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兵王 第102章 山本受挫
日軍，鄂西剿匪總指揮部，應城。
死寂。
如同火山噴發前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巨大的作戰室裡，煙灰缸早已堆滿了煙蒂，渾濁的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煙草味、汗味，以及一股無形的、名為“失敗”的腐朽氣息。十幾個佩戴著佐官軍銜的日軍參謀軍官，如同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一個個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山本武夫，這個不久前還意氣風發，宣稱要在兩個月內將“幽靈”徹底抹殺的“帝國獵人”，此刻正拄著他的黑色手杖，背對著所有人，靜靜地站在那副巨大的鄂西山區沙盤前。他的身影，在窗外透進來的、慘淡的晨光中，被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孤寂，也格外……陰沉。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站了整整一個小時了。
沒有人敢去打擾他。
因為，就在一個小時前，一連串如同驚雷般的噩耗，通過加密電報，接二連三地，狠狠地砸在了這座剛剛建立起來的“剿匪總指揮部”的頭頂！
“報告！破風口據點失聯！”
“報告！黑石嶺據點遭到猛烈攻擊！請求緊急增援！”
“報告！牛家村據點……徹底失聯！派出的偵察小隊回報……據點……據點已被攻占！所有守軍……全員玉碎！”
“報告！虎頭山據點遭到不明身份武裝圍攻！外圍通訊已被切斷！”
“報告！前往虎頭山增援的第一、第二中隊，在斷龍穀遭遇伏擊！傷亡……傷亡慘重！請求……請求撤退！”
一個又一個的紅色叉號，如同一個個響亮的耳光，被通訊參謀用顫抖的手，標記在了沙盤上那些代表著帝國“控製區”的據點上。
山本精心佈置的、旨在困死“幽靈”的封鎖線，那張由五千精銳和三千皇協軍編織起來的天羅地網，就在短短不到三天的時間內，被對方用一種近乎羞辱的方式，撕開了三個巨大的、血淋淋的口子！
破風口、黑石嶺、牛家村、虎頭山……
四個據點！超過三百名帝國士兵和近五百名皇協軍的傷亡！更不用說那些被焚毀的物資、被切斷的交通線，以及……那麵被高高挑起在虎頭山頂的，繡著猙獰骷髏頭的黑色旗幟！
恥辱！前所未有的恥辱！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襲擾”了！這是**裸的反擊！是那個本該像老鼠一樣躲藏、苟延殘喘的“幽靈”，對他這個“帝國獵人”最響亮、最狂妄的嘲諷！
“咚！”
山本猛地將手中的手杖，狠狠地戳在了沙盤上！堅硬的木質沙盤，被戳出了一個深坑！
“廢物！”
他緩緩地轉過身，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裡，不再有之前的自信和傲慢，隻剩下如同要將人生吞活剝般的、冰冷的狂怒！他的目光，如同最鋒利的剃刀，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低著頭的參謀。
“這就是你們給我製定的‘清剿’計劃？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天羅地網’？”他的聲音，沙啞，卻如同結了冰的毒液，讓每一個聽到的人，都感到一陣發自靈魂的戰栗！
“三個據點！不到三天！就被一群連正規番號都沒有的支那土匪，連根拔起！你們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
沒有人敢回答。
“崗村君！”山本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個同樣臉色鐵青的情報部負責人，崗村大佐的身上，“你不是向我保證過，你的情報網，已經滲透到了這片山區的每一個角落嗎？你不是說，那些‘幽靈’已經被我們打殘，正在苟延殘喘嗎？”
“現在！你告訴我！他們哪來的膽子？哪來的兵力？哪來的……武器彈藥？！去同時攻擊我們三個，甚至四個據點？！”
“我……”崗村大佐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能說什麼？說他的情報網，被對方反利用了？說那些看似可靠的“線人”，實際上都是對方安插的棋子？說他們從一開始，就被那個該死的“活閻王”，玩弄於股掌之上？
他不敢說。
因為，山本現在的眼神，是真的會殺人的！
“還是說……”山本緩緩地，一步一步地，拄著手杖，走到崗村大佐的麵前，他那條受傷的腿，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你們的情報部門，從一開始，就是在用一些虛假的、編造出來的‘勝利’，來欺騙我！來欺騙司令官閣下！來欺騙……整個帝國？！”
“不！絕對沒有！山本君！你聽我解釋！”崗村大佐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擺手。
“解釋？”山本冷笑一聲，他猛地揚起手中的手杖！
“啪——！”
一聲清脆的、響亮的耳光！
山本竟然用他的手杖，狠狠地抽在了崗村大佐的臉上！
崗村大佐慘叫一聲，捂著瞬間紅腫起來的臉頰，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的屈辱和憤怒！他好歹也是一個帝國的大佐！竟然……竟然被一個少佐，當眾掌摑！
“這就是你的解釋！”山本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寒風，“一群無能的廢物！連敵人的影子都摸不到，隻會在這裡互相推諉！帝國的臉麵，都被你們這群蠢貨給丟儘了！”
