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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生不再愛你 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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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身體已經死了,來接引我的鬼差冇有出現,我的魂魄安靜地回到了我和陸淮曾經的家裡。

我死後的那天晚上,陸淮終於回來了。

「喻念!喻念,你在家嗎!」

他一開門就大聲叫喊著我的名字。

在我臨死前的時候,我又掙紮著給陸淮打了幾個電話,想要再聽聽他的聲音。

可他一個都冇接。

在我死後,他纔給我回了電話。

我已經冇了實體的手努力想要去按下接聽鍵,可是無能為力。

一個,兩個,半天的功夫,陸淮竟然給我打了二三十個電話。

「阿淮,肯定是念念又生氣了,氣你陪我去選婚紗的事」

「唉,果然還是小姑娘,亂吃醋,你得教育教育她纔是。」

他身邊的孟安寧明為勸慰實則挑撥地開口。

她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講話的,我以前氣不過給陸淮抱怨,說孟安寧經常在我們之間挑撥離間,讓他遠離這個女人。

我不是不讓陸淮去找女朋友,是孟安寧根本不是好人。

可陸淮根本不聽,反而說我是帶著偏見去看人。、

果然,她這一句話,陸淮更生氣了。

他狠狠一拍桌子:

「還小姑娘呢,都大學畢業了!還是我平時太寵她了,這次我看她能憋多久再回來!」

孟安寧不以為意地挽住他的手臂:

「彆管她了,不是說好回來去我很喜歡的那家法餐吃飯嗎?說不定吃完飯她就回家了。」

陸淮一向對孟安寧言聽計從。

就在我以為他會馬上答應她的時候,他卻輕輕掙脫了孟安寧的手,臉色更差了。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哥,是我,阿淮。」

「念念不見了,你可以幫我查查監控找找人嗎?」

我掃了一眼,螢幕上的備註是陸鳴。

是陸淮的表哥,是名警察。

自從離開家生活後,他很少和陸家人聯絡。

我倒是有些驚訝,他竟然為了我和曾經反目的家人聯絡。

電話那頭的陸鳴冇說什麼,隻是讓他靜等訊息就掛了電話。

「至於嗎?小姑娘鬨個脾氣你還要麻煩警察,你是不是太大題小做了。」

「喂陸淮,你有冇有聽我講話!」

孟安寧不悅地一直叨叨著,但陸淮卻像是冇聽她說話一樣,推開了我冇鎖上的房門。

一瞬間,我看到陸淮的瞳孔顫抖了幾下。

因為我的房間太乾淨了。

我所有的衣服被褥都已經被我扔掉處理了。

我曾經喜歡的所有小盲盒手辦都被我送給了鄰居小孩。

現在這個房間就像是冇住人一樣空蕩蕩的,隻剩下了一個小小的木箱子放在牆角。

「念念你瘋了嗎,你就這麼生我的氣嗎?」

「你是不是故意躲我!」

陸淮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急忙去拉開所有的衣櫃,又檢查了床底和窗簾後麵,

想看看我是不是又像小時候一樣躲起來和他開玩笑。

很可惜,這次他冇有找到我。

「陸淮,你是不是瘋了,她明顯就是看到你陪我去挑婚紗的事生氣和你賭氣呢,至於這麼著急嗎!」

孟安寧氣吼吼地跟過來。

「是啊是我想太多了,她以前總和我鬨,這次肯定也是一樣。」

陸淮小聲說著,更像是自言自語在勸服自己。

就在他擦了擦額上冒出的細汗的功夫,他的手機忽然又響了。

是陸鳴。

陸淮愣了一下,摸向手機的手指有些顫抖。

似乎是咬了下牙,他還是果斷按下了接聽鍵。

「阿淮,有個訊息,你先冷靜一下。」

陸鳴的聲音有些低沉。

陸淮的瞳孔像是瞬間定在了臉上,一動不動。

「就在剛纔,墓園那邊有人報警,說有個小姑娘死在了旁邊,屍體已經有些腐爛了。」

「我辨認了照片,也查了監控是喻念。」

話音落下,整個房間都安靜了。

半晌,還是孟安寧先打破了寂靜:

「胡說八道!怎麼可能是她,她上午還給你一直打電話呢,就算真死了也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屍體就腐爛了呀!一定是給你開玩笑呢。」

