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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1044 第五十七章 傻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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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到白玉堂佈下的魚網,賀正廷更加小心,想了想,他仍以郭琇、韓晚為餌,來套白玉堂的話。

賀正廷向白玉堂問道,“聽員外說起,你與杭州市舶司的貿易仍照常,想來官司都已了結了?”

見有人提及韓晚,白玉堂便介麵道,“都已了結,今後與市舶司的貿易如常,我儘力而為,不再出現遺失貨物這等過錯,請賀大夫放心。”

賀正廷見他客客氣氣,便笑道,“兩浙路商賈雲集,杭州又是最繁華的港口,每日進出商船無數,市舶司自然要更倚仗商家一些,若無員外和杭州商戶的協助,怕是市舶司也不能有這麼多的貨物來貿易。”

錢惟郎正想籠絡了身邊的這塊大肥肉,便搶著答道,“商家要賺錢,市舶司要貨物,既如此,不如兩下裡各退一步。如今員外拿出十足的誠意,十萬貫都交了,市舶司也該見好就收,還有什麼不能了結的。”

賀正廷本意是想套白玉堂的話,結果卻被駙馬給截了胡,自己也不便再追問下去。他有些不快,便乾脆起身,藉口更衣,向園中踱步觀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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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晚坐在家裡,連著打了幾個噴嚏,他暗自琢磨:“不知是何人在背後罵我,還這般狠。”

他第一個便想到白玉堂,聯想到今日的雅集,他好奇心起,想知道是個什麼情形。但自己又不能去公主府坐等駙馬都尉,韓晚便隻得先到曹茚家裡候著,想等他回來,細細打聽了。

既然白家的案子結了,這事便應該翻篇,但韓晚心裡不踏實,他總覺得,這事沒有這麼容易結束。

早先禦史陳學繹手中已有證據,多虧了郭運使給自己通風報信,這才免遭一難。陳學繹已死,但那證據的發起人和蒐集人,卻是白錦堂。

雖然他也死了,但他手裡究竟有沒有自己的證據,韓晚不知道。多年來他一直防著白家,還派人四處搜尋,卻連一個字,一張紙都沒有摸到。

如果白玉堂是故意先服軟,讓自己放鬆警惕,說不得,他就一定還有後手。

“他能如何對付我?他是翻不到我一絲一毫的錯漏的。”韓晚自認為不怕查,在杭州市舶司十餘年,他從沒往自己口袋裡拿過一文錢,連一粒米、一片茶,他都沒貪過。

他在市舶司做的一切,都很巧妙地將自己摘了出來。

隻有一條,就是他替轉運使郭琇私運貨物。

雖然每月兩次私運,是郭琇派人來取貨送貨,但說到底,這貨卻是從自己這裡出去的。且又是送到常平倉,這是韓晚惟一的心病。

他有預感,他覺得,白玉堂遲早會發現常平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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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才吃了幾盞茶,今日又同這麼多貴客在一處賞花品香,有些飄飄然起來,他連連讚歎茶盞精緻,又見四周滿是名貴的蜀錦,不免如墜雲霧中,有些恍惚起來。

他摸著手中的茶盞,更捨不得放下,垂涎欲滴,恨不得多生出幾雙手來,將這些寶貝都摸個夠。

白玉堂遠遠瞥見崔秀才這副嘴臉,心裡鄙夷,忍不住嘲笑道,“今日茶水司伺候得好,這幾套茶器都是我精心擇了來,我瞧著崔秀纔有些愛不釋手,不嫌棄的話,便將用過的茶器帶走,也是相識一場的緣份。”

崔文禮沒想到,竟然還有禮物可以拿,更加激動,站起來道謝,又假惺惺地笑道,“品茶乃是君子六藝,說起來,這茶器我家也是有的,博陵崔氏乃是世代清流,詩詞字畫,族中子侄也是要學的,隻是不及員外這般奢華精緻罷了。”

他又恬不知恥地追著問道,“隻是吃了員外的茶,又怎好拿員外的東西。既然員外也說緣份天定,不如便由今日諸公為媒,以此茶器為禮,將小妹同員外的親事定下可好?”

大家聽了這番話,都覺得崔秀才丟人太過,顧屹風和許漣熙先掌不住,捂著嘴偷偷笑了出來。

崔文禮討了杯酒,親捧著來到白玉堂麵前,一臉媚笑道,“方纔所求,句句真心,若有幸聯姻,也是美談一件。何不趁今日這良辰美景,你我兩家將親事訂下,諸位相公都是見證,豈不是好。”

展昭忍不住嘲笑道,“賢弟是杭州的商賈大戶,誰若有幸與我賢弟聯姻,倒是美事一件。隻不過賢弟家中田產商鋪無數,每日要打理的事也極繁瑣,少不得要同商人莊戶打交道。秀才清流之家,小姐自是嬌養慣的,怕是吃不慣員外家裡這一番事務的辛苦。”

