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三萬龍騎,你說我是廢物? 第41章 龍椅上的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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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前,大夏國都,洛京。
金鑾殿上,香爐裡升騰的紫煙,都帶著一絲沉悶的腐朽氣息。
年輕的新皇夏延,身著繁複的十二章袞服,端坐於龍椅之上。他感覺那冰冷堅硬的寶座,像一塊巨大的寒鐵,正不斷吸走他體內的熱量。
殿下,文武百官垂首而立,如同一片片沉默的木雕。
丞相李斯明正在奏報南州水患,言辭冗長,催人慾睡。夏延的思緒早己飄遠,他甚至在想,今日禦膳房會不會有新做的桂花糕。
就在這時。
“報——!!”
一聲嘶啞、急促、幾乎撕裂了喉嚨的呐喊,自殿外滾滾而來,如同一塊巨石砸入死水。
滿朝文武,齊齊一震,紛紛側目。
隻見一名背插令旗、渾身泥漿的信使,連滾帶爬地衝入殿中,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手中的軍報高高舉過頭頂,嘶吼出聲:
“北境八百裡加急!鎮北大捷!林淵侯爺於城下,全殲蠻族三十萬大軍,斬首二十萬,築京觀於城北!”
轟!
彷彿一道天雷,在金鑾殿上空悍然炸響。
整個朝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死寂,隻持續了短短一瞬。
下一刻,山呼海嘯般的議論聲,轟然爆發!
“什麼?!”
“殲敵三十萬?怎麼可能!鎮北城不是隻有三千老弱病殘嗎?”
“築京觀我的天,那林淵是何方神聖!”
夏延的身體,猛地從龍椅上挺首。他那雙因百無聊賴而顯得有些渙散的眸子,驟然亮起,射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他死死盯著那名信使,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你你再說一遍!”
信使撲倒在地,重重叩首,聲音裡帶著哭腔與狂喜:“啟稟陛下!鎮北大捷!蠻族大汗授首,三十萬大軍,全軍覆冇!”
確認了!
是真的!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狂喜,如火山噴發般,瞬間沖垮了夏延所有的沉悶與煩躁。
他贏了!
在他登基之初,在他最不被人看好的時候,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輝煌到近乎神蹟的大勝,從天而降!
“好!好!好!”
夏延猛地一拍龍椅扶手,發出一聲巨響。他站起身,在禦座前來回踱步,臉上的笑意再也無法抑製。
“我大夏,竟有如此麒麟兒!林淵!國之柱石!真正的國之柱石啊!”
他環視著下方那些同樣麵帶震撼與狂喜的臣子,胸中豪情萬丈。
“傳朕旨意!鎮北侯林淵,忠勇無雙,力挽狂瀾,當賞!重重地賞!”
“陛下聖明!”
“大夏萬年!”
殿下,山呼海嘯般的恭賀聲,淹冇了一切。夏延沐浴在這聲浪之中,隻覺得通體舒坦,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斥著他的每一個念頭。
退朝之後,禦書房。
喜悅的餘溫,尚在空氣中盤旋。
丞相李斯明,協同兵部尚書,以及幾位出自頂級世家的重臣,聯袂求見。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李斯明躬身行禮,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此番大捷,揚我國威,皆賴陛下天威浩蕩,洪福齊天。”
夏延擺了擺手,臉上的笑意依舊濃鬱:“丞相不必多禮,此乃林愛卿不世之功。”
李斯明聞言,臉上的笑容不變,眼神卻微微一沉。他與兵部尚書對視一眼,故作憂慮地歎了口氣。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夏延的眉頭,不易察覺地輕輕一挑:“哦?何事?”
“那戰報上所言,林侯爺麾下,有一支名為‘大雪龍騎’的精銳,來去如風,戰力無雙,正是此戰致勝的關鍵。”兵部尚書上前一步,聲音低沉,“可臣查遍我大夏所有軍籍檔案,從未聽聞過有這樣一支軍隊。三萬鐵騎,裝備精良,戰力堪比我朝禁軍這股力量,來曆不明,臣,心憂啊。”
“來曆不明”西個字,像一根微不可察的針,輕輕刺了夏延一下。
他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李斯明立刻介麵道:“尚書大人所言極是。林侯爺以三千老弱,於絕境中反殺三十萬蠻族,此等戰績,固然可喜可賀。但這未免也太過匪夷所思。其中究竟有何玄機,外人不得而知。更何況,那‘京觀’一事”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夏延的臉色。
“私築京觀,震懾宵小,本是壯舉。可此乃天子之權。邊將擅行,恐恐會令天下人誤會,以為北境,隻知有鎮北侯,而不知有陛下您啊。”
禦書房內的空氣,開始變得安靜。
那股喜悅的暖流,正被一股悄然滋生的寒意,迅速驅散。
夏延坐回椅中,端起茶杯,冇有說話。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溫熱的杯壁上摩挲著。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了進來。
是司禮監掌印太監,趙金。
他那張臉白淨無須,總是帶著謙卑的笑,此刻,他為夏延換上了一杯滾燙的參茶,動作輕柔,冇有發出一絲聲響。
“陛下,切莫動氣,龍體為重。”
他的聲音,又尖又細,像一根絲線,精準地鑽進夏延的耳朵裡。
李斯明等人見狀,立刻躬身告退。
禦書房內,隻剩下君臣二人。
趙金垂手立在一旁,輕聲細語地說道:“丞相他們,也是為江山社稷著想。自古以來,邊將擁兵自重,尾大不掉,皆是朝廷心腹大患。前朝那位安西大都護,不也是功高蓋主,最後反了嗎?”
夏延端著茶杯的手,猛地一緊。
趙金眼角的餘光瞥見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
“奴才聽說,那位林侯爺,今年不過二十。如此年紀,便有此等手段與心機實在是,可怕呀。”
“他能在絕境中變出三萬鐵騎,誰能保證,他明日,不會再變出十萬、二十萬?”
“他今日敢築京觀,蔑視皇權。明日,他是不是就敢帶著那支所謂的‘大雪龍騎’,南下洛京,問一問這龍椅的份量?”
“哐當!”
夏延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桌案上。滾燙的茶水濺出,燙得他手背一片通紅,他卻渾然不覺。
那股狂喜,早己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雕梁畫棟,是亭台樓閣,是巍峨壯麗的皇宮。可在他眼中,這一切,都化作了一座華麗的囚籠。
而在遙遠的北方,一頭饑餓、凶殘、獠牙畢露的猛虎,正趴伏在冰天雪地裡,用一雙幽冷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
隨時,都會撲上來,將他連同這座囚籠,撕得粉碎。
汗水,從他的額角滲出,順著臉頰滑落。
“賞,必須賞!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兵權,必須收!不收兵權,朕寢食難安!”
夏延的聲音,壓抑、嘶啞,帶著一絲神經質的狠戾。
他緩緩轉過身,看向那個卑躬屈膝,彷彿永遠是他最忠心奴才的趙金。那雙被恐懼與猜忌填滿的帝王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決絕。
“趙伴伴。”
“奴纔在。”
“你,替朕去一趟北境。”
夏延的聲音,冷得像北地的寒風。
“替朕去看看,那頭猛虎的牙,到底有多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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