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58章 她說不想當魔女,我想了想說——那你當廚娘?
地窖深處的鐵門轟然閉合,最後一縷微光被吞噬,黑暗如潮水般湧來。
但片刻後,一盞青銅燈在偏殿角落幽幽亮起,燈火搖曳,映出斑駁牆上的古老符文。
那燈芯並非凡物,而是以千年安魂木為骨、浸染三滴淨心露點燃,名為「安神燈」,能鎮躁動之魂,撫執念之痛。
陳凡蹲在蒲團前,指尖輕搭柳媚腕間血印。
那印記仍在搏動,像一頭蟄伏的毒蛇,隨時準備反噬主人。
他眉心微蹙,悄然催動體內功德之力——金光自掌心流轉,順著經絡緩緩滲入少女脈門。
每一分推進,都伴隨著低沉的嘶鳴,彷彿有無形邪靈在抗拒淨化。
柳媚眉頭緊鎖,唇色由青轉白,終於不再抽搐。
夜琉璃靠在石龕邊緣,手臂上那道曾紫黑如墨的魔紋,此刻正一絲絲褪去顏色,露出原本蒼白卻潔淨的肌膚。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它。
燭火在她眸中跳動,映出幾分迷茫與疲憊。
「你說我能活下來……是不是因為還有用?」
聲音很輕,幾乎被藥罐裡咕嘟聲吞沒。
但她問得認真,目光直直落在陳凡身上。
陳凡正用掃帚柄攪動爐上小罐,聞言抬眼,嘴角微揚:「你覺得呢?我要真想利用你,剛才就該讓你去碰那口棺材。」
他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地窖中央那具封印百年的漆黑石棺,傳聞中藏有怨煞本源,觸之者立時癲狂,神魂俱裂。
而劉長老正是被引向那裡,成了喚醒古怨的祭品。
夜琉璃沉默良久,終於垂下視線。
她當然明白。
若陳凡存心害她,大可借混亂之際將她推入絕境。
可他沒有。
反而在她幾近崩潰時,遞來一碗溫熱的粥。
陳凡端起旁邊瓷碗,遞到她手中。
碗裡是乳白色的糊狀物,飄著淡淡清香。
「養魂粥。」他說,「靈米熬底,龍須草提氣,再加了一點點……我的『本錢』。」
她怔住:「你的功德?」
「嗯。」他點頭,「一般人吃一口能精神三天,修士喝一碗,心魔退散。你嘛,正好補補虧空。」
夜琉璃望著那碗粥,熱氣氤氳,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忽然覺得喉嚨發緊。
從小到大,她所經曆的隻有爭奪、殺戮、背叛。
有人怕她,有人恨她,也有人想控製她。
但從沒有人,給她喂過一碗熱粥。
她遲疑片刻,接過碗,小口啜飲。
溫潤入喉,一股暖意自胃中升起,緩緩流向四肢百骸。
連盤踞識海的陰寒之意,竟也淡了幾分。
許久,她輕聲道:「從小到大,沒人給我吃過這種東西。」
陳凡笑了笑,坐到她對麵,拿起一把破舊蒲扇給藥罐扇火:「那你以後多吃點。我還可以給你做辣子雞丁、紅燒魚、韭菜盒子……哦對,你要是不怕破戒,還能喝二鍋頭。」
夜琉璃愣住,隨即嘴角微微揚起,似要笑出來,卻又強行忍住。
那表情生澀得像個從未學會笑的孩子。
「你真是個怪人。」她低聲說,「彆人都怕我,避之不及。你卻讓我……做飯?」
「怎麼?」陳凡攤手,「魔女就不能吃飯了?再說,殺人太多會胃疼,傷肝又傷脾,我建議你轉型。」
他說得一本正經,夜琉璃竟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隻見他從懷裡掏出一本泛黃的手抄冊子,封麵寫著《青雲宗膳堂秘傳·改良版》,邊角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辣椒圖案。
他翻到一頁,指著其中一道菜名:「你看,這是我昨天寫的『爆炒魔芋絲』,加了辟邪香料,既能祛濕又能防心魔入侵,已經有外門弟子靠這個突破瓶頸了——張師兄親測有效。」
夜琉璃盯著那頁字跡,忽覺心中某處輕輕顫了一下。
不是感動,也不是信任,而是一種更為陌生的情緒——像是長久行於寒夜的人,突然看見遠處有一盞燈,不耀眼,也不熾熱,卻讓人忍不住想走近幾步。
她低頭看著空碗,指尖摩挲著碗沿,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如果……我真的不當魔女了,還能做什麼?」
陳凡停下扇火的動作,認真看向她:「你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可我什麼都不懂。」她苦笑,「我沒學過廚藝,不會種藥,甚至連普通人家的日子都沒見過。」
「那正好。」他眨眨眼,「我可以教。第一課:如何把雞蛋煎成不焦不生的圓餅。學費是一句真心話。」
她抬頭看他,眼神複雜。
就在這時,一陣極輕微的震顫自地底傳來,像是某種龐然巨物在沉睡中翻身。
