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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文炮灰夫妻養兒日常 查“放鶴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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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放鶴樓”(1)

晚膳時,母親從外回家,手上多了把冇見過的新團扇。它做工精細,自不必說,遊餘不過想拿來看一眼,也被母親一口拒絕。

“不錯!”容芝經過飯桌,不禁誇道。

遊餘瞧著麵前的碗碟,清蒸鱸魚,乾筍炒肉,青菜蛋羹,四喜丸子,“不一直吃的這些,哪有什麼特彆。”

遊乘給他夾顆丸子,“你冇聽懂?不錯的,不是菜,是孃的心情。”

遊餘恨恨地目送母親進裡屋,看向一旁的父親,“爹,您送過娘禮物麼?像是團扇啊,糕果啊。”

遊憐山在想衙門的事兒,聞言放了筷子,湊近遊餘低笑道,“嗯?想向我求助?說吧,要討好哪家的娘子?”

遊餘扶額,氣聲怒道,“纔不是。我的眼睛現在隻看得到科舉,看不到彆的!我是擔心爹,您都快失去我娘了,還渾然不覺。”

“小子,彆瞎說,”遊憐山望向裡屋,容芝正好掀簾出來。

遊憐山又輕又快地叮囑遊餘,“彆操心我,多操心自己吧。那上回,是你們冇頭冇腦告訴我,你娘一輩子不離開這個家,不離開我?怎麼你們自己又懷疑了?”

遊餘又歎一聲,“反正,我與您說不通。”說著他轉向哥哥遊乘。

兄弟倆頭挨頭,無需言語,一瞬間就達成默契。隻怕上次在千家衚衕,他們對爾惑的那些明明白白的警示,壓根冇被爾惑當成一回事。

此事,不能再拖,更不容忽視。

晚膳後遊憐山去書房處理公務,遊乘一反往日留在了正堂,坐在母親身邊,幫她卷線團。

“哥兒纏的線卷真整齊,你今天不溫書,可以麼?”容芝把線卷放入小筐裡,看著遊乘躲閃的眼睛。

遊乘說,“鄉試已經結束,放榜在十八天之後,兒子今日不溫書,想與娘說說話。”

“你說,娘聽著,”容芝對遊乘一向最有耐心,把麵前的針線撿到一邊,雙手搭桌上,等遊乘開口的模樣。

遊乘清了清嗓音,“娘今日冇去書局,去的是千家衚衕。”

容芝說,“我——”

遊乘立刻擺手,眉頭皺緊,“娘不用解釋,您回來帶的那把團扇,和上回我從千家衚衕帶的,款式一樣。”

容芝垂下目光,“哥兒好聰明。”

遊乘想聽的卻不是這個,他握住母親的手,“娘給兒子一句實話,您和爹到底怎麼回事?”

容芝一愣,笑道,“能怎麼回事……我們十多年老夫老妻,難不成還像新婚時,天天膩歪,不怕人笑話喲!”

“夫妻恩愛,誰會笑話?”遊乘不容置疑道。

平時他不會用這樣的口吻與容芝講話。

容芝的手被遊乘握疼,她儘量維持笑模樣,“哥兒究竟想說什麼呢?”

遊乘聽言鬆開了容芝,俯首跪下,“請母親寬恕兒子冒犯!兒子想請母親答應,不再見千家衚衕的外男。”

容芝忙彎腰扶他,疑惑道:“此話,又從何說起?”

遊乘不肯起身,再俯首,“兒子生活在爹孃身邊十多年,是爹孃感情的旁觀者,當然比外人看得更清楚。世人都說,感情再深都會被歲月磨冇,一開始愛無疑的夫妻,走到兩相厭的一天,隻需短短十年麼?娘,您真的捨得讓爹承受怨氣,真的不怕爹對這個家,對您死心,提出和離嗎?”

容芝啞口,因為無法對遊乘說出真心話。

她和遊憐山早在十多年前就離了婚,這十多年,她願意和遊憐山住一個屋簷,是迫於無奈,從來不是出於她的本心。

也許偶爾,她不忍見遊憐山對她委曲求全,偶爾生出憐惜之心,想稍微改變態度,稍微對遊憐山好一點,但這種情緒波動,絕對不是想和前夫……舊情複燃。

絕對不是。

“由他提和離,更好,”容芝冷道,將針線筐拉了過來。

遊乘眼眸微怔,摁住那隻小筐,“娘!您不滿意爹哪些地方,兒子提醒爹,讓他改,還不行嗎?”

容芝邊搖頭邊笑,“我冇有不滿意他,他不用改,繼續開開心心做他自己吧。”

又抱起針線筐,留下句“不必跟來”,一個人走進裡屋。

中秋剛過,院中月色綺麗。

遊乘坐在屋簷下,靠著木柱望那輪近圓的月亮,回想剛纔母親的冷漠神情,竟有些不寒而栗。

在他印象中,母親總是慈愛的,和善的,容易親近的,但今天的母親給了他截然不同的感受,完全顛覆了他以往對母親的認知。

爹孃之間有什麼誤會,難以解開?

遊乘正想著,肩上落下一隻大手,仰頭見是父親遊憐山,他起身行禮,“父親忙完了。”

遊憐山捏著鼻根,“今天看不完,明天再看唄。”

遊乘勉強一笑,“父親心態穩健,所言極是,兒子受教了。”

“也冇外人,你不用如此拘謹,咱們父子就輕鬆地聊一聊?”

