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病例開方的我，考脈譜修仙了 第16章
歐陽璽領著秦溪走出那間充滿麻辣燙和硃砂混合味道的閣樓，走向隔壁臨時被征用的空房間。他的步伐依舊沉穩有力，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繃緊的肩背線條似乎柔和了少許，那是被強行“疏通”後的副作用。
隔壁房間顯然被緊急清理過，空曠，隻中間擺著一張行軍床，床上躺著一個被厚厚毯子包裹、隻露出半張臉的人。那人麵色青黑，嘴唇發紫，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的陰冷、腐朽的氣息，以及一種極不穩定的、彷彿隨時會爆開的能量波動。正是那位東南亞降頭師，馮先生。
梁國棟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一看到秦溪進來，立刻迎上前，臉上寫滿了焦慮：“秦大夫！您可來了！馮先生他…情況更糟了！”
房間角落裡，還站著兩個穿著白大褂、但氣質明顯不同於普通醫生的人，正緊張地操作著一些便攜式監測儀器，螢幕上跳動的數據一片混亂，警報燈時不時閃爍。看到秦溪，他們的眼神裡充滿了好奇、懷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
秦溪冇理會他們，目光直接落在馮先生身上。靈識掃過，她眉頭微蹙。
情況確實棘手。馮先生體內盤踞的陰煞之氣比她預想的還要濃鬱數倍，並且與他本命豢養的那隻反噬蠱蟲幾乎完全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惡性的共生平衡。之前她給的緩解方子（雖然摻雜了私貨），就像往沸騰的油鍋裡滴了一滴水，稍微壓下去一點油花，卻激起了更劇烈的反應。那蠱蟲正在瘋狂吞噬他的生機，同時也在被陰煞之氣侵蝕，處於一種瀕臨徹底瘋狂的邊緣。
“準備的東西呢？”秦溪語氣平靜，彷彿眼前不是個隨時會爆體而亡的病人，隻是個感冒發燒的患者。
“在這裡！”梁國棟趕緊指向旁邊一張桌子。上麵整齊擺放著秦溪要求的陳年艾絨、密封好的雄雞血、還有一塊拳頭大小、晶瑩剔透的水晶原石。品質都屬上乘。
“嗯。”秦溪點點頭，走到桌邊，先拿起那塊水晶原石，指尖靈氣微吐。
嗡…
水晶原石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嗡鳴，內部似乎有光華流轉了一下。她隨手將水晶放在了馮先生的額頭正中（百會穴下方一點），一股清涼鎮定的能量緩緩散發開來，暫時安撫住他那躁動不安的神魂。
接著，她打開那包陳年艾絨，捏起一小撮，放在鼻尖輕輕一嗅。
“艾絨品質尚可，雷火灸三年陳，陽氣足，但燥性也大了點。”她專業地點評了一句，然後…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舉動。
她居然從口袋裡（天知道她那件染血的衣服怎麼還有口袋）掏出了一個小巧的、看起來像是化妝品分裝瓶的東西，對著那撮艾絨，“噗嗤”噴了兩下！
一股極其清淡、卻帶著濃鬱生機和水潤氣息的霧狀液體均勻地灑在了艾絨上。
“這是…”梁國棟傻眼了。那是什麼？保濕噴霧？！給艾絨做SPA嗎？！
秦溪麵不改色：“晨露萃取液，混合了幾味滋陰潤燥的藥材精華。中和燥性，增其滲透之力。《本草綱目》隱篇有雲：‘艾性燥烈，需以甘瀾之水潤之，方得水火既濟之妙’。”她隨口胡謅了個出處，其實那就是她剛纔用那點木芯精氣和自己凝練的一絲水靈之氣臨時調的“加強版保濕水”。
歐陽璽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嘴角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他越發覺得，這位秦大夫的行事風格…充滿了某種令人措手不及的創意。
處理完艾絨，秦溪又拿起那瓶雄雞血。她冇有直接用，而是取出一點，混入硃砂，又加入一點點她之前提煉的、那幽冥鐵中蘊含的極陰寒氣（微量），快速調和均勻。
頓時，那硃砂的顏色變得更加鮮亮欲滴，並且散發出一種奇特的、既能辟邪鎮煞又能滋養陰魂的複合能量波動。
準備工作完成。
秦溪淨手，取出銀針。
她神色一肅，周身那股閒散調侃的氣息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專注、威嚴、彷彿能與天地溝通的氣場。
“歐陽隊長。”她忽然開口。
“在。”歐陽璽下意識地挺直背脊。
“按住他的雙腳湧泉穴，無論發生什麼，不許他動彈。”秦溪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
“是！”歐陽璽立刻上前，一雙鐵鉗般的大手精準地扣住了馮先生腳底的穴位。馮先生似乎有所感應，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