安神燈火焰猛地一縮,隨即恢複穩定。
柳媚發出一聲低吟,眼皮微動,卻沒有醒來。
陳凡神色不變,隻將藥罐移離火焰,蓋上陶罐蓋子。
他起身走到牆邊,檢查那根已化為灰燼的硃砂線,確認封印依舊穩固。
夜琉璃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意識到——這個看似懶散、愛開玩笑的雜役,其實一直走在所有人前麵,冷靜、縝密,甚至……無情。
可偏偏,他又遞來了這碗粥。
燭火靜靜燃燒,偏殿內隻剩下藥香與沉默交織。
然後,在某個呼吸之間,係統提示毫無征兆地響起:
「檢測到目標心境發生積極變化,產生『希望』類情緒波動,獲得額外功德
1200」。
陳凡心中一動,彷彿有一道暖流自識海深處漾開。
這不是第一次因他人情緒而獲益,但這一次不同——這股「希望」並非源於恐懼後的僥幸,也不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而是從一片荒蕪中悄然萌發的綠芽。
它微弱,卻真實;渺茫,卻堅定。
他看著夜琉璃低垂的眼睫,那上麵還沾著未乾的冷汗與殘存的魔氣灰燼。
她正低頭摩挲著那隻空碗,動作輕得像在觸碰某種不敢奢望的東西。
陳凡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悶。
不是因為地窖陰濕的空氣,也不是功法反噬的滯澀感,而是一種久違的情緒——憐惜。
他不想再聽什麼「聖女宿命」「血脈詛咒」,更厭倦了那些所謂天意佈局、犧牲成全的大義名分。
眼前這個人,不過是個被推上神壇又踩入泥沼的少女罷了。
於是他笑了下,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聊明日早飯:「其實你不用非得當什麼聖女、祭品、鑰匙……你想當什麼都行。比如,你想不想試試做個普通人?」
這句話像一塊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夜琉璃心底激起層層漣漪。
她猛地抬頭,瞳孔微縮,彷彿聽不懂這話的意思。
「普通人?」她喃喃重複,聲音乾澀,「也能活下去?」
陳凡沒回答。
他隻是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塵土,拿起靠在牆邊的舊掃帚,緩步走向門口。
木門半掩,幾片枯葉隨風捲入,在門檻處堆成一小簇。
他一下一下地掃著,動作不急不躁,如同日複一日在這藏經閣裡所做的那樣平凡瑣碎。
然後,他哼起了歌。
調子歪得厲害,詞也斷斷續續,可那旋律莫名帶著一種跨越千山萬水而來的安寧:
「小時候的我,特彆愛吃鍋包肉……酸甜口兒,外脆裡嫩,配上白米飯,能吃三大碗……」
夜琉璃怔住了。
她曾屠過城、焚過寺、親手斬下七位長老頭顱,也曾跪在血池中央接受灌頂儀式,聽著萬魔齊吼。
但她從未聽過這樣的歌——沒有殺伐之氣,沒有威壓震懾,甚至連一絲靈力波動都沒有。
隻有一個人,用最普通的語調,講述著另一世中最尋常的滋味。
她盯著陳凡的背影,那個瘦削、甚至有些懶散的身影,此刻卻像一座不動的山。
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捏住了瓷碗邊緣。
那溫度早已散去,可她仍捨不得放下。
而在地窖最深處,鐵鏈纏繞的暗格之內,劉長老的嘶吼已漸漸變了味道。
起初是憤怒的咆哮,繼而是悲憤的控訴,如今隻剩下一串含混不清的囈語,在幽閉的空間裡來回碰撞:
「我不是凶手……我是受害者啊……他們讓我簽的契……血印不是我畫的……救我……誰來聽聽我說的話……」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被什麼東西一點點拖進深淵。
突然——
轟!!!
一聲巨響撕裂寂靜!
整座鐘樓猛然震顫,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瓦礫簌簌落下。
刹那間,一道金光自地底衝天而起,刺破厚重岩層,直貫雲霄!
那光芒並不熾烈,卻帶著難以言喻的古老威壓,彷彿喚醒了沉睡百年的禁忌之秘。
陳凡立刻轉身,將昏迷的柳媚輕輕抱起,用身體擋住可能墜落的碎石。
他眯眼望向窗外,隻見那道金光懸於半空,映照得整個宗門輪廓如幻似真。
三息之後,光芒驟然熄滅。
鐘樓劇烈晃動數次,終歸死寂。
灰塵緩緩落下,如同時間重新凝固。
就在此刻,係統提示無聲浮現:
【警告:檢測到異常因果波動,疑似『被抹除者』正在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