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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42章 灰袍沒入晨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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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微熹,地庫深處卻依舊陰冷如淵。

火把在石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像是無數掙紮的靈魂在低語。

劉長老站在洞口高處,金袍獵獵,鎮魔令懸於掌心,殺意如刀,直指陳凡。

「勾結魔女,毀我宗門封印,罪不容誅!」他厲聲喝道,聲音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可就在這殺機將爆之際,一道蒼老而沉穩的腳步聲自階梯外緩緩傳來。

木杖叩地,一聲一聲,如同敲在人心之上。

周長老來了。

他披著褪色的灰袍,須發皆白,身形佝僂,卻每一步都踏得極穩。

身後並無隨從,隻一人一杖,走入這滿目瘡痍的地庫。

他的目光未在陳凡身上停留,而是緩緩掃過那仍在嗡鳴的青銅鈴,又落在地上斷裂的命格絲線上——那些原本飄散無主的殘魂碎片,竟隨著鈴音微微震顫,似有歸附之意。

「第七護法殘魂再現。」周長老低聲開口,聲音沙啞卻不容置疑,「七聲鐘鳴應劫而發……此乃天示,豈是你能定罪?」

劉長老瞳孔驟縮:「師叔!這分明是邪術惑眾——」

話未說完,周長老已抬袖一拂,勁風如潮,竟將劉長老生生逼退三步,踉蹌撞上石柱。

「你可知這青銅鈴百年未響?」周長老冷冷盯著他,「今日為何獨為一人鳴?」

空氣凝滯。

眾人屏息,連執戒弟子也不敢妄動。

那青銅鈴仍懸於柳媚手中,雖不再劇烈震顫,卻餘音繞梁,彷彿天地間尚有未儘之言。

就在此時,陳凡終於動了。

他沒有看任何人,隻是彎腰,從血汙與塵土中拾起一塊碎裂的命格殘片。

那碎片邊緣鋒利,映出幽幽微光。

他雙手捧起,遞向周長老。

周長老接過,指尖輕撫殘片表麵。刹那間,光影浮現——

一間密室,燭火昏黃。

年輕的劉長老跪坐案前,手中焚燒一枚玉牌,口中唸咒,一縷青氣自玉牌升騰,沒入其眉心。

玉牌上刻著三個小字:「林承遠」。

畫麵一閃即逝。

周長老的手開始顫抖,整條手臂如秋葉般抖動不止。

他猛地抬頭,眼中怒火幾乎化作實質。

「竊運術……你竟敢修習此等禁術?!」他嘶聲道,「以焚人命牌奪其靈根資質,逆天改命,亂我宗門氣運根基!你還有何臉麵執掌執法堂,口口聲聲喊打喊殺?!」

劉長老臉色慘白如紙,雙膝一軟,撲通跪地:「師叔……弟子一時糊塗……那是早年被人蠱惑,後來便停不下來……」

「停不下來?」周長老冷笑,「因為你嘗到了甜頭!你以為自己步步高昇,實則是踩著同門屍骨往上爬!你說這是邪修作祟?」他猛然指向四周蘇醒的三十六人,「他們纔是被『正道』吞噬殆儘的犧牲品!而你——纔是真正的邪!」

地庫一片死寂。

執戒弟子們麵麵相覷,兵器垂下。

他們之中不乏曾受劉長老提拔之人,此刻卻無人敢言。

陳凡靜靜立著,臉上無悲無喜。

正當眾人震撼未平時,地庫入口忽然傳來一陣急促腳步。

石磊衝了進來,滿臉塵灰,衣襟撕裂,胸口劇烈起伏:「師兄!不好了!外門有人放火——說藏經閣裡窩藏魔頭,要燒了它祭天!領頭的是趙林,還有幾個執法堂親信,已經搬來了油桶!」

一句話如驚雷炸響。

藏經閣——青雲宗千年文脈所係,萬卷古籍孤本所在,如今竟要淪為一場清洗異己的焚場?

陳凡眉頭微皺,眼神瞬間轉冷。

他知道這是報複。

劉長老黨羽見大勢將傾,便要毀去他最後立足之地。

一旦藏經閣焚毀,他即便無罪也難逃失職之責,更彆說庇護這些「廢人」弟子。

他轉身,看向倚牆而立的夜琉璃。

她嘴角還殘留血跡,黑衣破損,但一雙眸子依舊幽深如夜。

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冷笑一聲:「你現在帶我出去,就是給他們遞刀。說我劫獄、說我通魔,一篇篇罪名都能寫成碑文。」

頓了頓,她忽然動了。

她解下外袍,撕成布條,忍痛纏住胸前傷口,動作乾脆利落。

隨後,她一步步走向地庫最深處——那裡有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通往昔日關押重犯的禁室。

