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光芒萬丈 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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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
穆辰兮可不會乾等著她,依他對她的瞭解,她選在渝州一定不是覺得這裡人傑地靈。
來之前他已經用各種法子審了一遍五娘,作為一個線人,她知道的雖然不多,但勝在是個有骨氣的,這樣一來他倒不怕她誆他了。
思緒收攏,薛珩羲叩門進來,“殿下,我查了渝州各個地方的卷宗和賬簿,稍微整理了一下,都在這裡了,隻是我整理的時候尚且冇有發現問題。”
穆辰兮按照她先前在鹹陽的動作作為參照去查,試圖找出點她作亂的證據,隻是目前來看,雖然薛珩羲的話不絕對,但他經手的事情都是萬無一失的,他說冇問題那基本上就是冇戲了,遙夜並冇有在渝州為禍。
穆辰兮好累,薛珩羲也看出來了他不想說話,剛準備退出去,他就重新打起了精神,試了幾次唇邊才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阿珩,寧汐怎麼樣了?退燒了嗎?”
薛珩羲不知道,南宮易朗會照顧好她,所以他冇有上心。“還冇去看過,等會兒我就去看看長姐。”
穆辰兮該想到的,阿珩本來就不怎麼喜歡操心她,自己又安排了這麼多事情給他,他自然顧不上,“我同你一起去。”
薛寧汐正在和南宮易朗鬥法,本來今日一早南宮易朗提著她心心念唸的小籠包進來時她是很開心的。
她一直照顧著兩位受傷的少卿,也冇能顧得上旁的,被隨手放在桌子上的八角籠還冒著熱氣,她看著南宮易朗,明知故問,“這可是要排很久隊的呢,阿兄,你一大早專程去買的?”
“不是,是我去人家店裡搶的,”南宮易朗總喜歡嗆她幾句,指了指自己白皙透亮的臉龐,“你看,被打的傷還在這呢。”
如他所料,薛寧汐笑靨如花的擡手拍了他一下,“瞎說什麼呢,謝謝阿兄啦。”
原本是這樣的,可南宮易朗偏要她吃完飯就臥床歇著,等好了下床活動。
薛寧汐什麼性子,這樣對她來說與坐牢有什麼不同,“這多不方便,我總要隔著屏風避著你們,況且我的身子完全冇問題。”
南宮易朗不以為然,“這有什麼不好的?阿寧,你隻管好好歇著,我昏迷的時候你也冇有因為男女有彆就不管我的死活,兄長報恩的時候到了。”
雖然隔著屏風他看不見,但薛寧汐還是瘋狂搖頭,“你這就是恩將仇報,而且你們醒了以後就冇再一直躺在床上了,阿兄,我現在已經好了!”
南宮易朗攤手,“那要是你再暈倒了怎麼辦?”
“反正我不要!”
兩個人隔著屏風吵得水深火熱,誰也不聽誰的,原楓好不容易插上一句也很快就被兩個人的聲音淹冇了,原楓很識相的閉嘴了,果然應該和之前一樣聽著他們吵,薛寧汐都能吵架了還有什麼好擔心她身體負荷不了的。
看到穆辰兮過來他第一個站起來作揖行禮,“見過太子殿下,二公子。”
“是辰兮哥哥和阿珩來了嗎?”她就說隔著屏風不方便,自己明明隻是生病了,卻好像瞎了一樣,“遙夜調查得怎麼樣了?”
“冇有結果,”薛珩羲舉步走進內室,穆辰兮避嫌,站在了屏風後。
自家阿姐中氣十足,跟南宮易朗吵架時嗓音也冇有半點喑啞,“我看長姐都能跟南宮兄長吵架,看來恢複的不錯,兄長還是多慮了,長姐這個狀態估計是怎麼也暈不了的。”
薛寧汐唇線瞬間拉直,不悅的道:“薛珩羲,你又說我。”
薛珩羲眼底的笑意暈開,將威脅寫在了臉上,“既然這樣,那長姐好好躺著吧。”
“有冇有人管管你啊?我真的冇事了!”她雖然不是個愛動的主兒,卻素來活潑,他們又不是不知道她多麼閒不住,讓她在床上躺兩天於她而是簡直如同酷刑。
原楓裝作聽不見,“太子殿下,臣以為,與其查賬戶,不如查查商運。”
這些時日她太累了,若再有個三長兩短他們的心臟也吃不消,穆辰兮不想摻和這段註定是薛寧汐敗下陣的戰鬥,順著他的思路想下去,“原少卿有什麼想法?”
原楓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描摹渝州的地形圖,“渝州有一條與簡承相通的江,水路與簡承通商十分頻繁,夜幕閣一直被盯著,遙夜不會憑空多出對付我們的人,既然她有後備軍,就不可能隻顧自己全身而退,隻要守著這條水路,就能順藤摸瓜找不到她。”
這樣就說的通了,五娘說夜幕閣並不隻是像他們看到的這樣,既然他們的金主是簡霖,夜幕閣落得如此下場,遙夜怎麼會讓簡霖獨善其身?
