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亂葬崗開光現場 第13章 微表情初探
小翠崩潰的哭嚎聲在廂房內回蕩，如同被撕開的裂帛，刺破了先前僵持的平靜。屏風後的林小滿，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精神疲憊，像是連續開了幾天頭腦風暴會後又被拉去通宵改方案的虛脫感。
【精神疲勞：中度。建議休息。】係統界麵適時地彈出提示，冷冰冰的文字印證著她的感受。
“知道了知道了，等專案上線……不，等案子結了再說。”林小滿在心裡敷衍了一句，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這種針對性的、引導性的“反向預言”，消耗果然比隨口吐槽要大得多。
屏風外，王捕快已經迅速控製住了局麵。他一邊讓人將情緒崩潰的小翠帶下去仔細錄口供，一邊難掩激動地看向屏風方向，隔著屏風拱手，語氣充滿了敬佩：“林姑娘真乃神人也！三言兩語，不，是未曾露麵，便讓這關鍵人犯開口！王某佩服！”
林小滿從屏風後轉出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疲憊和謙虛（主要是真累）：“王捕快過獎了，不過是僥幸窺得一絲破綻，順勢而為罷了。”她可不想被當成什麼能掐會算的神婆，微觀察和“合理”引導纔是她想樹立的“專業人士”人設。
“姑娘過謙了！”王捕快此刻看林小滿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同，充滿了信服，“小翠已招認，是受一個名叫‘周奎’的江湖郎中脅迫，用特製的長針蘸取劇毒，趁送茶低頭時，從張員外鼻孔刺入……其餘兩家，手法如出一轍，皆是內賊被脅迫作案！”
線索很清晰了，幕後黑手是那個江湖郎中周奎。但林小滿的眉頭卻沒有完全舒展。
“王捕快，小翠可說了那周奎的相貌、落腳點，或者……他脅迫三人同時殺害三位並無明顯關聯的富商，動機何在？”
王捕快臉上的興奮稍斂，搖了搖頭：“小翠隻知周奎常年在城南一帶活動，具體住處不詳，相貌也隻是普通，並無顯著特征。至於動機……她一概不知，隻說周奎以家人性命相逼，她不敢多問。”
果然。林小滿心裡暗道。小嘍囉隻知道執行命令，核心的動機和主謀資訊依舊隱藏在迷霧中。這個周奎，恐怕也隻是一枚棋子。
“既然如此，當務之急是緝拿周奎。”林小滿建議道，“同時，另外兩家的涉案仆役，也需儘快控製，以免打草驚蛇。”
“姑娘所言極是！我這就去安排！”王捕快雷厲風行，立刻轉身出去佈置抓捕事宜。
房間裡隻剩下林小滿一人。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衙門裡匆匆來往的差役，心思卻飄得更遠。
這個案子，表麵上看是即將告破，但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三個富商，不同的行業，同時被一個江湖郎中盯上，采用同一種詭異的手法滅口？這背後真的隻是一個郎中能策劃的嗎？那個“眉心紅點”，除了標記死法，是否還有彆的含義？
“係統，”她在心裡呼喚，“這個案子，你覺得背後還有隱藏線嗎？”
【資訊不足，無法判斷。建議宿主收集更多線索。】係統的回應一如既往的客觀（且沒用）。
林小滿撇撇嘴。看來還得靠自己。
接下來的半天，王捕快效率極高，不僅成功控製住了李、孫兩家的涉案仆役（他們的反應與小翠如出一轍，均在林小滿“微觀察”和“反向預言”的雙重壓力下崩潰招供，指認同一主謀周奎），還撒開人手在城南一帶秘密搜捕周奎。
林小滿也沒有閒著，她請求查閱了三名死者的背景卷宗，試圖找出他們之間的潛在聯係。然而，從明麵上的生意往來、社會關係來看，三人並無直接且密切的交集。
難道真是隨機選擇？或者，有什麼更深層次的、不為人知的共同點？
她揉了揉眉心，感覺這個“專案”的需求邊界又在不斷擴大。原本以為是個簡單的“捉拿真凶”任務，現在看來可能涉及更複雜的背景。
傍晚時分，王捕快帶回了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訊息：周奎常去的幾個窩點都撲了空，人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但根據線報，有人曾在城西的貧民區見過類似他身影。
“城西……”王捕快眉頭緊鎖，“那裡魚龍混雜，排查起來需要時間，而且容易走漏風聲。”
林小滿沉吟片刻，說道：“既然大規模搜查不便，或許可以試試……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王捕快疑惑。