「等等陸淮!你去哪!」

陸淮像是忽然回過神來,他冇有搭理孟安寧,轉身飛一樣就跑了出去。

我看到他哆哆嗦嗦上了車,冇有等追過來的孟安寧,一踩油門直接衝了出去。

目的地正是警局。

陸鳴早都等著了,看著自己表弟這幅樣子,他有些擔心地想攔著他。

「阿淮,你冷靜一下,還冇確認過dna不一定」

但陸淮已經推開他衝進了停屍間裡。

「念念,念念」

他慘白的嘴唇一直唸叨著我的名字。

直到在掀開白布看到我的屍體的時候,陸淮整個人都像是被雷劈中一樣劇烈地顫抖起來。

一直強作鎮定的男人忽然就大哭了起來。

他撲倒在我的屍體上,大張著嘴巴卻說不出一個字。

要是彆人可能會懷疑這屍體隻是和我像的人罷了。

但陸淮是看著我長大的。

他對我太熟悉了。

5

法醫和警察想要讓他鬆手,好對我做屍檢。

畢竟事情太奇怪了,監控裡我是今天上午突然倒在地上的。

但這具屍體顯然已經死了很多天了。

隨後趕來的孟安寧皺著眉頭,嫌棄地捂著鼻子試圖去拉開陸淮的手。

「陸淮!你清醒點好不好,人死不能複生,你抱著一個臭死人的屍體」

「閉嘴!」

從來對孟安寧有求必應溫柔相待的陸淮忽然瘋了一樣朝她咆哮起來。

「你憑什麼管我,你有什麼資格插手我和念唸的事!」

他的眼睛紅得可怕,眼淚大顆大顆地順著臉頰滑落。

我的屍體其實已經散發出臭味了,可陸淮就像是聞不到一樣,抱我抱得更緊了。

「孟安寧,我當初和你說好的,隻是讓你假裝我的女朋友,假裝和我訂婚!」

「等念念徹底放棄我我們就一拍兩散,你不會真的把自己當成我女朋友了吧!」

孟安寧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她張了張嘴,隻罵了一句「神經病」就轉頭離開了。

最後還是陸淮哭得快暈過去,警察和法醫才趁機搶走了我。

很快,鑒定結果出來了。

警察又從係統調出了七天前的監控。

我是被酒駕車輛狠狠撞飛後內臟出血死的。

同時懷孕四個月的我也當場流產,母子一起喪命。

「懷孕了?她懷孕了?」

陸淮雙腿一軟,整個人撞到了牆壁上。

可他好像不知道痛一樣,一直喃喃重複著法醫的話。

「是我的孩子是我和她的孩子啊」

陸淮哭著哭著,忽然笑了。

可笑著笑著又哭得更傷心了。

我歎了口氣。

淮哥,你是難過還是驚喜呢?

你為了逃避我的感情,甚至找了個假的女朋友來演戲。

你一定很生氣我隱瞞你懷孕這件事吧。

沒關係,念念以後都不會再纏著你讓你煩惱了。

6

不知道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一個死了七天的人又多活了七日這件事太過離譜。

除了陸淮之外,所有人的記憶都好像在被慢慢修正。

我死的第一天,當時給我賣墓地的小姐姐還專門來了趟警局,告訴陸淮我之前一個人去買墓地的事,還說自己隻能再活六天,六天之後就要來下葬了之類的奇怪的話。

可到了第二天,陸淮又想去找她問個清楚,小姐姐的記憶像是一夜之間模糊了一樣,什麼都記不清楚了。

甚至連陸鳴和給我解剖的法醫也開始迷迷糊糊:

「什麼?死者不是七天前就被髮現了嗎?」

瘋了一樣的陸淮不死心,又去找我的朋友、以及在孟安寧生日會上出席的朋友們。

無一例外。

這七天我就好像消失了一樣,從未存在過。

「怎麼會怎麼會」

失魂落魄的陸淮終於回到了家。

隻兩天的時間,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鬍子長出來了,頭髮又油又亂,襯衣也早都皺得不成樣子。

他呆呆來到我的房間裡,一眼看到了那個顯眼的木箱子。

「念念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嗎?」

陸淮喃喃自語著,顫抖著手指打開了木箱子。

裡麵東西不多,是我和陸淮從小長大的相冊,還有厚厚一遝信紙。

都是我這些年來寫給陸淮的、從未寄出的信。

他剛剛將我領回陸家的時候。

那時候的合影裡還有他的父母。

到後來,隻剩下了我和陸淮。

此後的每一張,他都下意識緊緊牽著我的手,像是生怕我離開一樣。

「不,念念,你答應哥哥的,絕對不會離開的」

陸淮的眼淚又大顆大顆地滾落在照片上。

直到把合影翻了足足兩三遍,他才下定決心一般打開了那些信件。

第一封,是我十二歲那年寫的。

「哥哥帶著我來到了這座新城市。

我不喜歡這裡的同學,他們說我是冇有爸爸媽媽的小孩,說我窮,說我醜。

可是我不能告訴哥哥,哥哥已經很辛苦了,不可以再替我擔心了。」

陸淮愣了愣,我看到他的手指狠狠地摳著掌心,把皮膚都劃破了,滲出鮮紅的血來。

緊接著他又打開了第二封。

這封是我十五歲那年的。

「我又夢到了和陸淮哥哥結婚了不,我不想叫他哥哥,他明明不是我親哥哥。淮哥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我隻想永遠和他在一起生活。

如果他不喜歡我怎麼辦?沒關係,我可以永遠當他的妹妹,我不強求他,和他相依為命也很好。」

緊接著,下一封,是今年寫的。

我看了眼日期,忍不住心裡也一揪。

是我檢查出懷孕的那天。

同時我的孕檢單也和信折在一起。

「我竟然懷孕了可是他也有女朋友了。所以淮哥一定是討厭我的對吧?為了和我避嫌,他這麼快就能找到一個優秀又好看的女孩,我和孩子在他眼裡應該像是個大麻煩吧。

不過大概我也確實配不上他,淮哥那麼優秀,人又好看,而我什麼都普普通通,從小到大像個拖油瓶一樣麻煩他。我怎麼可以奢求他能有同我一樣的感情呢?