整個作戰室，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被山本這突如其來的、近乎瘋狂的舉動，給徹底嚇傻了！
就在這時，桌上的紅色加密電話，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知道，這個電話，隻能來自一個地方——武漢，第十一軍司令部！
伊藤中尉看了一眼山本，看到他那冰冷的、示意他接聽的眼神，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拿起了聽筒。
“摩西摩西……哈伊！司令部……是的……我是伊藤……”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臉色，也越來越白。額頭上的冷汗，如同小溪般不斷地滲出。
“哈伊！……哈伊！……我明白了……請司令官閣下息怒……少佐閣下……少佐閣下他……”
伊藤拿著聽筒，轉過頭，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目光，看著山本。
山本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哈伊！”伊藤猛地低頭，對著話筒，用一種近乎絕望的語氣說道，“我……我立刻轉達！”
他放下電話，整個人，如同虛脫了一般，靠在了桌子上。
“是……是岡村司令官閣下……親自打來的……”他的聲音，充滿了苦澀，“他……他已經知道了……虎頭山的事情……”
“他說……”伊藤艱難地嚥了口唾沫，“他說，他對您……非常失望。”
“他說，他給了您最高的許可權，給了您五千精銳，給了您……整個帝國在這片戰區，能給的一切支援……但是，您……您不僅沒有剿滅‘幽靈’，反而……反而讓對方的氣焰，更加囂張！讓整個鄂西山區的局勢，徹底失控！”
“他還說……”伊藤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細不可聞，“他還說……如果……如果在半個月之內，您還不能拿出一個有效的、能夠徹底解決掉‘幽靈’的方案……他……他就要撤銷您的指揮權……並且……並且將您……送上軍事法庭！”
“轟——！”
岡村寧次這番毫不留情、甚至可以說是殘酷的最後通牒，如同一道真正的黑色閃電，狠狠地劈在了山本武夫那早已緊繃到了極限的神經上！
撤銷指揮權？送上軍事法庭？
這對於視榮譽和權力如生命的山本來說，比直接殺了他，還要讓他難以接受！
“噗——！”
他再也無法抑製，又是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濺落在他麵前那張巨大的、標注著恥辱的沙盤上！
“少佐閣下！”伊藤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我……我沒事……”山本推開他，他用手背，狠狠地抹去嘴角的血跡，那雙因為憤怒和屈辱而變得赤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沙盤上，那個代表著“幽靈穀”的位置！
失敗？失望？軍事法庭？
不！
他山本武夫，是帝國的天才！是未來的將星！他絕不能失敗！尤其，是敗在一個他從未放在眼裡的、支那泥腿子的手上！
“王、衛、國……”他再次，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名字。
“你以為，你贏了嗎？”
“你以為，拔掉了我幾個據點，打死我幾百個廢物，你就……勝利了嗎？”
“太天真了……”
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充滿了瘋狂和毀滅**的笑容！
“你……激怒我了。”
“你徹底地，激怒我了。”
他緩緩地，轉過身，看著作戰室裡，那些噤若寒蟬的參謀軍官。
“傳我的命令！”他的聲音，不再有之前的暴怒，而是變成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冰冷！
“所有部隊，停止一切‘清剿’和‘圍堵’！”
“所有部隊，立刻收縮防線！以應城、荊門、宜昌為支撐點，給我建立起三道，由碉堡、鐵絲網和重火力組成的，絕對的封鎖線！”
“我要把這片山區，徹底地，鎖死！”
“納尼？！少佐閣下！您的意思是……我們……我們放棄山區？”一個參謀，不敢置信地問道。
“放棄？”山本冷笑一聲，“不。我是要把他們，徹底地，困死在裡麵！”
“他不是能打嗎？他不是擅長遊擊嗎？他不是有那些刁民支援嗎？”
“那我就讓他，再也打不到我們！再也找不到我們！”
“我就讓他，和他那些‘可愛的’村民們，一起，被困死在這片鳥不拉屎的山溝裡！”
“沒有鹽！沒有藥！沒有布匹！甚至……連一顆鐵釘都沒有！”
“我要讓他們，退回到最原始的、茹毛飲血的時代！”
“我要讓他們，在饑餓、寒冷和絕望中，互相殘殺！”
“我要讓那個所謂的‘活閻王’，親眼看著他的‘根據地’，變成一片真正的人間地獄！”
“這……”所有人都被山本這個惡毒到了極點的計劃，給徹底鎮住了！這已經不是在打仗了，這是在……滅絕！
“還不夠！”山本的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命令航空兵！對所有可疑的山林區域，進行無差彆的……燃燒彈轟炸！”
“我要讓這片他們賴以生存的‘草原’！”
“徹底地，變成一片焦土！”
“我要讓那些‘幽靈’，連藏身的地方，都找不到！”
“去吧！”他對著早已嚇得麵無人色的伊藤，揮了揮手。
“去執行我的命令。”
“告訴岡村司令官閣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半個月，不需要半個月。”
“最多十天。”
“我會讓他看到，什麼，纔是真正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