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生子躺贏 第98章 太子衛明淵(二)
門窗緊閉,燭火跳躍。
思寧端起手邊的雨前龍井,輕輕撇了撇浮沫,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語氣淡淡的,如同隨口一問。
“你五弟和六弟今日鬨出的這番動靜,相信,你也知道了吧?”她抬眸,目光平靜地看向兒子,“說說看,你怎麼想的?”
太子衛明淵整個人幾乎陷在柔軟的靠墊裡。
聞言,連姿勢都沒變,隻是掀了掀眼皮,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洞察與濃濃倦怠的微笑,指尖都懶得動一下,隻從喉嚨裡滾出三個字:“小把戲。”
“哦?”思寧挑眉,吹了吹茶湯,不緊不慢地反問,“不覺得他們這般鬨將出來,是識時務,是安分守己,很有……呃……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太子衛明淵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輕笑,那笑聲懶洋洋的,帶著鼻音,像是不屑於為此多費唇舌。
“若真有,何須鬨?
悄無聲息地安分度日,豈不更顯誠意?
他們這分明是,太有‘自知之明’了,以至於非要嚷得滿宮皆知。”
他頓了頓,補充道,“吵。”
思寧呷了一口茶,眼底掠過一絲瞭然:“嗬嗬,看來,心底到底還是存了些不甘。
不過,倒也是人之常情,身為天家皇子,龍子鳳孫,血脈裡流淌著尊榮,又有母族在身後推波助瀾,怎麼可能真就一絲野心也沒有?”
太子衛明淵也點點頭認可這個說法。
“隻是,”他語氣依舊懶散,卻斬釘截鐵,“這試探的手段,未免太過拙劣。欲蓋彌彰,反露痕跡。”
他評價得毫不客氣,彷彿在點評一篇寫得極差的策論。
“你不覺得,”思寧放下茶盞,目光銳利了幾分,“他們或許是故意鬨這一場,目的就是為了向你,更是向你父皇,做一個姿態,表明他們絕無爭儲之心,以求自保?”
衛明淵終於稍稍坐正了些,但脊背依舊沒有挺直,他迎上母親的目光,唇邊的笑意加深,卻帶著看透一切的清明和一絲“何必問這種顯而易見問題”的無奈。
“母後您自己心中都如明鏡一般,清楚這其中試探的含義,遠多於表態的誠意,又何必再來考教兒臣?”
他語氣裡甚至帶上了點撒嬌似的抱怨,“兒臣剛忙完,腦子還乏著呢。”
被兒子點破兼抱怨,思寧也不惱,反而露出一抹真正的、帶著些許寵溺的笑意,她將問題引向更深層。
“那你覺得,你父皇……會如你兩個皇弟所期盼的那般,相信他們這番真情流露,進而心生憐惜,更甚至疑心於你嗎?”
談到正事,尤其是涉及帝王心術和朝局平衡,太子衛明淵雖然姿態依舊慵懶地靠著,但眼神卻瞬間變得沉靜而專注,彷彿換了一個人。
他條理清晰,語速平穩地分析道:
“若父皇是史書上記載的那些尋常帝王,他們這番算計,大概率會成功。”
“但父皇不會。並非因為父皇不疑,恰恰相反。父皇同樣是一個霸道的皇帝,在他的疆域裡,一切恩威賞罰,皆出自上意。
隻有他願意給你的,纔是你的。
這一點,縱然兒臣是太子,亦不例外。”
隻是因為母後的緣故,父皇對他更多了一些父子之情,從而對他更為寬容一些。
太子衛明淵目光幽深,繼續道:“五弟和六弟這場看似被逼無奈,彰顯安分的鬨劇,實則是在暗戳戳地給兒臣上眼藥。
他們是在用一種看似委屈的方式,向父皇暗示——太子的勢力已然坐大……他們是在提醒父皇,該運用帝王心術中的平衡之道了。”
說到這,太子衛明淵意味深長的輕笑出聲。
“這種算計,並非他們獨創。
史書之中,多少聰慧乾練,眾望所歸的太子,最終便是倒在了父皇的猜忌與製衡之下。”
思寧點點頭,認同太子這個說法。
太子衛明淵話語裡開始帶上嘲弄的語氣,“五弟、六弟他們想的,不能算錯。甚至可以說,深諳權力博弈的陰暗麵。”
“但是,”他話鋒陡然一轉,語氣變得無比篤定,帶著一種掌控全域性的從容,“他們想錯了一個最根本、也最重要的事實。”
“其一,父皇與兒臣年紀相差甚大……在父皇眼中,兒臣仍是需要他扶持、教導的繼承人,羽翼未豐,尚在成長。此時便急於製衡,為時過早,反而會動搖國本。”
“其二,隻要兒臣一日未大婚,未誕下皇孫……在東宮屬官與朝臣眼中,便不算是勢力徹底穩固、達到巔峰之時。這份‘未完成’,在父皇看來,恰恰是仍需依賴君父、不足為懼的表現。”
其三,他們低估了母後您在父皇心裡的地位。
這話,太子沒有說出口,隻在心裡轉了轉。
“因此,”太子衛明淵得出結論,身體又放鬆地靠了回去,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彷彿剛才那段精辟分析耗光了他剛積蓄的一點精力。
“此時此刻,父皇非但不會因這番鬨劇而忌憚兒臣,反而會……幫著兒臣,壓製住五弟、六弟那邊任何可能冒頭的、不合時宜的心思。”
話落,他打了個哈欠,“所以,母後大可放心,由他們鬨去,翻不起什麼浪花。”
一番分析,先是犀利乾練,後是慵懶收尾,將“正經事乾練,平常事慵懶”的個性展現得淋漓儘致。
思寧靜靜地聽完,臉上緩緩綻開一個真正舒心而讚賞的笑靨,她看著眼前這個能將精明與懶散奇妙融合的兒子,輕聲道:“看來,是母後多慮了。吾兒心中洞明,是母後小瞧你了。”
太子衛明淵麵對母親的讚許,隻是懶懶地掀了掀眼皮,謙遜都帶著股敷衍勁兒:“母後過譽,兒臣不過是……懶得陪他們玩那些彎彎繞罷了。”
能一眼看穿並找到最省力解決辦法的事,何必費神周旋?
隨即,他話鋒一轉,神色變得更為放鬆,帶著點孩童般的抱怨,很是自然地將話題引開。
“說起來,母後,您不知道兒臣今日看了多少廢話連篇的奏摺。
某個縣令,竟寫了千言,隻為稟報其轄內一鄉民耕牛走失後又自行尋回。
彷彿兒臣以及父皇,再有朝廷六部閒得發慌,專管他家丟牛找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