「把我關進去。」她說,聲音不高,卻清晰傳遍全場,「就說你擒住了萬魔宗餘孽,功過相抵。」

所有人都怔住了。

柳媚握緊青銅鈴,指尖發白。她看著夜琉璃的背影,

周長老沉默良久,終是歎了口氣:「此女……不簡單。」

陳凡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泛起一絲波瀾。

他明白她在做什麼——用自我犧牲,換取局勢反轉的機會。

這不是屈服,而是一種更為鋒利的抗爭。

片刻後,他走上前,從石磊手中接過鎖鏈,輕輕搭在夜琉璃手腕上。

她回頭看他,唇角微揚:「裝得像點,掃地師兄。」

他點頭,聲音平靜:「得罪了。」

隨即,在眾人注視之下,他當眾將夜琉璃「押送」至禁室門前。

鐵門開啟,寒氣撲麵。

她走入其中,回眸最後一眼,目光掠過陳凡,掠過周長老,掠過那三十六名殘破卻挺立的身影。

然後,門關上了。

沉重的鐵栓落下,發出悶響,宛如命運合攏。

陳凡取出鑰匙,遞給周長老:「請前輩親自加鎖,以正視聽。」

周長老接過鑰匙,深深看了他一眼,未語,隻重重點頭。

火光照亮兩人身影,一老一少,站在這崩塌與重生交界的地庫深處。

而在藏經閣方向,濃煙已隱隱升起,風中傳來呼喊與混亂。

一場風暴正在逼近。

而另一場秩序,也即將從灰燼中——悄然重建。

鐵門閉合的悶響在地庫深處回蕩,餘音未絕,彷彿連空氣都被那一聲「哢嗒」的落鎖抽去了幾分重量。

陳凡站在禁室門前,指尖殘留著鎖鏈的冰涼觸感。

他沒有回頭,隻是緩緩將手收回袖中,目光落在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上——門縫裡透不出光,卻彷彿壓著一座山。

周長老接過鑰匙,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駐杖凝視陳凡片刻,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震動。

「你做得對。」他終於開口,聲音低啞如砂石磨過,「但這條路……比你想的更難走。」

陳凡輕輕頷首,未語。

他知道這是一場賭局。

夜琉璃自願入籠,不是認輸,而是把戰場換到了另一個維度。

而他要做的,不是救她出來,是讓這牢籠本身,變成她重新立身的台階。

地庫外,風已帶火味。

石磊喘著氣站在階前,臉上沾著灰燼:「師兄,油桶已經倒好了……他們說要在天亮前點火,燒了藏經閣祭『正道之清』!」他的聲音發抖,不是因為怕,而是憤怒——那是他們從小睡通鋪、啃冷饃也要護住的地方,是陳凡每日拂塵三遍、一頁頁校對古籍的殿堂。

陳凡閉了閉眼。

功德係統在他識海中靜靜懸浮,金色的文字忽明忽暗:

【事件完成度:87】

【階段性獎勵待領取】

【警告:目標人物遭遇精神牽引,持續72時辰將喪失自主意誌】

最後一行猩紅閃爍,像一滴將墜未墜的血。

他猛地睜眼,轉身走向那三十六名從命格廢墟中爬出來的弟子。

他們或斷臂、或失魂,曾被當作「無用之人」丟棄於地庫角落,如今卻一個個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不是期待救贖,而是等待一個答案。

「走。」陳凡聲音不高,卻穿透陰寒,「去前坪。」

草台是用舊書架和破席搭成的,歪斜卻不倒。

天還未亮,風卷著煙塵掠過廣場,遠處藏經閣簷角的銅鈴輕響,似在嗚咽。

三十六人圍坐一圈,沉默如石。

陳凡站上草台,手中沒有法器,沒有符籙,隻有一把竹帚——掃了三年地、磨禿了毛的那把。

他舉起它,橫在胸前,聲音平靜卻如鐘鳴:

「今日不講功法,隻說一件事——什麼叫『正道』?」

眾人靜默。

「每天掃地三遍的人,和十年不掃卻自稱宗師的人,誰更乾淨?」

起初無人應答。有人低頭,有人皺眉,有人眼神閃躲。

然後,一聲輕笑響起。

是個瘸腿少年,曾被執法堂判定「靈根破碎」,貶為藥渣處理役。

他笑得肩膀發顫:「那還用問?當然是掃地的乾淨!可人家穿金戴銀,你說你乾淨,誰信?」

笑聲如裂土之芽,漸漸蔓延開來。

有人跟著笑,有人苦笑,有人眼中含淚。

陳凡任笑聲流淌,目光掃過每一張臉。

他知道,這些人已被規則碾碎過一次,如今需要的不是憐憫,而是一個能讓他們重新抬頭的理由。

「所以,」他緩緩道,「我們得讓人看見——掃地的手,也能執道。」

夜深時分,禁室鐵門微響。

柳媚提著一盞小燈,端著藥碗而來。

她的袖口還沾著魔種躁動留下的焦痕,神情複雜。

「她說……讓你彆管她。」她低聲說,不敢看陳凡的眼睛,「她說她是魔,你是正道螻蟻,不必為她涉險。」

陳凡接過藥碗,熱氣氤氳,映著他眸中的星火。

他搖頭:「我不是不管,是在給她時間。」

「什麼時間?」

「等她自己想出來——到底是誰定義了『魔』。」

話音落下,天上雲層驟裂。

一抹黑氣自西方天際蜿蜒而來,如蛇遊虛空,源自萬魔宗方向。

那氣息古老而蠱惑,帶著血脈共鳴般的低語,在寂靜夜裡輕輕叩擊禁室之門。

係統猛然震顫:

「警告升級:精神牽引強度
30,預計48時辰內觸發意誌剝離」

陳凡握緊掃帚,指節發白。

星辰黯淡,唯那一縷黑氣久久不散,彷彿整座宗門的命運,都懸於這一夜之間的抉擇之上。

而他,仍站在草台邊,望著天空,喃喃:

「再等等……等我把講壇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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