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122章 斷碑穀裡,誰在念我的名字
風沙的餘威在空氣中沉寂,厲無咎那道孤絕的身影,如同被荒原吞噬的最後一抹墨色,徹底消散於天地之間。
萬物重歸死寂,然而這死寂隻持續了不到一息。
毫無征兆地,腳下的大地猛然一顫!
這並非尋常的地震,更像是一頭蟄伏了千百年的洪荒巨獸,在厚重地殼之下翻了個身。
陳凡等人立足不穩,而他懷中的小碑靈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著彈射而起。
它手中那塊通體漆黑的殘碑,此刻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淒厲嗡鳴,碑身劇烈震顫,彷彿要脫手飛出。
「不好!」小碑靈的聲音帶著哭腔,恐懼到了極點,「是……是它們!」
話音未落,眾人頭頂上方的虛空中,九道模糊而巨大的碑影憑空浮現。
它們形態各異,正是那傳說中的九塊笑願碑!
這些虛影僅僅是曇花一現,還未等眾人看清其上的紋路,一股濃稠如墨的黑氣便從虛無中探出,化作一隻猙獰巨爪,狠狠一撕!
刺啦——
彷彿撕裂畫布,那九道承載著世間願力的古碑虛影,在黑氣的侵蝕下瞬間扭曲、破碎,化作點點流光消散無蹤。
與此同時,更為驚悚的異變在天際發生。
一道狹長的灰色裂痕,自西向東,硬生生將蔚藍的天幕撕開了一道猙獰的傷口。
那傷口之後,並非無儘的虛空,而是一片被群山環抱、深埋於地腹之下的古老峽穀。
穀中死氣沉沉,怪石嶙峋,彷彿一處被時光遺忘的死亡禁地。
斷碑穀!
三個字如同烙印般浮現在眾人心頭。
穀口處,兩根飽經風霜的巨大石柱巍然屹立,隨著峽穀的現世,左側的石柱表麵,殷紅的血跡緩緩滲透出來,凝聚成一行殺氣凜然的大字:「掃塵者止步,否則萬劫不複。」
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無數生靈的鮮血寫就,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怨毒與警告。
柳媚和星河子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這股威壓遠超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危險。
然而,夜琉璃卻反常地向前一步,她素白的手堅定地握住了陳凡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信念。
她凝視著那行血字,清冷的眸子裡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燃燒著一簇明亮的火焰。
「陳凡,」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這不是警告……是召喚。」
隊伍在一種詭異的沉默中,緩緩步入了這座撕裂天空才得以重見天日的斷碑穀。
一入穀中,一股蒼涼、悲愴的氣息便撲麵而來。
視線所及之處,漫山遍野皆是斷裂的古碑,它們或倒或臥,或碎成數截,或半埋於沙土之中,宛如一片浩大戰役後的墓場。
這些古碑上的文字大多已經殘缺不全,可若是從高處俯瞰,便能發現這些碎碑的分佈並非雜亂無章,它們的位置、斷裂的痕跡、傾倒的方向,隱隱然勾勒出某種玄奧繁複的陣圖軌跡,將整座峽穀都籠罩其中。
柳媚的臉色愈發凝重,她從袖中取出一麵布滿裂紋的古樸銅鏡,正是之前照出青雲宗地底黑氣的殘鏡。
她催動靈力,將鏡麵對準腳下的土地。
鏡中光華流轉,原本映照出的碎石沙土開始扭曲、倒流,一幅百年前的景象緩緩浮現。
鏡中,一位身著青色道袍、仙風道骨的道人,正立於峽穀最中心的位置。
他手持一柄古劍,劍法飄逸靈動,正是青萍劍宗失傳已久的《青萍劍法》。
他的劍尖並非指向任何敵人,而是虛虛地挑著一道從地底深處延伸出的、純金色的鎖鏈。
那鎖鏈上布滿了裂痕,光芒黯淡,卻依舊散發著慈悲而浩瀚的氣息。
「是『斬運術』!」星河子失聲驚呼,「他在斬斷慈航古佛遺留在世間最後一縷願力所化的氣運金鎖!」
然而,更讓眾人震驚的,是站在那道人身旁的人。
那是一個身披金色袈裟、手持掃帚的僧人,身影與青萍劍宗藏經閣那口青銅棺中浮現的金影一模一樣!
他靜靜地站著,彷彿一尊雕塑,默許著玄誠子斬斷佛陀願力的行為。
「玄誠子……還有那位掃地僧……」柳媚握著殘鏡的手微微顫抖,她喃不可聞地低語,「原來你們早就開始佈局了……可為什麼?為什麼要等足足三百年?」
疑問如同藤蔓,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而宏大的低語,毫無預兆地在穀中回蕩開來。
「慈航寂滅,功德成尊;掃塵者起,補天之人。」
這聲音彷彿來自四麵八方,來自每一塊斷碑,每一粒沙塵,又彷彿直接從每個人的靈魂深處響起,威嚴而悲憫。
彆人隻是心神震蕩,陳凡卻如遭雷擊!
他的腦袋彷彿要被這聲音撐爆,劇痛之下,眼前一陣發黑。
他從未有過的體驗發生了——那塊陪伴他穿越而來、無所不能的係統界麵,竟在視網膜中「哢嚓」一聲,浮現出一道清晰的裂紋!
緊接著,一行猩紅的警告文字,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感跳了出來:
「警告:本源之力受到劇烈動搖,係統核心出現不穩定性。七日之內,若宿主未能觸及『道碑核心』,本係統將因能源枯竭而」
永久關閉!