崔秀才聽不出展昭給他的台階,他不但沒搭理展昭,居然一甩手,滿不在乎地大聲道,“無妨。那些盤賬小事,哪裡是我們這些讀書人做的,自然都交給下人去做。員外商賈人家,若能得我博陵崔氏的清流之名,必會為門楣增輝不少。”

崔秀才一副恬不知恥,居高臨下的態度,將大家都看呆了。展昭更沒想到,這個傻秀才居然這般不識相。

白玉堂努力忍住嫌惡回絕道,“我隻是一介商賈布衣,不敢高攀。”說完,他扭頭不再搭理傻秀才。

崔秀才臉皮倒是厚,竟也不覺得有多丟人,反倒嬉笑著給駙馬遞了一盞酒,轉而巴結錢惟郎去了。

此時,遠處蘇曲班子的聲音隱隱傳來,彷彿唱的是《鷓鴣天》。

灌香耦和糖蜜糕是薑娘子製的,和蜜煎局的果子混在一處擺著。

觥籌交錯間,茶水折射出的,全是人心。猜忌、貪婪、私慾、渴望……**裸地被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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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惟郎坐在白玉堂右手邊,又喝了幾杯酒,被崔秀才恭維了一番,不免有些得意。

茶酒司侍者端上幾隻琉璃小瓶,裡麵裝的是薔薇露,另外還擺上了香瓊酒和蒲中酒。

侍者在每人麵前放了一隻鈞窯天青釉酒令杯和一隻琉璃盞,錢惟郎向席上瞧了一眼,問為何沒有勸杯。

白玉堂道,“今日都是貴客,共用一隻勸杯,怕失了尊敬。”

錢惟郎聽了,不禁手撫著他的肩頭笑道,“我不講這些虛禮,日後到公主府上作客,大家共飲勸杯,方顯得一番情誼。”說著,又往他肩上拍了幾下。

白玉堂不期駙馬都尉居然會動手,頓時嫌惡得不行,恨不得將他的手剁了。

剛剛轉身,卻發現他和錢惟郎之間多了一個人,“果子略不新鮮了,賢弟可要看一看?”

一抬頭,發現展昭站在二人中間,緊緊盯著他。白玉堂便告罪一聲,隨他走了出來。

臨行前,蕭華曾叮囑展昭,稱他家二公子最不喜歡與人發生肢體碰撞,以往常因此與人爭執交惡,不是打斷了人家的手,便是弄折了對方的臂膀,不知惹了多少禍事。

“他動起手來沒個輕重,若是有不懂事的不小心碰了他,哪怕是衣服,也請緝司一定攔住,萬不要讓他動手。”

展昭見他眼裡已有怒火,悄聲道,“魚已上鉤,切不可心急,莫要將魚嚇跑。”

接著,又低聲告訴他,南宮帶來的人是鬼樊樓的主事,此人不是善類,要小心防範。

白玉堂納悶,南宮帶陶霧一起來,難道是為了點破展昭開封府的身份?還是暗示白家與開封府的關係?

但這都說不通,因為展昭的身份本不需要陶霧點破,南宮自己便可以做到,除非他還有彆的目的。

白玉堂的目標本不是南宮,也不是陶霧,他隻盯著大哥賬冊中記錄的那些人。很快,他就將展昭警告的事拋在腦後,開始準備下一枚魚餌。

他從莊礴明的香藥盒子裡取了一隻瓷瓶,籠在袖中,向眾人笑道,“叫諸位久等。這第三道香藥,我來親製,還請諸位賞鑒。”

隻見白玉堂將香爐中的香灰搗鬆,挖出一個碳孔,放進一小塊燒得通紅的銀灰碳,又輕輕埋住。夾了一小片雲母片放在頂部,這纔開啟藏在袖中的瓷瓶,挑了指甲大小的一小塊香片放在上麵,蓋了香爐,靜靜候著。

香藥的味道逐漸散開,嘉國公離得近,低頭飲茶不吭聲。舒國公、廣陵郡王和魏王等人在一旁隻作不覺。

卻聽鴻臚大夫曹茚脫口而出,“篤耨香,這是篤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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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警告白玉堂時,恰巧賀正廷在園中散步,錢惟郎的無禮、白玉堂的惱怒、展昭的關切,都被他瞧了個正著。

賀正廷笑了,他笑白玉堂骨子裡仍不過孩子氣,原來激怒他竟是這樣簡單。

“如果沒有那位緝司官,恐怕,這位白員外就要露出破綻了。”賀正廷心想。

“開封府的緝司官對他這般著意,生怕他有失,看來,白家和市舶司的案子還沒有了結。怕是開封府已對韓舶使起了疑,再這般查下去,連郭琇都逃不掉。”

他又瞧了一眼坐在首席的嶽父舒國公,賀正廷下定決心,為了自己好不容易博來的仕途,他要賭一把。他決定與白玉堂聯手,配合他鏟除郭琇、韓晚,“哪怕是嶽父,該舍棄,也是要舍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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