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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向瀟湘我向秦 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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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一八

虞淮青檢舉警備司貪墨的信直接提交到了南京軍政部,不等上麵做出任何批示,大哥虞淮逯先把他叫回家臭罵了一頓。

“糊塗!你做這件事之前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你以為是簡單的貪腐問題嗎?一個巴掌拍不響,你這麼做把兵工署置於何地?兵工署直屬於中央政府,可警備司是人家陳司令的嫡係,廣東那邊什麼情形你不知道嗎?反對校長的聲浪已經很高了,你這時候添什麼亂?”

虞淮逯沒告訴虞淮青的是,他接到了宋先生的電話,那邊劈頭蓋臉地問,矛頭直接衝著警備司是誰的授意,如果是個人行為,那麼他虞淮逯自己去找警備司解釋。如果是有所預謀,那就要他直接來南京解釋了。

虞淮青根本沒想到會牽扯到這麼深的政治鬥爭問題,連忙把馬隊長受傷的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通,他說:“這件事不管怎麼說都因我而起,我不能袖手旁觀。我不相信他們警備司會自查,所以才向上提交,馬隊長的情況根本不是孤例,如果我們都不能善待自己的士兵,那打起仗誰還願意衝鋒陷陣……”

“幼稚!那不是我們的兵,是姓陳的兵,怎麼對待傷兵是他們的事,查貪腐也輪不到你插手!你要搞清楚咱們家的站位!”虞淮逯對自己這個弟弟有時候甚是無奈,畢竟非一母所生,罵也要捏著分寸。

虞淮青是不敢當麵反駁大哥的,但心裡並不服氣,他對大哥忠於人而非忠於事的做法並不認同。人是會犯錯的,明知道是錯的還要愚忠難道不是為虎作倀嗎?他討厭政治內鬥,更反感政治站隊。

虞淮逯看著一言不發卻緊攥著拳頭的虞淮青,苦口婆心道:“你還是太年輕了,難免意氣用事,但是過剛易折,慧極必傷,我有時倒希望你平庸些,我也少操一點心。好了,這件事我去處理,這兩天你就待在家裡吧,最好哪也彆去。”

從莊思嘉的臥室望出去,恰好看到虞家花園,隻見他家傭人在園子裡忙忙碌碌佈置,顯然中午又要宴請。於是她早早換了條漏鎖骨的香草色喬其紗洋裙,脖子上疊戴了好幾層珍珠,等在二層的樓梯口,直到他父親理著西服從書房裡出來。

“爹,我也要去!”

莊立彥抬頭看了一眼打扮得熠熠生輝的女兒,皺眉道:“今天是大人們談事情,你不要胡鬨!”

莊思嘉燕子一樣從樓上飛下來,摟著父親的胳膊撒嬌道:“我一個人在家悶得慌嘛,我去找淮青玩兒,不聽你們談事,爹~”

“淮青?他也不一定在,況且你一個女孩子,要矜持一點……”

不等莊立彥說完,莊思嘉已經跑到門廳衣帽間戴上了她的羽毛小禮帽,說:“他昨天就回來了,我看到他車了!”

午餐的時候並沒有看到虞淮青下來,倒是有個長得很伶俐的小姑娘拿著個小托盤,跑上跑下。莊思嘉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就藉故離開,跟著那小姑娘上了二樓。

二樓深處的套房大門敞著,厚地毯上扔著幾個紙團兒,隻見小姑娘把它們撿進地上的紙簍裡,然後拎起紙簍走到一張大書桌前,一股腦把紙團倒在桌子上。

桌子後麵的轉椅上虞淮青翹著腳,衝小姑娘說:“再放遠一點兒。”還不等小姑娘把紙簍放下,一個小紙團兒已經打著旋飛了進去。

“再遠點兒!”

