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真的是對的嗎? 017
從那天開始,我把自己又關在了那間小小的書房裡。
我開始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陸亦修。
我開了一本新文,講的是破鏡重圓的故事。
這本勢如破竹,更新十分之快。
我最喜歡的事就是每天晚上窩在電腦前,看書迷們的催更。
她們的留言我也會一條一條看。
陸亦修說得對。
他生命的終點不是我生命的終點。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因為他而停滯。
可每次閒下來的時候,我還是會忍不住想起他。
我每次看著窗外,就在想如果陸亦修還在,他看到這樣好的太陽會不會開心。
如果他在,他會不會覺得我放調料的順序錯了,如果他在,我買的一整個西瓜是不是就能和他分一半,我吃不完的榴蓮會不會有人幫我解決。
做什麼都能想起他。
這種感覺真的太糟糕了。
我去了長生寺,去替陸亦修請一盞長明燈。
聽說為亡者點長明燈,來生就能順遂康健。
雨後的寺廟,空氣陰冷潮濕。
我穿著長袖還冷得有些打顫,我看著轉經筒旁擺著很多長生牌位,排位前都是一盞一盞的長明燈。
“這位小姐,你是為亡者點長明燈還是為生者點長生燈呐?”
一位盲眼女僧人看著我。
我平靜地說:“亡者。”
她笑了笑:“這位小姐和我們寺廟還挺有緣的。”
這女僧人在說瞎話,這寺廟我分明是第一次來。
她帶路結果卻將我帶到了長生燈前。
我正轉身要走,卻聽她哎呀一聲:“抱歉,我看不見,是不是又帶錯路了,這長生燈的背麵就是長明燈,你直接轉過去就好啦。”
她沒有拄柺杖,對每一個台階都那樣熟練。
我沒說話。
隻是沉默地想走過去。
她又說:“其實長明燈易請,長生燈卻不容易,我們寺廟每請一次長生燈都要抄長生經一次。”
“你知道嗎?我還記得前幾年有個傻小子,也來給心愛人請長生燈,那傻小子自己還重病著呢,那鼻血嘩啦啦地留在抄過的經書上。”
“經書隻要沾了血就是不能用的,他就抹掉鼻血又開始重新抄。”
“很虔誠。”
我愣了瞬,順著青石台階繼續往前走,卻看到一個無比熟悉的名字——
【蘇曼殊。】
第一次請長生燈的時間是2020年4月19日。
我怔然愣住了。
我記得那一天,那時我生病了,做什麼都提不起來精神。
我走在馬路上,結果被車撞了。
我陷入了昏迷中,整整半個月。
醫生說是我自己不想醒來。
醒來後我哭著打過陸亦修的電話,可他沒有來。
我以為,我真的以為他放下我了。
卻沒想到,他重病的這兩年,為我請了整整十二盞長生燈。
在我需要他的每一個時刻,他都在的。
我轉頭望去,那女僧人卻指著爬山的殘疾人說:“那傻小子,當時也是這樣一步一步上來的,那腿啊全被磨破了,全是血跡。”
我看著前方那沒了雙腿的女人,她雙手綁著板凳,很費勁地將板凳挪到台階上。
然後腿再跟著邁到板凳上。
行走得十分艱難。
所以陸亦修,那時也是這樣爬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