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117章 夢裡我們一起扶了個老頭
夜琉璃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在他倒下的瞬間扶住了他溫熱的臂膀。
陳凡的身軀很沉,彷彿耗儘了最後一絲氣力,大半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肩上。
篝火劈啪作響,跳動的火光映照著他蒼白卻安詳的睡顏。
她將他緩緩安置在鋪好的獸皮上,解下自己的外袍,輕輕為他蓋好。
夜風帶著南荒特有的草木氣息,微涼。
她靜靜坐在火邊,看著他緊鎖的眉頭在睡夢中漸漸舒展。
忽然,他喉間發出一陣模糊的囈語,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那個胖嬸……餅還沒摔呢……」
夜琉璃的指尖微微一頓。
她不知道胖嬸是誰,也不知道那塊沒摔的餅對他意味著什麼,但那語氣中的執拗與不甘,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刺了一下她的心。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心口處那枚溫熱的金蓮印記,那裡正隨著她的心跳,散發著微弱而柔和的光芒。
時間在火焰的搖曳中悄然流逝。
當子夜的寒露凝結在草葉尖上時,守著陳凡的夜琉璃也感到一陣難以抗拒的睏意襲來,眼皮漸沉,與他一同陷入了深眠。
就在兩人意識沉寂的刹那,識海深處,那片無垠的黑暗中,一道屬於陳凡的灰色身影與一道屬於夜琉璃的黑色身影,竟無聲無息地並肩而立。
他們便是尚未完全覺醒的「同心影」。
沒有言語,沒有對視,兩道身影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引力牽引,一同邁步,行走在一片陌生的霧氣之中。
霧氣散去,眼前浮現出一個破敗的南荒村落。
泥濘的土路上,一個衣衫襤褸的老翁顫巍巍地挑著水,腳下一滑,重重摔倒在泥水裡,渾濁的水桶滾到一旁,發出空洞的響聲。
他掙紮了幾次,卻怎麼也爬不起來,周圍路過的村民神色麻木,彷彿視而不見。
就在此時,那道灰影與黑影幾乎在同一瞬間動了。
他們沒有絲毫猶豫,同步伸出手,一左一右,輕輕將泥水中的老人攙扶起來。
動作輕柔,卻蘊含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溫暖力量。
老人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茫然,似乎並未看見扶他的人,隻是感覺一股暖流湧遍全身,支撐著他重新站穩。
也就在這一刻,陳凡與夜琉璃的識海中,一道冰冷的機械音悄然提示:「聯合善舉達成,功德x2,自動計入雙方賬戶。」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林間薄霧,陳凡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隻覺得神清氣爽,昨日力竭的疲憊一掃而空,彷彿睡了人生中最安穩的一覺。
他下意識喚出功德碑,卻驚愕地發現,原本幾乎見底的功德條,竟莫名其妙地向上竄了一小截。
他絞儘腦汁,也想不起自己昨晚做了什麼好事,難道睡著了也能漲功德?
另一邊,夜琉璃也悠悠轉醒。
她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並非晨光的溫度,而是心口金蓮印記傳來的一陣異樣的溫潤,那感覺,彷彿乾涸的土地被甘泉浸潤,充滿了勃勃生機。
「哇!你們兩個,了不起了不起!」小碑靈不知何時跳上了陳凡的肩膀,興奮得手舞足蹈,「你們昨晚一亮了一盞願燈!雖然這世上沒人看見,但整個南荒所有無法安息的遊魂,都在朝著你們的方向叩首呢!」
正在一旁除錯琴絃的墨蟬兒聞言,纖細的指尖在琴絃上輕輕一撥,發出一聲清越的顫音。
她沒有回頭,隻是低聲呢喃了一句,像是在說給風聽:「有些善行,連行善者自己都不知道。」
話音未落,一陣悠遠而沉重的鐘聲忽然從遠方傳來。
那聲音並非來自人間任何一座寺廟或鐘樓,它低沉、雄渾,彷彿是從厚重的大地深處、從地脈的血管中直接響起。
鐘聲回蕩的瞬間,陳凡背後的笑願碑竟發出一陣嗡鳴,碑體上那張模糊的笑臉,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絲。
隊伍沒有過多停留,繼續向北而行。
南荒的道路愈發荒涼,傍晚時分,他們途經一座早已廢棄的驛站。
斷壁殘垣的牆角下,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乞丐蜷縮在那裡,身上散發著腐朽與死亡的氣息,每一次劇烈的咳嗽,都會從嘴角咳出暗紅的血絲。
幾個路過的修士皺著眉,掩鼻快步走過,彷彿多看一眼都會沾染上晦氣。
夜琉璃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她看著那個在死亡邊緣掙紮的老人,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緩緩蹲下身,輕聲問道:「您……餓嗎?」說著,她從包袱裡取出最後一塊乾糧,那是她僅剩的食物。