小姑娘抱著紙簍往門口走了兩步剛回身兒,小紙團又飛進去了。

“家麗,乾脆你抱著跑,當個移動靶。”虞淮青說著眼角滿是笑意,他隻穿了件白襯衣,下著寬鬆的休閒褲,竟比平日裡西裝革履還要青春英俊。

“三少爺,你說什麼?”小姑娘愣怔了一下顯然沒聽懂,又一個小紙團擦著她的臉飛過去,這次掉在莊思嘉的腳下。

虞淮青連忙放下腳,把襯衣釦子往上係了一顆,笑道:“誒呦,莊小姐大駕光臨,失禮了!”

莊思嘉附身撿起紙團,路過王家麗身邊時順手扔了進去。王家麗見狀忙提著紙簍到書桌前把紙團收拾乾淨,然後默默退下去,像道漸漸消失的影子。

“怎麼躲在這裡?”莊思嘉說著,環顧著虞淮青房間的擺設,除了些工程類的書和一些看不懂的零件,最顯眼的就是他書桌旁的玻璃櫥,裡麵擺了各式各樣的長槍短槍。

虞淮青懶懶地說:“我在自己家裡,怎麼叫躲。”

莊思嘉隔著玻璃看裡麵的武器,問:“這都是真的嗎?”

“真的嗎?也不想想我是乾什麼的!”

莊思嘉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扭頭看見他掛在椅背上的軍刀,剛想伸手就被虞淮青按住了,“小心啊,開過刃的。”

“真是無聊!”莊思嘉撅著嘴抱怨著,轉身坐在長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撚著脖子上的珍珠,忽然她眼睛一閃,提議道:“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去海軍俱樂部玩兒?”

虞淮青哪有心思玩兒,今天大哥宴請的貴客是警備司的參謀長,由莊立彥從中搭線,他捅出的簍子就看這一頓飯能不能修補上了。他坐回自己的旋轉座椅,往上一癱,說:“白天去有什麼好玩兒的,草皮上鋪塊兒毯子和螞蟻一起吃下午茶嗎?”

莊思嘉每提一個建議,虞淮青總能挑出毛病來,“那你覺得哪裡有趣?”

虞淮青挑眉道:“自然是男人們去的地方嘍!”

“你!”莊思嘉剛想罵他下流,卻又拿不準他是在氣她還是逗她,況且她若真惱了,虞淮青會說:“男人們可去的地方多了,你想哪兒去了!”他慣愛耍這樣的伎倆。

忽然樓下兩部電話同時響起,接著便聽到管家急促的腳步聲。虞淮青猛地起身走到樓梯口,隻見沒一會兒一位穿軍裝的中年人急匆匆地往外走,大哥和莊立彥跟在後麵,兩人麵色凝重。

虞淮青心叫不好,難道是自己闖的禍摟不住了?莊思嘉也聞聲走了過來,剛好被她父親看到,“思嘉,我們走吧,就不叨擾虞先生了。”

莊思嘉還想說什麼,卻發覺父親麵色不善,隻能小心翼翼跟著去了。

送走客人,虞淮逯並未招呼虞淮青,也不說他們談了個什麼結果,而是一個人進了書房。這可比罵他更讓虞淮青緊張,他忙下樓拉住管家問:“剛纔是誰的電話?”

管家說:“找你大哥和參謀長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即使知道管家也未必會說,他在虞家待了三十年,能得兩代主人信任,自然最懂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隻是這諱莫如深的表情讓虞淮青的心裡更沒底了。

虞淮青像沒頭蒼蠅一樣在書房外亂轉,他能預設到最糟糕的情況就是這件事被拿出來大作文章,虞家做眾矢之的。他和哥哥丟了差事,沒準父親也被波及,不過他老人家本就是去內政院做吉祥物的。

忽然,書房門開了,大哥一臉陰沉地說:“淮青,你進來一下。”

虞淮青像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樣,身體僵直地跟了進去,卻不想虞淮逯開口說:“日軍炮擊了北大營,沈陽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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