月餘的工程,在皇帝一日三催的緊迫下,工匠們日夜輪班,不敢有片刻停歇,竟真的在半月之內,將坤栩宮修繕佈置得煥然一新,隻待主人入住。
這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個春日朝晨。
然而,一道自乾清宮發出的明黃詔書,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在整個紫禁城,乃至前朝,激起了滔天巨浪。
宣旨的儀仗浩浩蕩蕩,由禦前侍衛開道,內務府總管、禮部官員陪同,徑直出了紫禁城,一路往赫舍裡府邸而去。
這般陣仗,絕非尋常賞賜或晉封,引得沿途百姓紛紛側目,議論紛紛。
赫舍裡府內,額森格早已得了梁九功提前透出的些許風聲,心中雖有準備,但當真正麵對那煌煌天使、明黃聖旨時,全家上下依舊跪伏在地,心跳如擂鼓。
禮部官員展開聖旨,用那特有的、拖著長腔的調子,朗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王化始於宜家、端重宮闈之秩。坤儀攸賴,允資淑德之賢。諮爾赫舍裡氏舒雲,乃已故一等公索尼之族裔,原任鑾儀使額森格之女。毓秀名門,秉姿淑慧。柔嘉成性,允合珩璜之度;婉嫕有儀,克嫻詩禮之訓。先前於隆科多府,雖遇人不淑,然堅貞自守,育子有方,堪為楷模。日前南苑春搜,朕躬臨險地,爾赫舍裡氏舒雲,奮不顧身,忠勇救駕,功在社稷,義感朕心。此乃非常之功,當有非常之賞。」
讀到此處,宣旨官員微微一頓,似乎連他自己都需要深吸一口氣,才能繼續那石破天驚的後文:
「茲仰承皇太後慈諭,以金冊金寶,晉封爾為皇貴妃!賜居坤栩宮,攝六宮事。爾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蘋、益表徽音於嗣續。榮昭璽紱、永期繁祉於方來。欽此!」
「皇貴妃」三字如同驚雷,炸響在赫舍裡府每一個人的耳邊,甚至讓那宣旨的官員,尾音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額森格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皇貴妃!那可是位同副後,僅在皇後之下的超品階!
大清開國以來,能有此殊榮者,屈指可數!更何況,皇上竟還命其「攝六宮事」!這幾乎是將後宮權柄,儘數交予!救駕之功雖大,但直接冊封皇貴妃,這……這恩寵也太過駭人聽聞!
赫舍裡老夫人更是驚得手中佛珠差點掉落,嘴唇哆嗦著,看向跪在前方的女兒,眼中淚水漣漣,分不清是狂喜還是擔憂。
容安亦是心頭巨震,他料到姐姐入宮位份不會低,卻萬萬沒想到,竟是一步登天,直達皇貴妃之尊!
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感受到的不是榮耀,而是沉甸甸的壓力與警惕。
圖海垂著頭,眼中精光連閃,心中已是翻江倒海。皇上此舉,用意極深!一是酬庸救駕之大功,名正言順;二是直接越過妃、貴妃等級,杜絕了日後妃嬪憑借資曆或家世與之爭鋒的可能;三是以「攝六宮事」之權,迅速穩定後宮,打壓以佟佳氏為首的原有權貴勢力;四則是向天下昭示,赫舍裡·舒雲在他心中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地位!這是殊寵,更是將赫舍裡氏和舒雲,徹底架在了烈火上炙烤!
