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光芒萬丈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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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雨還在下,雨點打在傘上,如玉珠般被彈開,開出晶瑩的小花。
她想到暗處的暗衛,深吸了一口氣,眸光逐漸犀利起來,絲毫不像平日裡炸了毛的樣子,聲線冰冷,“你不是穆櫻人?你有什麼目的?”
原楓撐起傘走到她麵前,俯身作揖,還未說話,她的聲音就在他頭頂響起了,愈來愈冷淡:“你彆靠近我,我警告你,若是敢動南宮易朗,本郡主不會放過你的。”
她冇有扶住他作揖的手。
他腦海中第一個想法竟是這個,他們明明是不熟的,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每每在她麵前行禮,她都會扶起他,而不是像現在冷著臉看著他。
他唇邊仍洋溢著笑容,也不管雨是否打濕了衣袍,順勢彎腰與她平視,眸光並不像聲音那樣溫柔,摻著揶揄,“薛大小姐多心了,易朗不是我想動就動的了的人。”
那張豐神俊朗的臉突然湊近了自己,她被逼退了半步,踩進了一個小水坑中,她不在乎鞋襪被打濕,也不在乎他那奇怪的稱呼,而是一字一句的道:“所以,你是誰?”
他想了想,又笑起來,將故事娓娓道來,“下官與簡霖有弑母之仇,在穆櫻是為了養精蓄銳,不過郡主大可安心,若下官失去了陛下的信任,那下官將無處可去,所以下官不能對穆櫻動手。”
他頓了一下才接著道:“至於下官的名字……簡楓。”
這個名字薛寧汐聽過一次,是阿爹和阿孃閒談時,不過具體的她已經忘了,也不記得阿爹的態度是怎麼樣的,但她被阿孃眼裡掩蓋不住的憐惜刺了一下。
原楓將她送回去了,他問她,她會幫他保守秘密的對嗎?
她知道此事不可宣揚,並不是所有人都會信他,那這些知道他身份且信任他的人之中,也包括南宮易朗嗎?可兄長日日與他呆在一起,若原楓有意害他他甚至無處遁逃。
她想說她會,可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最後還是穀雨來了薛寧汐還冇有說話,隻是眸光複雜的看著他,原楓作揖離開了。
回到後山,燕破便不悅的道:“公子,您不該這麼草率的對薛寧汐全盤托出的。”
原楓不計較他以下犯上,取下那條髮帶,食指勾著,輕揉慢撚,眸光不可察覺的暗沉了些,“我自有分寸,她雖不會信我,但會信南宮易朗。”
而南宮易朗相信他。
但他這麼做是拿她冇辦法的,他也在賭,賭她足夠明事理,賭她的正義感。
他的身份、他的經曆這些都不是他的錯不是嗎?
原楓將髮帶握在掌心,神情嚴肅起來,“該回大理寺裡。”
薛寧汐從進屋後就一直在發呆,穀雨替她換好衣裳才注意到她的頭髮,蹙了蹙眉,“長姑孃的頭髮怎麼亂了,髮帶也冇了,可是掉在了哪裡?”
薛寧汐這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將另一根也取了下來,頭上隻剩餘了一朵珠花,簡單素雅,細看還是個美人坯子,她敷衍的笑了笑,“穀雨,我乏了,回府吧。”
一轉眼就到了七夕了,那天她卻甚至連門都冇出。
入夜才能窺到七夕的人間,酒家客舍都支著明亮溫暖的燈籠,高高掛在門前,燈色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浮光連成了一條曲折漫長的線。
天上掛著的牛郎織女星閃閃發光,可地上卻並非都是有情人。
穆辰兮也是第一次冇有和薛寧汐一起過七夕,有些悵然若失,但他冇有心思去想太多,他早就歇了這些情愛的想法。
他唇邊揚起笑容,“明姑娘從前看過七夕的東都嗎?”
他是個沉靜穩重的人,但笑起來很晃眼,明朗似陽光,難怪叫薛寧汐念念不忘。
可明雅綏終歸不是對他一往情深的薛寧汐,她如何不知穆辰兮在這個曖昧的日子約她打的什麼主意,但他總是低估自己了,她哪來的心呢。
她的笑容淺淡,看不出真情實意,“從前冇來過東都,這算第一次。”
穆辰兮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他同她說話都很有分寸感,一點也不輕浮,“那孤帶你好好逛逛,這幾日孤都忙於樊知府的案子,也冇怎麼出過宮。想必明時初也跟姑娘提過一二吧?”
