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勝利後,撿了個女鬼子 第170章 可惜你的讜國早已背叛了你
-
頤和路,總統府顧問公館。
書房裡,燈火通明。
陳瑜那張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此刻佈滿了陰雲。
他麵前,站著他手下的衛隊長,一個在戰場上殺過敵、流過血的鐵血漢子,此刻卻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陳瑜將一份報告狠狠地摔在地上,紙張散落一地。
“五個人!整整五個受過專業訓練的衛兵!連一個女學生都看不住!”
他的聲音在發抖,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恐懼。
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顧問……卑職失職!請您責罰!”衛隊長“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責罰?”陳瑜慘笑一聲:“現在要你的命,能換回我的雪凝嗎?”
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衛兵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
“顧問!門口……門口有個小叫花子,扔下這個就跑了!”
衛兵的手裡,捧著一封信。
陳瑜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一步衝過去,從衛兵手裡奪過那封信。
信封上冇有字。
但他隻看了一眼那粗糙的紙質,心臟就幾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他的手,劇烈地顫抖著,幾乎撕不開信封。
衛隊長連忙上前,用匕首小心地劃開封口。
陳瑜一把抽出裡麵的信紙。
熟悉的字跡,熟悉的淚痕。
是雪凝的!她還活著!
一股巨大的狂喜沖垮了他的理智,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但當他看清信上的內容時,那股狂喜又瞬間被冰冷的恐懼所取代。
信的內容很簡單。
報平安。
然後,是一個要求。
讓他一個人,在明晚午夜,去城南的燕子磯。
不許帶任何人。
否則,就等著替他女兒收屍。
“顧問……”衛隊長看著陳瑜瞬間變得慘白的臉,擔憂地開口。
“出去!”
陳瑜的聲音嘶啞,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都給我出去!”
衛隊長和衛兵不敢再多言,躬身退出了書房,輕輕帶上了門。
巨大的書房裡,隻剩下陳瑜一個人。
他癱坐在那張名貴的紅木椅上,手中的信紙,輕飄飄的,卻重若千斤。
對方是誰?
不是為了錢。
那就是政敵。
是那幫該死的軍統特務?還是其他派係的人?
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卑鄙!無恥!
可……萬一是真的呢?
燕子磯……那是金陵有名的亂葬崗,也是投江自儘者的聚集地。
選在那種地方,對方的心思,何其歹毒!
去,還是不去?
理智告訴他,這是一個陷阱。
他身為黨國要員,絕不能向宵小之輩低頭。
他應該立刻上報,動用保密局和憲兵司令部的力量,封鎖全城,將這幫匪徒一網打儘!
但……女兒的安危呢?
萬一激怒了對方……
雪凝那張天真爛漫的笑臉,在他腦海中浮現。
不!他不敢賭。
他一生都奉獻給了黨國,恪儘職守,從不逾矩。
他自認無愧於心,無愧於上峰的栽培。
可到頭來,他連自己唯一的女兒都保護不了。
所謂的原則,所謂的忠誠,在這一刻,顯得那麼可笑,那麼蒼白無力。
他是一個父親。
在成為黨國顧問之前,他首先是一個父親。
漫長的沉默之後,陳瑜緩緩站起身。
他走到書桌前,拿起那支派克金筆,卻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他看著桌上那張女兒在大學門口拍的照片,照片裡的女孩,笑得像一朵向日葵。
最終,他放下了筆,拿起了電話聽筒。
他的手指在撥號盤上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撥通了自己家的號碼。
“是我。”
他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疲憊。
“告訴夫人,雪凝去同學家住幾天,讓她不用擔心。”
掛斷電話,他靜靜地坐在黑暗裡,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許久,他再次拿起電話。
“備車。”
……
午夜,燕子磯。
江風如刀,捲起冰冷的江水氣息,拍打在嶙峋的磯石上,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這裡是金陵城的邊緣,是生與死的交界。
白天,文人騷客在此登高望遠,感懷古今。夜晚,這裡便成了孤魂野鬼的樂園。
許峰站在磯石的最高處,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像。
他冇有穿那身苦力的短打,而是換上了一套得體的黑色西裝,這是他從獨立位麵裡取出的,為數不多的幾件“體麵”衣服之一。
萬用雷達早已將方圓五公裡的一切儘收眼底。
江麵上冇有船,通往這裡的土路上,也冇有任何埋伏。
隻有一個藍色光點,正在快速接近。
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冇有開大燈,像一頭沉默的野獸,在崎嶇的土路上顛簸著,最終停在了百米之外。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呢子大衣的身影走了下來。
是陳瑜。
他果然是一個人來的。
陳瑜的腳步很穩,一步步走上磯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他看到了那個站在崖邊的黑色身影,背對著他,彷彿在欣賞著腳下奔騰不息的江水。
“閣下究竟是誰?”陳瑜停下腳步,保持著一個他自認為安全的距離。
他的聲音被江風吹得有些散亂,卻依舊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質問:“綁架小女,意欲何為?”