這四個字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陳凡的心臟上。
他猛然間想起了藏經閣裡的一切——那口神秘的青銅棺,那柄無人驅動卻自行掃地的拂塵,還有拂塵掃過之後,地麵蔓延開來的、如同電路板紋路的金色痕跡……
一瞬間,所有的線索豁然貫通。
他不是幸運兒,不是被選中的天命之子。
「我不是得了係統……」他扶著額頭,聲音沙啞而艱澀,帶著一種大夢初醒的茫然與震撼,「我是……回來的。」
劇痛與明悟交織,前方的路卻被無形的碑林迷陣所阻。
時間緊迫,不容耽擱。
夜琉璃當機立斷,她盤膝而坐,眉心一朵小小的九品蓮台印記綻放出柔和的白光。
「淨世蓮體,心燈為引!」
她輕喝一聲,一盞虛幻的蓮花心燈自她頭頂升起,光芒普照。
之前被黑氣撕碎的九塊笑願碑殘影,竟在心燈的照耀下,再度被投影於虛空之中,雖然黯淡,卻穩定了下來。
「小碑靈,看你的了!」陳凡喝道。
小碑靈此刻也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它強忍著恐懼,將手中的殘碑拋向空中。
殘碑懸浮,散發出一隻隻螢火蟲般的光點,這些光點彷彿擁有生命,主動飛向夜琉璃投影出的九塊碑影,將那些模糊光影上的關鍵節點一一串聯起來,最終在迷霧般的陣法中,勾勒出一條唯一正確的路徑。
眾人沿著螢火光點指引的道路飛速穿行,終於,在峽穀的最深處,他們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圓形祭壇。
當他們踏上祭壇的瞬間,整座祭壇轟然下沉,而中心處,一座由光影構成的、巨大無比的倒懸沙漏,從地麵緩緩升起。
沙漏內部,流轉的並非沙粒,而是破碎的時光剪影。
無數畫麵飛速閃過,最終定格在一個恢弘而慘烈的瞬間——金碧輝煌的仙宮樓閣正在崩塌,無數仙神隕落如雨,天河倒灌,星辰墜落。
赫然是三百年前,仙庭崩塌的最後一刻!
就在眾人被這末日景象所震撼的刹那,星河子臉色劇變,他猛地抬頭,隻見祭壇上空,一道道無形的星辰軌跡驟然亮起,交織成一張天羅地網,將整座祭壇死死鎖住。
「是我的『天機鎖』!有人篡改了我的陣法,反過來用它封印我們!」
星河子的驚呼還未落下,三股截然不同的劫難之力同時爆發。
一條由無數怨念彙聚而成的國運之繩,如巨蟒般纏繞住祭壇,要將此地與外界的一切因果聯係徹底絞斷;濃鬱的黑色瘟疫霧氣從祭壇的縫隙中瘋狂噴湧,侵蝕著所有生機;無數淒厲的幽冥哭聲從四麵八方壓來,震懾心魄,要將他們的神魂拖入無間地獄!
三劫齊至,封天絕地!
「撐住!」陳凡雙目赤紅,在這生死一線的關頭,他沒有掐訣,也沒有祭出法寶,而是閃電般抬起手,用牙齒狠狠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鮮血湧出,他以指為筆,以血為墨,在身前的空氣中,迅速畫下了一個極其簡單的圖案——一個圓圈,兩點一弧線,正是他那本《笑話集》扉頁上的塗鴉笑臉。
這看似兒戲的舉動,卻引發了奇異的共鳴。
那血色笑臉在完成的瞬間,竟泛起一圈璀璨的金色波紋,如同一麵無形的盾牌,向外猛然擴散。
國運之繩的纏繞為之一滯,瘟疫黑霧被生生逼退三尺,尖嘯的鬼哭神嚎也在金波的衝擊下出現了刹那的靜默。
這看似幼稚的笑容,竟憑一己之力,硬生生震退了三劫之力一息!
與此同時,那道裂紋遍佈的係統界麵上,一行新的提示悄然浮現:
「檢測到原始願力共鳴,臨時解鎖許可權:【渡厄替劫·屏障模式】」
金色的屏障僅僅支撐了三息,便在一聲清脆的哀鳴中寸寸碎裂。
但這三息,已經足夠了。
沙漏之中,那定格的仙庭崩塌畫麵裡,一尊身軀破碎、金身斑駁的古佛幻象,彷彿跨越了三百年的時光,緩緩睜開了雙眼。
祂的目光穿透了時光的洪流,精準地落在了陳凡的身上。
而後,一隻同樣由破碎金光組成的手指,從祂的幻象中艱難地伸出,筆直地指向陳凡。
宏大而蒼遠的聲音,第三次響起,這一次,不再是回蕩,而是直接在陳凡的腦海中炸開。
「你來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座斷碑穀,連同周圍的萬仞群山,開始了天崩地裂般的劇烈震動。
漫山遍野、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斷裂古碑,在這一刻儘數離地懸浮,化作一道道流光,瘋狂地湧向峽穀中心。
它們在空中飛舞、拚接、重組,最終,在祭壇的上空,拚合成了一塊通天徹地、完整無缺的巨大預言石碑!
同一時刻,遠在萬裡之外的青萍劍宗,後山,藏經閣。
那具在黑暗中沉睡了整整三百年的青銅巨棺,棺蓋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中,終於徹底開啟。
棺內,空無一人。
唯有一柄樸實無華的拂塵,正靜靜地漂浮在半空之中,萬千塵絲無風自動,堅定不移地,指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