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41章 掃帚還熱,鐘聲未涼
掃帚還熱,鐘聲未涼。
紫霞洞府深處的地庫劇烈震顫,彷彿天地根基被猛然撼動。
假天門崩碎的餘波如潮水般向四麵八方擴散,三百二十七道命格碎片化作點點螢火,在空中飄散、沉浮,像是一場逆流的星雨,紛紛墜入大地裂隙之中。
每一道碎片落下,都激起一陣低沉的哀鳴,那是被剝奪已久的魂靈終於掙脫枷鎖,重歸輪回長河的歎息。
然而,封印一旦破碎,便不隻是釋放——更是失控。
地脈節點開始暴動,靈氣如怒龍翻騰,自地下深處咆哮而出。
若不及時鎮壓,整座青雲宗山體都將塌陷,靈氣倒灌甚至可能撕裂結界,引來域外邪祟。
陳凡跪在龜裂的石板上,七竅仍在滲血,神識如同被千萬根鋼針穿刺,劇痛幾乎讓他昏厥。
但他咬牙撐住,指尖顫抖著點開係統界麵。
【開啟因果推演——消耗1000功德】
眼前驟然浮現三道猩紅光點,懸浮於地庫下方三百丈處,呈三角之勢分佈。
那是三處即將徹底潰散的地脈樞紐,每一處都連線著上古封印的核心陣眼。
「來不及了……」他低語,目光掃過手中那柄舊掃帚——木柄早已焦黑開裂,頂端幾縷竹枝散亂垂落,正是這把掃帚,曾掃過千卷古籍,也掃去了他初來此世時的怯懦與迷茫。
此刻,它還在滴血。
鐘叔的血。
他猛地抓起掃帚,在地麵疾書第一道符紋。
以血為引,以木屑為墨,十二萬功德凝聚於筆鋒,每一劃都像是在與天地法則爭奪一線生機。
符成刹那,金光自紋路中迸發,直貫地底,一聲沉悶的轟鳴自腳下傳來,第一處地脈節點暫時歸於平靜。
「有效!」陳凡喘息著挪向第二處,膝蓋在碎石間磨出血痕。
他的視野已經開始模糊,耳邊回蕩著係統的提示音:
【臨時穩固上古封印,避免靈氣倒灌,功德
3000】
可他還不能停。
第二道符紋剛畫到一半,地麵猛然一震,裂隙擴張,一股漆黑霧氣從中噴湧而出,帶著腐朽與死寂的氣息。
那是被壓抑千年的陰煞之氣,若放任其蔓延,必將汙染方圓百裡靈脈。
陳凡咬破舌尖,強行清醒,將最後一絲功德注入掃帚末端,疾書第三道符。
這一次,他不再是單純繪製陣紋,而是借《藏經閣禁錄》殘篇中的「鎮獄筆意」,以己身業障為祭,反向引導陰煞之力迴流封印。
「封!」
轟——!
金光炸裂,黑霧倒卷,第三處地脈節點也被短暫壓製。
整個地庫終於停止震蕩,空氣中殘留的狂暴靈氣緩緩平複,如同退潮後的海岸,隻剩下滿目瘡痍。
他癱倒在地,胸口劇烈起伏,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眼神依舊清明,死死盯著頭頂那片已然黯淡的虛空——那裡曾高懸「假天門」,如今隻剩下一圈焦痕般的光暈,宛如天道留下的諷刺烙印。
牆邊,夜琉璃倚靠著冰冷石壁,蒼白的臉色映著微弱金光。
她胸前的傷勢雖因陳凡替劫而緩解,但體內仍有異樣躁動,像是某種東西在緩慢啃噬她的本源命格。
她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畫符的身影,忽然冷笑出聲:「你替我擋下反噬,是想讓我欠你?還是想用這份恩情,把我綁在你的道上?」
陳凡沒有回頭,隻是將一本殘破典籍輕輕推到她麵前。
《淨心訣》,殘篇,邊緣焦黑,顯然是從火中搶出之物。
「不是欠我。」他聲音沙啞,卻字字清晰,「是欠這三百二十七個被抽乾命格的弟子。你也一樣——你體內的東西,正在吃你的命格,彆等它長大。」
夜琉璃瞳孔驟縮。
她指尖撫過典籍邊緣的焦痕,記憶如刀割開塵封歲月——那是她幼年時焚毀的入門功法,萬魔宗早已下令禁止修習此術,因為它「太過純淨」,不適合魔修。
可她記得,那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她沉默良久,終究沒再開口,隻將殘卷緊緊攥入懷中。
另一邊,柳媚盤坐在鐘叔屍身旁,雙手緊握那枚青銅鈴鐺。
鈴身斑駁,刻著古老符文,是第七護法生前信物。
黑焰自她掌心蔓延而出,纏繞鈴身,竟與鐘聲產生共鳴,發出低沉悠遠的震顫。
她雙目緊閉,額頭冷汗涔涔。
體內魔種劇烈掙紮,似要掙脫控製。
但她嘴角卻揚起一抹決絕笑意。
「你說過……守鐘人不該死。」她喃喃,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灑在鈴上,「那我就用這魔種,還你一個清白!」
刹那間,黑焰逆轉,不再侵蝕經脈,反而化作一道護體黑環,穩穩托起鐘叔遺骸,使其不墜塵埃。
與此同時,魔種之力竟開始反哺自身,修複受損識海。
【係統提示:柳媚完成『逆煉魔種』初階,擺脫被動侵蝕,功德
5000】
陳凡遠遠望著這一幕,
原來,所謂正邪,並非天生註定。