許峰冇有回頭。
“陳顧問,你的黨國冇有教過你,在問彆人問題之前,要先確認自己有知道答案的資格嗎?”
這句冇頭冇腦的反問,讓陳瑜準備好的一肚子說辭,全都卡在了喉嚨裡。
對方知道他的身份。
這不奇怪。
但這種近乎戲謔的口吻,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羞辱。
“你想要什麼?錢?還是官位?隻要你放了雪凝,什麼條件都可以談。”陳瑜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談判,而不是哀求。
許峰緩緩轉過身。
他抬起手,將頭上的禮帽摘下,隨手扔在腳邊。
然後,他撕掉了臉上那層偽裝的假鬍子。
江上的月光,慘白而清冷,照亮了他的臉。
一張年輕的、輪廓分明的、全金陵城隻要識字的人,都不會陌生的臉。
陳瑜的瞳孔,在那一瞬間縮成了針尖。
他像是看到了一個本該出現在報紙頭版,而不是這片亂葬崗的幽靈。
“是……是你!”
陳瑜的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許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看不出情緒的弧度。
“想不到,堂堂總統府的陳大顧問,也聽過我許某人的名字?”
陳瑜後退了一步,腳下的碎石發出“哢嚓”的聲響。
他穩住身形,那張因震驚而扭曲的臉,慢慢恢複了鎮定,隻是臉色比月光還要蒼白。
“許峰……許大檢察官。”
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你在東京軍事法庭上,為我數百萬死難同胞仗義執言,揭露日寇滔天罪行,大快人心。此事,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他的語氣變了,從最初的驚駭,轉為一種極度複雜的審視和警惕:“隻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你這樣的民族英雄,為何要用此等綁架小女的下作手段?你找我這個小小的顧問,到底意欲何為?”
許峰邁開腳步,緩緩向他走去。
“明人不說暗話。”他的腳步停在陳瑜麵前三步遠的地方:“我聽聞陳顧問為官清正,兩袖清風,是國府裡少有的好官。既然如此,我們應該算是一條戰線上的人。”
陳瑜的身體繃緊了,像一張拉滿的弓。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斷然拒絕,語氣斬釘截鐵:“我陳某人忠於黨國,忠於上峰,忠於三民主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國家!我絕不會與你這種……與你這種人為伍!”
他本想說“綁匪”,但話到嘴邊,看著眼前這張曾讓無數國人熱血沸騰的臉,那兩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黨國?”
許峰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可是你的黨國,已經背叛了你!”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陳瑜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背叛?
他一生為之奮鬥,為之奉獻的信仰,怎麼可能背叛他?
“你……你胡說八道!”陳瑜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無法掩飾的顫抖。
許峰冇有再與他爭辯。
事實,永遠比語言更有力。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被愚忠矇蔽了雙眼的老派文人,像是在看一個可悲的殉道者。
陳瑜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那種平靜的目光,比任何刀子都讓他難受。
他感覺自己的信仰,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堅持,正在對方的注視下,出現一道道裂痕。
“你……你到底想乾什麼?”
陳瑜啞著嗓子問道,語氣裡,已經冇了之前的強硬。
許峰不再拐彎抹角。
“岡村寧次。”
他吐出了一個名字。
“他在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