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生子躺贏 第67章 寧兒真不知道?
永徽二十八年的初夏,太液池的層層碧荷已舒展開翡翠般的裙裾。
暖風挾著水生植物的清甜氣息,穿過洞開的雕花長窗,卻拂不散思寧心頭那縷若有似無的名為奇怪的疑雲。
她斜倚在臨窗的紫檀木嵌螺鈿軟榻上,纖指間雖執著一卷孤本,目光卻並未流連於墨香字句。
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窗外那片明麗的天光。
一個時辰前,與陛下共進午膳時的情景,反複在她腦海中重現。
猶記得,那時候,她正將一筷子清爽的荷梗雞絲布入他麵前的金蓮盞中,陛下與她的對話。
皇帝唐治狀似隨意地開口,語調是一貫的溫和。
「寧兒,朕思忖著,下月巡幸東都,在安陽行宮住上一段時日,你也隨朕同去。」
話落,唐治略頓一頓,目光掠過思寧略顯詫異的臉龐,唇角泛起一絲笑意。
「政務暫交太子。」
「朕想帶你去看看麒門的佛光,逛逛洛水的煙波,就像……我們年輕時那樣。」
思寧拿著筷子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滯。
抬起秋水般的明眸,仔細端詳著近在咫尺的皇帝唐治。
麵色紅潤,眼神清亮如昔,語氣平和從容,可這話說的時機,卻是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而且,話裡的意味,也讓她心底驀地沉了沉。
陛下雖然不算非常勤政,但也不怠政。
陛下看起來很溫和,當年重病的時候,也願意分權給她。
昭兒成長到可以監國,陛下雖然沒有像一些老登皇帝一樣防著防著太子,就把太子廢了。
他的防,隻是不生病的時候,將軍國以及朝政大權牢牢把握。
這個時期,絕少會在非關祭祀、巡邊或重大典儀的常例之外,主動提出要攜她離開帝國的權力中樞,長時間悠遊於山水之間。
太子監國,她輔政,往往隻發生在他確實因病重無法臨朝視事的非常時期。
如今,陛下聖體無恙,朝局海晏河清,四海昇平,為何會突如其來地生出這般雅興?
思寧覺得這太不尋常了。
垂下眼瞼,按下心頭瞬間湧起的萬千思緒,唇邊綻開一抹溫婉順從的淺笑。
「陛下既有此意,寧兒自然歡喜。安陽牡丹想必正盛,能伴駕同遊,是寧兒的福分。」
「隻是,陛下怎麼突然有此雅興?」
「寧兒真不知道?」
「啊?」思寧有些懵,她該知道什麼?
唐治嘴角噙著一抹笑,提醒道:「前些時日番邦進獻女子之事。」
這事,思寧自然沒有忘記。
作為母儀天下的大理皇後,她端坐在含元殿高高的鳳座之上,身著繁複莊重的禕衣,接受著萬邦使臣的朝拜。
已經是四個孩子的母親的思寧,長子更是已經早幾年就已經及冠,但歲月卻不曾在其花容月貌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
當那些身著異域華服、身姿曼妙的公主們上前叩首時,她麵容平靜,目光雍容,未泄露半分情緒。
彷彿那不過是一件與寶石駿馬無異的尋常貢品,激不起她心中半點漣漪。
反倒是那些番邦公主們,本來自信而來,卻看到上首那般年輕絕美的皇後,一個個表情都蔫了。
典禮結束後,回到她日常起居的鐘粹宮,屏退了左右後,她卻足有兩日未曾給唐治好臉色。
不是藉口身體倦怠,婉拒了他來用晚膳。
便是待他親至時,言語間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疏離冷淡,或是借著品評書畫、談論宮務,綿裡藏針地刺上幾句。
猶記得她當時正對著一盆茉莉怔怔出神。
她當時是真的在發呆,並不是真的吃醋了。
雖然也有點,但她一直明白皇帝三宮六院很正常,也始終把自己保護的很好,從不將心全部交出去。
皇帝唐治悄悄的走了進來,揮手屏退了侍立的宮人。
走到思寧身側,目光在思寧發呆的側顏上流轉片刻,隨即帶上幾分瞭然,幾分無奈,還有幾分感覺被在意的愉悅。
唐治低笑著開了口:「寧兒,這都過去幾日了,怎的還在為那些番邦進獻女子之事,與朕置氣?」
他俯身,靠近了些,溫熱的氣息拂過思寧的耳畔。
「那日在大殿之上,朕便瞧出來了,朕的寧兒啊,麵上不動聲色,心裡怕是早已醋海翻波了。」
思寧冷哼,不高興道:「陛下好大的魅力,這般年紀了,都是做祖父的人了,依舊引得那些番邦們進獻公主給您?」
見她這般,唐治心中那點猜測更是坐實了八分。
他不由得低歎一聲,伸手輕輕攬過她略顯單薄的肩頭,將她帶入懷中,聲音放得愈發低沉柔和,「都老夫老妻了,寧兒。」
唐治目光落在她依舊光滑細膩、風韻不減的側臉上,語氣裡滿是感慨。
「從昭兒出生到如今,朕獨寵了你這麼多年,這六宮形同虛設,滿朝文武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你難道……還不相信朕嗎?」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拂過她鬢邊一支簡單的玉簪,繼續道:
「那些番邦女子,不過是維係邦交、安撫遠人的物件。
朕連她們的名字都未曾費心去記,早已按舊例打發去西內彆館安置,絕不會讓她們擾了你分毫,更不會讓其踏入後宮半步。
你這醋,吃得實在沒什麼道理。」
這番話,他說得懇切而自信。
他確實擁有這般說的底氣。
自改立太子以來,他給予思寧的愛重與專寵,早已超越了尋常帝王的情愛。
更彆提他還讓寧兒在他重病的時候,給年幼的太子輔政。
思寧依偎在皇帝唐治堅實溫暖的懷抱中,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熟悉的紫檀香與墨香混合的氣息。
感受著對方胸膛傳來的沉穩心跳,即使心裡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全都將心交托出去,但思寧到底也是付出了一些真情的。
不然,太假的感情,很容易被發現的。
她忍不住被如此珍視、如此小心翼翼嗬護著感到內心酸軟與感動。
抬起頭,眼中已漾起了氤氳的水光,帶著感動與依戀,望進皇帝唐治深邃的眼眸。
「寧兒不是不信陛下,」她聲音微哽,似有無限幽怨,「正是被陛下獨寵了這麼多年,早已習慣了陛下的眼裡、心裡,都隻有寧兒一人。」
「所以才會一時昏了頭,捨不得,也不願意這後宮再進任何新人,哪怕是名義上的、擺在彆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