魔道之物,亦可為善所用;正統之路,也可能藏汙納垢。
就像那假天門,金光萬丈,實則騙儘蒼生。
他緩緩閉眼,心中默唸:這條路,我要重新立起來。
就在此時——
地庫最深處,傳來一陣窸窣響動。
像是枯葉摩擦,又似指甲刮石。
緊接著,一道、兩道、三道……三十六道身影,從幽暗裂隙中緩緩爬出。
他們衣衫襤褸,皮包骨頭,眼窩深陷,分明是已被抽空命格、理應魂飛魄散的弟子。
可此刻,他們竟還活著。
渾濁的目光齊刷刷落在陳凡身上,然後,一個個跪了下來。
為首者抬起枯槁的手,顫抖著指向他,聲音嘶啞如砂紙磨鐵:
「謝……謝……」地庫深處的空氣彷彿凝固成冰。
三十六道身影跪伏在裂開的地麵上,像是一排排從冥河爬回人間的殘魂。
他們枯槁如朽木,呼吸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可那一雙雙渾濁的眼裡,卻燃著一絲未滅的人性之火——不是怨恨,不是瘋狂,而是近乎虔誠的注視,落在那個仍半跪於塵埃中的少年身上。
陳凡怔住了。
他指尖還沾著血與符灰,掃帚橫躺在身側,焦黑的竹枝微微顫動,似有餘溫未散。
他本以為這些人早已魂飛魄散,命格被抽,靈台儘毀,不過是封印崩塌時的一縷殘影。
可此刻,他們不僅活著,竟還記得他。
「我們……記得您揮掃帚的樣子。」為首那人聲音乾澀,像是喉嚨裡塞滿了沙礫,每一個字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那天清晨,藏經閣外霜未化,您一下、一下地掃著落葉……沒人看得起您,可您掃得比誰都認真。」
另一人接話,嗓音嘶啞:「您把一本掉進泥裡的《太初經》撿起來,用袖子擦乾淨,捧回閣內……那日,我正被抽走命格,在黑暗裡聽見了鐘聲……也聽見了掃帚劃過石階的聲音。」
一句句低語在空曠的地庫中回蕩,如同遠古的誦念,彙聚成一股看不見的洪流。
陳凡心頭猛然一震。
這不是感激,也不是報恩——這是記憶的錨點。
他們在最深的絕望中,記住了這個最卑微的身影。
一個掃地的雜役,沒有法力滔天,沒有權勢在握,卻成了他們意識最後停留的世界坐標。
而這份記憶……就是見證。
他緩緩起身,腳步踉蹌卻堅定地走向第一人,雙手將他扶起。
那具身體輕得嚇人,彷彿一碰就會碎。
但陳凡仍用力托住,一字一頓:「若我說,這世上有一條修行之路,不靠奪寶、不靠殺戮,不必踩著他人屍骨登頂,也能證道成仙——你們信嗎?」
寂靜。
三十六雙眼睛齊齊望著他,目光中有遲疑,有迷茫,也有掙紮。
他們曾是青雲宗弟子,也曾拜入正統門牆,卻被所謂的「大道」吞噬殆儘。
如今重獲殘軀,誰又能輕易相信還有一條不同的路?
良久,一人低聲開口:「我們已無修為,無宗門,無師長……隻剩這條命,是你從地獄邊拉回來的。」
又一人接道:「你說的路,總不會比假天門更假。」
第三個人笑了,笑聲沙啞難聽:「掃地師兄講道,我願第一個聽。」
一句接一句,如同星火燎原。
「我願聽。」
「我也願聽。」
「我們都願聽!」
三十六人相繼站起,雖搖晃欲倒,卻挺直了脊梁,齊聲喊出:「我們願聽掃地師兄講道!」
聲音在地庫中激蕩,撞上殘破穹頂,竟引動一絲微弱的共鳴。
那些飄散未儘的命格碎片,忽然輕輕震顫,似有所應。
就在這刹那——
頭頂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踏在斷裂的階梯上,如同喪鐘敲響。
緊接著,一聲厲喝自上方炸開:
「地庫異動,靈氣暴亂!必有邪修作祟——速速交出凶手!」
火光驟然照亮洞口。
劉長老披著執法金袍,手持鎮魔令,身後十餘名執戒弟子持劍而立,殺氣騰騰。
他們的目光掃過滿地裂痕、殘留金符、尚未熄滅的青銅鈴焰,最終死死釘在陳凡身上。
還有他身旁,倚壁而立的夜琉璃——萬魔宗聖女,黑衣染血,氣息詭譎。
「果然是你!」劉長老怒指陳凡,聲音森寒,「藏經閣雜役,勾結魔女,破壞上古封印,罪無可赦!」
火光照亮陳凡的臉。
他沒有辯解,也沒有驚慌。
隻是靜靜望了一眼角落竹簍,彎腰,將那柄滴血的舊掃帚輕輕插了回去。
動作輕柔,如同歸鞘。
他又看了眼柳媚手中嗡鳴不止的青銅鈴,看了眼夜琉璃懷中緊抱的《淨心訣》,嘴角忽地揚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係統界麵無聲浮現:
「檢測到群體信仰萌芽,解鎖前置功能:講壇籌建進度1」
而在陰影之中,夜琉璃望著他平靜的側臉,忽然感到一陣徹骨寒意。
這個男人……正在把一場足以覆滅宗門的災劫,不動聲色地,鑄成一座屬於他的——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