就在她的手即將遞出的瞬間,一隻溫暖的手掌按住了她的手腕。
是陳凡。
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默默解開自己的包袱,卻並未取出食物,而是拿出了一本紙頁泛黃、邊角捲起的《養生菜譜》。
在夜琉璃不解的目光中,陳凡翻到了其中一頁,上麵用娟秀的字跡寫著「薑糖粥做法」。
他湊到老人耳邊,用一種異常溫和平緩的語調,一字一句地唸了起來:「取上好糯米半碗,清水淘洗,輔以老薑三片,切絲……文火慢燉,待米粒開花,粥體粘稠,再入紅糖一勺,攪勻……」
他的聲音不大,卻彷彿帶著一種奇特的魔力。
那原本雙眼渾濁、氣息奄奄的老人,竟緩緩停止了咳嗽。
他費力地轉過頭,渾濁的眼球中漸漸褪去死氣,映出陳凡的影子,嘴角竟咧開一絲微弱的笑意:「這聲音……像我娘……小時候哄我睡覺……」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隻有陳凡能聽見:「觸發隱藏功德:以言傳暖,慰藉孤魂。功德雖微,意蘊深遠。」
這一刻,夜琉璃若有所悟。
她明白了,對於一個即將熄滅的生命而言,肉體的溫飽固然重要,但靈魂的慰藉或許纔是他最後的渴望。
她緩緩閉上雙眼,凝神靜氣,心念一動,體內的淨世蓮體之力不再是霸道的淨化,而是化作一道無形無質、如春風般溫和的願流,順著她的指尖,緩緩注入老人的心脈。
與此同時,陳凡已從包袱裡取出一小包晶瑩剔透的靈米——這是當初在雲溪鎮,百姓們感念他的恩情,硬塞給他的。
他架起小鍋,引來清水,將靈米煮成一鍋散發著清香的薄粥。
當第一口溫熱的米粥被小心翼翼地喂入老人乾裂的嘴唇時,那老人渾濁的雙眼突然滾下兩行淚水。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沒人喂過我一口熱的……沒人叫我一聲……阿爹……」他哽咽著,像個無助的孩子。
就在此刻,陳凡與夜琉璃的識海再次產生了輕微的共振。
那片虛無的空間裡,同心影再度浮現,默默地守護在老人身旁,彷彿一對送行的子女。
係統界麵上,一個新的詞條緩緩浮現:「道侶共享進階:可遠端感應彼此善行,自動補益心神,共享部分善行感悟。」
在兩人無聲的陪伴下,老人喝完了整碗粥。
他臉上的痛苦與掙紮儘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安詳與滿足。
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枯槁的手分彆握住陳凡和夜琉璃的手,用微不可聞的聲音低語:「謝謝你們……讓我死前……像個活人……」
話音落下,他的手無力地垂下,呼吸徹底停止。
一縷微弱的光從他眉心升起,那正是他飽經滄桑的魂魄。
與尋常魂魄的迷茫不同,這縷魂光異常凝實,它在空中頓了頓,竟對著兩人所在的方向深深一拜,而後沒有絲毫停留,自行踏上了一條通往輪回的歸途之路。
「看呐,」小碑靈仰著頭,望著那道遠去的光,「又一盞往生燈,被你們親手點亮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遙遠的中州,神秘的藏經閣深處。
那尊巨大的青銅棺前,一直沉默掃地的金影掃地僧忽然停下了動作。
他緩緩抬頭,深邃的目光彷彿穿透了層層殿宇,望向了無儘星河,喃喃自語:「原來,真正的功德,不是積累了多少福報,而是從不讓任何一個人,孤獨地死去。」
更遙遠的北境,冰封萬裡的雪原之下。
那座刻有「釋懷」二字的巨碑,表麵的一道裂縫無聲無息地擴大了一絲。
透過裂縫,隱約可見巨碑內部,有無數金色的紋路正在緩緩浮現、遊走,其閃爍的頻率,竟與陳凡和夜琉璃心中那盞被點亮的「心燈」同頻跳動。
夜色再次降臨,隊伍在一處避風的山坳裡宿營。
篝火燃燒著,將所有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經曆了白日裡那場特殊的送彆,陳凡久久無法入眠。
他坐在火堆旁,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那個老人臨終前滿足的笑容,比任何功德數字都更深地烙印在他心裡。
那不是靈米的力量,也不是願力的功勞,而是在那之前,一句菜譜,一聲「阿爹」所帶來的改變。
他忽然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或許還存在著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力量。
它不像靈力那般摧山斷嶽,也不像功德那般逆天改命,但它同樣能觸及靈魂,甚至能讓一個瀕死之人在絕望中,由衷地笑出來。
一種全新的思路,在他腦海中豁然洞開。
他需要找到它,掌握它。
那或許會成為他行走在這艱難世間,另一件無往不利的武器。
他眼神中的迷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與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