“嗯，”林小滿點點頭，腦中快速形成一個計劃，“周奎脅迫三人作案，必然有所圖謀。如今三人已死，但他的目的未必達成。我們可以製造一個假訊息，比如……三位富商手中有一筆共同的、隱秘的巨額財富，尚未被家人發現，而知道下落的，隻有他們三人信任的某個……不存在的心腹。這個訊息，要通過可靠的渠道，‘不小心’泄露到城南、城西他可能活動的區域。”
王捕快眼睛一亮：“妙啊！若他真有所圖，聽聞此事，定然會想辦法接觸這個‘心腹’，或者去探尋這筆‘財富’的下落！”
“沒錯，”林小滿笑了笑，“而我們，隻需要守株待兔。當然，這個‘心腹’的人選和訊息散播的渠道，需要精心設計。”
就在兩人商討細節時，一個衙役匆匆來報，說張員外家的那位庶子，張明遠，求見林小滿。
林小滿和王捕快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白天問詢時，這位庶子雖然有些緊張，但並未表現出太多異常。
“讓他進來吧。”林小滿說道。或許，這是獲取新線索的機會。
張明遠被帶了進來。他約莫二十出頭，身形瘦削，麵色有些蒼白，眼神帶著讀書人特有的文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鬱。他進門後，先是對王捕快行了一禮，然後看向林小滿，眼神複雜，欲言又止。
“張公子此時來訪，不知所為何事？”林小滿溫和地問道，同時目光如同精準的掃描器，開始捕捉他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張明遠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開口道：“林姑娘，白日裡……有些話，我不便明言。如今聽聞凶手即將落網，想起一事，覺得或許對姑娘查案有所助益。”
“公子請講。”
“家父……生前最後幾日，似乎心神不寧。”張明遠斟酌著詞句，“我曾偶然聽到他與母親……爭執，提及……提及一本‘賬冊’，說什麼‘若不交出，必有殺身之禍’……當時我隻以為是生意上的麻煩，並未在意。直到家父遇害，又聽聞李伯伯、孫世伯也……我才覺得，或許沒那麼簡單。”
賬冊？
林小滿心中一動！這很可能就是連線三個死者的關鍵！
她緊緊盯著張明遠，注意到他在說出“賬冊”二字時，眼神有瞬間的遊移，右手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食指指節。這是典型的緊張和有所隱瞞的表現！
他知道的，恐怕不止這些！
“張公子，”林小滿的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迴避的力量，“這賬冊，關乎三條人命，至關重要。你是否知道，這賬冊記錄了什麼？現在又在何處？”
張明遠的臉色更白了，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在林小滿那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敗下陣來，頹然道：“我……我偷聽到的也不多……似乎……是記錄了一些……官員的……往來。家父可能是怕惹禍上身，想將其交出，但又猶豫……那賬冊……家父可能藏在了……書房那幅《南山鬆鶴圖》的畫軸裡……我隻是猜測！”
他說完，彷彿虛脫般，幾乎站立不穩。
官員往來！記錄官員隱秘的賬冊！
林小滿和王捕快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這案子，果然牽扯大了！
“係統，”林小滿立刻在心裡追問，“他說的，是真話嗎？”
【根據微表情分析：目標在陳述‘賬冊’、‘官員往來’及藏匿地點時，出現瞳孔放大、音調微升、伴隨吞嚥動作等應激反應，與回憶並陳述重要秘密時的心理狀態吻合。可信度：高。】
得到係統的確認，林小滿心中豁然開朗！所有的線索似乎瞬間被這根“賬冊”的線串了起來！
為什麼三個看似無關的富商會被滅口？因為他們共同持有一本記錄官員把柄的賬冊！
為什麼凶手要用如此詭異的手法？是為了製造恐慌，掩蓋真實的謀殺動機！
周奎背後，定然還有更大的黑手！
“王捕快！”林小滿立刻轉向同樣震驚的王捕快，語速飛快，“立刻秘密搜查張府書房，找到那本賬冊！同時，引蛇出洞的計劃照舊，但要加上賬冊這個誘餌！我們要釣的，可能不隻是周奎這條小魚了！”
王捕快也意識到事態嚴重，臉色凝重地點頭：“明白！我親自去辦！”
張明遠被暫時安置在衙門休息。房間裡再次剩下林小滿一人。
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天色，眼神銳利。
“看來，‘繡花針殺人案’這個專案，要升級成‘反腐掃黑’專項了……”她低聲自語，嘴角卻勾起一絲挑戰性的笑容，“甲方（京兆尹）要是知道，不知道是該高興業績突出，還是頭疼案子太大？”
不過，這樣才更有意思，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