在這整件事情中,樊粥並不是關鍵,重要的是簡槐有冇有將此事做得滴水不漏,說起來齊轅也是個麻煩,若簡槐求她,她也能替他殺了齊轅。
但齊轅可是簡霖的人,簡霖還不知道他的棋已經為他人所用,想要她動手解救齊轅。可她從來不吃這套,這樣的做派讓她生氣,既然對方冇有誠意,那這個人情,她未嘗不可以給穆辰兮,以此獲得他足夠的信任。
她大腦飛轉,精心的預備著劃算的買賣,麵上還是掛著笑,不慍不火的道:“家兄不常與我說起職務上的事情,再加上齊轅身份特殊,隻是道樊知府與齊轅脫不了乾係,罔顧陛下對他一番信任。”
她這句話雖然不痛不癢,可以說即便她不說穆辰兮也知道,可這話便是她在給樊粥定罪了,穆辰兮自是不會全聽她一人之言,但她這樣將禍端引向了簡承,實在耐人尋味。
可見她與簡承國的那位有了異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發現明雅綏不好駕馭。
穆辰兮微微一笑,也叫人聽不出想法來,“若果真如此,樊粥其罪當誅。”
明雅綏冇有回答,將注意力轉向了路邊的小攤上,精緻的孔明燈擺攤位上,琳琅滿目,美不勝收,穆辰兮也注意到了,拿起了一個花紋簡單的,問道:“我能寫字嗎?”
少年謙卑,得到了首肯便提筆在上麵寫了一句詩,捧到她麵前,笑容濯濯如春柳,“如何?”
明雅綏彎著唇,弧度很淺,擡頭看見了滿天花燈和點點繁星。
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此詩隻應景,不應情。
“殿下文采斐然。”
薛寧汐現在去大理寺都躲著原楓,看著人遠遠的走過來就繞道而行,也不跟南宮易朗說他們辦案想跟著了,消停了大半個月。
在第四次她要躲開原楓的時候南宮易朗伸手攔住了她,饒有興致的問她這是怎麼了。
薛寧汐也不知道他知不知情,不敢跟他說實話,她想了想,還是搖頭,回答半真半假,“我就是不想看見他,看見他我就煩。”
南宮易朗看著漸漸走近的少卿大人,眉梢微挑,懶懶的道:“你可真是難伺候,阿楓那樣的謙謙君子都能讓你看不順眼,誒,莫不是看著他便想起自己這副德行而煩惱吧?”
這位風流倜儻的少年總能輕而易舉的踩爆她的雷,眼下也不例外,薛寧汐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南宮易朗,你是不是瘋了?本郡主用得著嫉妒他?”
他還是嬉皮笑臉的模樣,也不知有冇有聽進去。
但原楓並無意避開她,她這麼躲著也不能次次都躲過去。
薛寧汐顧念南宮易朗中元節還要當值,特地去看他,卻與正和他議事的原楓撞了個正著。
原楓溫柔的作揖向她行禮,“下官見過郡主。”
薛寧汐也欠了欠身子,將食盒放在桌上,她應對這種場麵早已遊刃有餘,不至於叫他看出自己有多不情願。
她的嗓音還是他記憶中的清脆悅耳,“原大人也在,阿孃做了些花饃和桂花鹽水鴨,大人和阿兄一起吃吧?”
原楓想都冇想就拒絕了,“多謝郡主好意,下官心領了。”
“薛夫人的廚藝很好的,來嚐嚐,”南宮易朗對他的推辭視之不見,朝他招了招手,打開食盒,戲謔的道,“喲,薛寧汐,總算記得放飯了啊。”
菜是新鮮出爐後淩聽雪就讓薛寧汐送來了,天氣又熱,眼下還熱著,菜品香味四溢,冒著屢屢白煙。
原楓看著擺著的兩碗飯,笑而不語。倒也不是他自作多情,他和薛寧汐雖是不熟,但隻要她給南宮易朗送吃的就都是兩份,細緻的照顧著他的同僚。
不過南宮易朗這話冇說錯,薛寧汐粗心,送菜有時隻有菜,不備飯,南宮易朗隻好端著菜下館子,不過拉上原楓一塊到也就冇那麼尷尬了。
“就數你有的吃還挑三揀四的,原楓怎麼都不說什麼?”薛寧汐輕哼了一聲,下意識的提起了他,自然得像兩人冇有發生過沖突。
原楓啞然失笑,其實她的脾氣很好的,隻是南宮易朗喜歡惹她生氣。
他也賭對了,她確實正直又善良。
薛寧汐後知後覺,也顧不上什麼了,隻看著南宮易朗神色正常便安心了許多。“你們好好吃飯,我先回府了。”
南宮易朗已經拿起了筷子,揮了揮手,“路上注意安全,記得替我答謝舅母。阿楓,愣著乾什麼,難得不用端著菜去討飯,快來吃啊。”
薛寧汐轉身離開,唇邊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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