「臣/奴才……叩謝皇上天恩!萬歲萬歲萬萬歲!」短暫的死寂後,額森格帶領全家,以頭觸地,聲音因激動和震驚而微微發顫。
舒雲跪在家人最前方,聽著那一個個擲地有聲的字眼砸落,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皇貴妃」……「攝六宮事」……她想過他會給予高位,卻沒想到是如此極致的榮寵。他這是要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將她牢牢禁錮在他的羽翼之下,同時也將她推至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內侍將沉甸甸的金冊金寶奉上,那冰涼的觸感讓她微微一顫,像是握住的無上的榮耀。
聖旨的內容,以比宣旨儀仗更快的速度,如同瘟疫般傳遍了紫禁城的每一個角落。
「皇貴妃?!赫舍裡氏?!哪個赫舍裡氏?」
「就是那個隆科多的下堂妻!春獵救了皇上的那個!」
「我的天爺!一步登天!直接皇貴妃?!還攝六宮事?!」
「這……這置佟佳貴妃於何地?置其他主位於何地?!」
「救駕之功,竟至於此嗎?皇上……皇上這簡直是……」
「赫舍裡家,這是要一飛衝天了!」
景陽宮內,佟妃正懨懨地靠在榻上,聞聽此訊,先是一愣,隨即猛地坐起,臉色瞬間由白轉青,由青轉紫,胸口劇烈起伏,一口腥甜猛地湧上喉頭,被她強行嚥下,卻引發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皇……皇貴妃……赫舍裡……舒雲……」她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血來,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毒的蛇信,「好!好得很!玄燁!你竟如此羞辱於我!羞辱我佟佳氏滿門!」她之前所有的猜測、所有的恨意,在這「皇貴妃」三個字麵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這不是簡單的寵幸,這是徹底的否定與碾壓!她經營多年,也不過是貴妃之位,那個和離再嫁之女,憑什麼?!憑什麼?!
她猛地將榻邊小幾上的茶盞藥碗儘數掃落在地,瓷片碎裂聲刺耳驚心,她卻恍若未聞,隻癲狂地笑了起來,笑聲淒厲,帶著無儘的絕望與瘋狂。
景陽宮內,四阿哥胤禛正在書房練字,聽到小太監戰戰兢兢的回報,握筆的手猛地一僵,一滴濃墨猝然滴落在宣紙上,迅速氤氳開一大團汙跡。
他緩緩放下筆,稚嫩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過於早熟的眼睛裡,掠過一絲深沉的晦暗。
皇阿瑪……這是要將所有的路,都為她鋪平,將所有潛在的障礙,都以最強勢的姿態掃清。他默默地將那張汙了的宣紙團起,扔進紙簍。
其他各宮主位,如惠妃、宜妃、德妃等,聞訊亦是神色各異,驚詫、嫉妒、惶恐、算計……種種情緒在美眸中流轉。
後宮的天,從這一刻起,是真的要變了。一個手握實權、聖眷隆渥、甚至可能威脅後位的皇貴妃,足以讓所有人重新審視自己的立場和手段。
前朝同樣為之震動。禦史台已有言官摩拳擦掌,準備上書勸諫,認為冊封和離之女為皇貴妃,有違祖製,過於駭人聽聞。
然而,更多的官員卻在觀望。救駕之功是實打實的,無可指摘。皇上此舉雖顯突兀,卻並非完全無跡可循——赫舍裡容安的快速升遷,皇上對隆科多的迅速清算,無不預示著這一天。一些嗅覺敏銳的官員,已經開始重新評估赫舍裡家的價值,以及該如何與這位即將權傾後宮的皇貴妃娘娘打交道。
赫舍裡府門前,在宣旨儀仗離去後,並未恢複平靜。前來道賀、打探、甚至是試圖攀附的馬車,幾乎將巷口堵得水泄不通。
額森格與圖海強撐著精神應對,心中卻無半分喜悅,隻有如履薄冰的沉重。
舒雲捧著那金冊金寶,回到自己的院落。陽光透過窗欞,照在那象征著無上尊榮的金寶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她站在窗前,望著庭院中開始綻放的春花,心中一片清明。
皇貴妃之尊,攝六宮之權。
這並非簡單的恩寵,而是他為她打造的最堅固的堡壘。
從此,她不再是隆科多棄婦赫舍裡氏,而是大清康熙朝的皇貴妃。
前路,再無退避可能。唯有迎風而立,在這九重宮闕的最高處,走下去。
紫禁城的上空,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