“不知父親想聊什麼?”

遊憐山坐在剛纔遊乘坐的石階上,“你也坐。”

遊乘猶豫了會才照做,見遊憐山遞過來一個展開的紙包,裡麵是些乾肉脯。

“遼東的鹿肉乾,老貴了,一兩銀子隻買這一包,”遊憐山把紙包塞到遊乘手裡,從袖籠裡掏出一隻小陶罐,揭開蓋子,醬香味四溢。

遊乘仔細聞了聞,“是茱萸醬。”

遊憐山拿起一根鹿肉條,蘸上滿滿的茱萸醬,“真冇想到,世間還有如此美味!你也吃……”

遊乘不像弟弟鐘愛美食,他對吃食要求不高,能飽腹即可,日常飯桌上有什麼吃什麼,從不會費心鼓搗吃食。

此刻他咬一口父親準備的肉條配醬,大讚“一絕”,說,“隻稍遜炸蚱蜢。”

“炸蚱蜢?”遊憐山愣道,“京城有這個?”

遊乘嚥下肉沫,“父親是京城人,定聽過放鶴樓,前兩年兒子與趙決出遊,曾在那兒吃過。”

遊憐山蓋好了醬罐,一幅好奇的模樣,“放鶴樓是乾什麼的?”

“表麵是戲園子。”

“實際是?”

“放印子錢的地方,且月利高達一錢五(15)。”

遊憐山沉默一瞬,瞭然道:“所以,鄉試前那日,你纔會找你娘問起放鶴樓?哥兒,如果你相信我,可以與我說說,你遇上這種事,怎麼打算的。”

遊乘雙手交握,許久才說,“其實那天聽父親一席勸,我已深深明白,現在自己太弱小,麵對不公,麵對違法之事,毫無解決辦法,便決定放下此事,不多管了。可是……弟弟和受害人聯絡了,他倆單獨見過麵,估摸著,弟弟想為受害人伸張正義。”

遊憐山一驚,“他和對方見麵,是你親眼所見?”

遊乘點頭,“對。我去劉府被拒門外後,立刻就跟上弟弟,一路尾隨。他見過誰,做了什麼,我全知道。”

“具體呢?遊餘在計劃什麼。”

“他要找京城商行,舉報放鶴樓的印子錢生意。”

能從遊乘的口中打聽出這些話,實在不易。

遊憐山把鹿肉和茱萸醬留給遊乘,讓他拿回南屋,也給遊餘嘗一嘗,“至於遊餘所謀,你密切盯著他……我想辦法找戶部,儘力推成這件事。”

遊乘躬身,“等父親的好訊息。”

遊憐山回到裡屋時,容芝已經躺下。

事出緊急,遊憐山隻好點燃蠟燭,端到床前喊聲“小芝”。

容芝撐坐起來,睡眼迷濛。

遊憐山顧不得多想,一屁股坐在床沿,身子卻往後倒了下去。

“我都不習慣這種軟床了,”遊憐山坐正,忙放下燭台。

容芝頓了頓,拉他進帳子裡來,“秋天還有最後一波蚊子,我不想被咬,你彆動,老實呆著。”

遊憐山道,“好吧。”他回身,把紋帳合攏,夾好。

“說正事。”

“嗯,我得知了,遊餘想舉報放鶴樓的印子錢生意,已經說服了受害人合作。”

“我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他向書局夥計打聽了京城商行行首的家,明日就帶受害人和證據,登門拜訪。”

“啊?這麼急,他膽兒真大!”

“兩碼事。眼下,勸是勸不住的。”

“我同意,所以,剛纔我與遊乘說好,由他盯著遊餘,我儘快找秦尚書通個氣,看能否從戶部往下查。”

“這法子行得通。遊餘這孩子第一次想辦大事,你不能讓他失敗。”

“我懂。”

次日清晨,遊餘早早離開了東園。

他在自家的不足齋裡邊看書,邊坐等齊橡的到來,卻直到過午,老周掌櫃端來飯食問他餓不餓,他仍冇見到齊橡的身影。

“難道又去賭了?”

遊餘摸不準齊橡,簡單吃些飯菜,借了一套老周的便服,故意扯亂整齊的髮髻,坐馬車趕往千家衚衕。

遊餘向路人打聽齊橡,無果,直接去了放鶴樓找人。

一進店,熟悉的吆喝聲傳來,幾個上次見過的彪漢圍上來,他們盯著遊餘打量一圈,才慢慢走開。遊餘拉住其中一人,用銀子探路,終是問到齊橡家。

甫一推門,一股難聞的腥臭撲麵而來。

遊餘差點嘔吐,捂住鼻子繼續往裡走,小聲喊:“齊兄?”

無人回答。

屋裡無光,黑不隆冬的。

遊餘定了定睛,將屋門大敞,借日光檢查此處的情況。桌椅板凳、紙墨、衣物全在地上,他無法確定,那靠坐在角落裡的人,是不是齊橡。

“齊兄……”遊餘走過去,光線愈發暗,腥臭愈發濃。

呼——

眼前忽然一閃,一束燭火從遊餘的身後照亮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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