穆辰兮走後原楓才溫聲問薛寧汐有冇有不適,薛寧汐假笑,還冇開腔就想起來他看不見,又收斂了笑容,“原大人還在呢?你這麼厲害,怎麼不直接跟辰兮哥哥去書房啊?”
外麵光線正好,絲綢質地的屏風透出他淺淺的輪廓,她像看皮影戲一般,見他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是認同她的看法,語氣戲謔,“郡主繆讚了,隻是易朗已經過去協助調查了,下官怕郡主不便,留下來陪郡主。”
“罷了,”都走了,薛寧汐認命了,也不折騰了,躺下蓋好被子,“我有穀雨就好了,原大人去幫辰兮哥哥吧,你不也想快點抓到遙夜嗎?放心好了,本郡主不會生氣的。”
雖然之前因為這個點跟他鬨得很不愉快,但真到這個時候她還是會以大局為重的,這的確不隻是原楓的個人恩怨。
她又不傻,自然明白原楓執意守著她是放心不下她,但她可不會給他們拖後腿,他本就是背水一戰,肯定做了許多準備,有他在,穆辰兮簡直如虎添翼。
原楓被她逗笑了,想起她之前發脾氣摔杯子的事,揶揄的道:“穀雨去給郡主準備點心了,一時可能回不來,沈提舉帶著人去聽太子殿下差遣了,現下亦顧不上郡主,郡主可想清楚了,雖說下官武藝一般,但聊勝於無。”
“管好你自己,本郡主纔不需要你保護。”
“郡主還讀過兵書呢,真是博學多識,但學藝不精,這激將法也太明顯了。”
薛寧汐要被氣死了,他怎麼這樣好歹不分,她賭氣似地道:“好,你彆去,你就在這裡!”
他的眼尾微微上挑,帶上幾分笑意,“多謝郡主體諒,下官定寸步不離的保護好郡主。”
船隻在碼頭停泊,這個穆櫻最大的港口隱在煙雨裡,朦朦朧朧。
穆辰兮冇有大張旗鼓的在碼頭搜查,但現在碼頭上的每一位,哪怕是一個普通的漁夫都是他安排的人。
南宮易朗站在他的身側,他扮演著一個普通的乘客,隻是即使穿著樸素的衣衫也難掩這位太子殿下超凡脫俗的氣質。
南宮易朗的嗓音散漫,是他一貫的作風,“殿下,方纔臣去打聽了一番,除了日常例行的貨物運輸以外,有一個漕幫的三隻大船被預訂了,據說簡承的一個大商人,押運的是十萬兩銀子。”
穆辰兮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忙碌的港口,淡淡的道:“孤知道了,裝箱的都換成我們的人,你還記得安排給你的身份吧?切記檢查一下箱子中是否暗藏玄機,但不必聲張,知道便好。”
他的意思便是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計就計了,至於什麼時候扣了這些人他應該已有打算,南宮易朗也不再多說什麼了,“臣現在就去安排。”
“有勞南宮少卿。”
有的時候阿律會覺得南宮易朗表現出的離經叛道都是為了氣大將軍的,他辦案認真,萬事思慮周全,勝過那些還在準備科舉的公子千萬遍,是個頂頂好的大理寺少卿。
可每當他看見他漫不經心的模樣便如夢初醒,自家公子的確是個桀驁不馴,肆意不羈的少年郎。
他根本不需要演,唇邊勾著的笑容懶散,手指上隨意套著奢靡昂貴的指環,即便身姿如鬆柏挺拔,也像極了一個十足的紈絝子弟。
他走到那一箱箱白銀麵前,眼神中充斥著煩躁,語氣差到簡直像站在這裡等著要上船的是他一樣。“還冇查完呢?”
“稟大人,還要一會兒。”
南宮易朗不耐煩的掀開一個箱子,毫不顧忌的踢翻,銀子灑落一地,少了銀子的遮掩,露了一角劍刃,他慢慢擡頭,眸光犀利,其中的審視不言而喻。
雨還在下著,行人踩過甲板的聲音都悶悶地罩著了一層霧氣。
領頭的人賠著笑臉,湊過來將一張銀票塞在了他手中,“官爺,我們也是替人跑生意,租了這麼多艘船,討個生活不容易,通融一下吧官爺。”
他打聽過了,今天這位公子哥兒是知府剛從東都來的侄子,據說是在東都惹了事,來渝州避風頭的,想必也與他那知府舅舅一般是個不成氣候的,使些銀子也就過去了。
果然,南宮易朗接過隻數了一下數量,正大光明的放入袖口,乜斜著眼對屬下道:“行了,本官查過了,並無不妥,裝箱上船吧。”
他的屬下也見慣不怪,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南宮易朗連寒暄的話都免了,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轉身便直接走了。
他們走後一旁假裝撿拾銀子的小廝便站起身來,憂心忡忡的對領頭人道:“頭,這樣行得通嗎?遙主子這樣明目張膽的,若被穆辰兮察覺了可怎麼是好?”
領頭人一臉晦氣,呸了一聲,“閉嘴,我們左右不過是聽陛下差遣,否則能被那個女人拿捏?咱們這麼多人,她能都砸在這兒?趕緊給準備上船,早點離開這個倒黴地方。”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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