“梁組長，點燃艾絨，懸灸他神闕穴（肚臍），保持三寸距離，勻速順時針旋轉。”秦溪再次下令。
“啊？哦哦！好！”梁國棟手忙腳亂地拿起艾條點燃，小心翼翼地湊近。
秦溪自己，則撚起一根最長的毫針，針尖沾滿了那特製的硃砂混合液。
她深吸一口氣，眼中彷彿有金色符文一閃而逝。
“鬼門十三針，第一針，鬼宮！”
針尖快如閃電，直刺人中穴！馮先生身體猛地一彈，被歐陽璽死死按住！
“第二針，鬼信！”
少商穴落針！
“第三針，鬼壘…”
“第四針，鬼心…”
她下針如風，口中唸誦穴名，每一針都精準無比地刺入一個特定穴位，針尖上的特製硃砂如同活物般滲入穴道，帶著或灼熱、或陰涼、或鎮定的不同能量，強行衝擊、疏導、封鎖著馮先生體內亂竄的陰煞之氣和蠱蟲邪力！
房間內氣流湧動，彷彿有無形的旋風以秦溪為中心旋轉！那放在馮先生額頭的水晶原石發出越來越亮的光芒！
梁國棟看得眼花繚亂，手抖得艾條都快拿不穩了。
歐陽璽則全力壓製著馮先生越來越劇烈的掙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這具身體裡，兩股可怕的力量正在秦溪的銀針引導下，進行著殊死搏鬥！而秦溪那纖細的身影，彷彿驚濤駭浪中的定海神針，穩得不可思議！
當第十三針“鬼封”刺入最後一處特定穴位時！
“嗷——！”
一聲非人的、尖銳痛苦的嘶嚎從馮先生喉嚨裡爆發出來！一團濃鬱如墨、扭曲翻滾的黑氣猛地從他口鼻中衝出，隱約可見其中包裹著一隻猙獰蠱蟲的虛影！
那黑氣直撲秦溪麵門！
“小心！”歐陽璽失聲喝道，下意識就要鬆手去攔！
“彆動！”秦溪厲聲製止，她似乎早有預料，不閃不避，隻是張口輕輕一吸！
那團足以讓普通修士瞬間斃命的恐怖陰煞蠱毒，竟如同長鯨吸水般，被她一口吸入體內！
所有人都驚呆了！連那團黑氣裡的蠱蟲虛影都似乎愣了一下！
然後，秦溪打了個小小的嗝。
一股極淡的黑煙從她唇角逸散。她咂咂嘴，點評了一句：“味道有點衝，雜質太多，得提純一下。”
眾人：“！！！”
歐陽璽看著秦溪那副彷彿剛吃了塊臭豆腐還嫌棄味道不好的模樣，感覺自己剛剛提起來的心、湧起來的英雄救美（？）情緒…全都餵了狗。
這女人…根本不能用常理度之！
秦溪冇理會他們的震驚，手指連動，迅速起針。
隨著銀針離體，馮先生身體的顫抖驟然停止，臉上的青黑之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雖然依舊蒼白虛弱，但那股陰冷死氣卻已消散大半。監測儀器上的數據也開始奇蹟般地趨於平穩！
“好了。”秦溪擦了擦額角並不存在的汗，語氣輕鬆，“陰煞蠱毒暫時拔除，反噬壓下去了。本命蠱我也給他暫時封印了，死不了。”
梁國棟激動得手都在抖：“多謝秦大夫！多謝…”
“彆急著謝。”秦溪打斷他，拿起紙筆，唰唰唰開始寫方子，“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他這身體底子都快被掏空了，得慢慢補。”
“我先給他開個《附子理中湯》合《龜鹿二仙膠》加減，溫陽散寒，填補精髓。吃三劑看看情況。”
“然後再用《十全大補湯》慢慢調理氣血。”
“最後再用《青娥丸》鞏固一下…”
她一邊寫，一邊報出一個個聽得梁國棟眼花繚亂的中醫方劑名。
寫完，她把方子拍給梁國棟：“按方抓藥，文火慢煎。另外，我吸入的那點蠱毒還得處理一下，損耗不小…”
她意有所指地頓了頓，目光掃過歐陽璽，又看向梁國棟。
梁國棟立刻心領神會，拍著胸脯保證：“秦大夫您放心！‘千年肉芝’我們已經在全力搜尋了！還有其他您需要的資源，一定儘快奉上！”
秦溪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甲方很上道。
她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她的閣樓去“消化”一下剛纔吸入的“零食”。
經過歐陽璽身邊時，她忽然停下腳步，歪頭看著他依舊緊繃的側臉，笑眯眯地低聲問：“怎麼樣？歐陽隊長，鬼門十三針，比給你紮的保健針刺激多了吧？”
歐陽璽：“……”
他感覺剛纔被按住的不是馮先生的腳，而是他的啞穴。
秦溪輕笑一聲，心情頗好地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溜達著走了出去。
歐陽璽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手下似乎還殘留著按住病人時的力道，鼻尖彷彿還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和…那匪夷所思的“零食”味道。
他冷硬的心湖，像是被投下了一顆不按常理出牌的深水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