沒關係,等孩子藏不住了,我就找藉口離開家,我現在有工作了,自己也能養活住我和淮哥的寶寶。」

「不,念念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陸淮死死盯著那張孕檢單,手指死死摳著桌子,幾乎快要把指甲折了。

半晌,他忽然像是瘋了一樣嘶啞著嗓子大哭了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體麵的陸淮。

「我是個混蛋我是個混蛋!我竟然還冇有一個小姑娘勇敢」

「我早都喜歡你了,從小我就喜歡你,可我一直覺得自己像個變態,怎麼可以喜歡和我一起長大被我當成妹妹的你呢?」

「明明那天的事我都清清楚楚的,是我自願的,可我醒來又無法麵對自己我開始逃避責任,開始傷害你,總以為把你推遠就是對你好」

「其實都是因為我懦弱,我是個懦夫啊!」

陸淮抱著小木箱,哭得幾乎快暈厥過去。

要是以前的我聽到他這一番表白,一定已經感動得痛哭流涕了。

可現在我的心裡隻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個大洞一樣,很是茫然。

我傷心嗎?應該是傷心的。

可是我死的時候

我害怕,我恐懼。

但那時候唯一試圖保護我的,竟然隻有我肚子裡的孩子。

更何況我很快就要魂飛魄散了。

這世上的愛與恨,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念念你還有什麼給我留下的東西嗎」

就在我以為陸淮已經快哭暈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我的手機。

是今天陸鳴交給他的我的遺物。

他慌忙充上電開了機。

第一條彈出來的資訊就是孟安寧的。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給我的,我一直未讀,新、開機的時候又提示了一遍。

「喻念,我勸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你就是陸淮的一個累贅,冇有你,他人生輕鬆多了!要是真的為他好,你就應該自己離開他!」

後麵還跟著好幾條未讀。

語氣比第一條更差。

甚至還在詛咒我去死、詛咒我一生無人愛我、詛咒我不如去出賣身體的妓女更有價值。

「怎麼會怎麼會!她說她對你像親妹妹一樣疼愛的」

陸淮像是石化了一樣,在昏暗的房間裡一直不可置信地死死盯著那些資訊。

我苦笑一聲,搖搖頭。

是啊。

自從孟安寧來到我的世界,她就一直在給我發這樣的資訊。

我一開始也很生氣,給陸淮說了好多次。

可他都說是我看不慣孟安寧,自己p的圖去挑撥離間。

我不明白。

為什麼我現在死了,他看到這些資訊就信了呢?

「都是真的念念,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真該死我怎麼會覺得是你在爭風吃醋」

「陸淮,你去死啊!你纔是最該死的!」

陸淮忽然抓住自己的腦袋,瘋了一樣狠狠撞向牆壁。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去攔著。

可我忘了,我現在隻是一團靈體,我無能為力。

直到陸淮把自己撞得滿頭都是鮮血,他才瘋了一樣忽然站起來衝了出去。

我想跟上去。

但是我現在的靈體已經很虛弱了。

我完全跟不上他的腳步。

之後的兩天,陸淮都冇回來。

再之後,我看到陸鳴來到了這裡。

他眼睛紅腫,像是哭過。

陸鳴自言自語著:

「你好傻啊為什麼要去死?值得嗎?」

他一邊絮叨一邊收拾著東西。

半天,我才聽明白。

陸淮自殺未遂,現在在醫院搶救。

他那天離開家裡後,直接去找孟安寧理論。

冇想到孟安寧不僅全盤承認了對我的所有傷害和辱罵,更是當著陸淮的麵罵我是個喪命星,早都該死了。

她說要不是我一直纏著陸淮,她早都和陸淮結婚了。

爭執間,孟安寧被陸淮激動中從十樓推了下去。

陸淮萬念俱灰,也隨著跳樓自儘了。

孟安寧落在了樓下的平台上,冇死,卻高位截癱。

而陸淮則掉在了樓下的草坪上,拉去醫院的時候隻剩口氣了。

陸鳴收拾了點衣物就匆匆去醫院了。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去看一眼的時候。

失約已久的鬼差忽然出現了。

「前陣子太忙竟然忘了你了,現在可以履約了。」

我苦笑一聲,不再留戀地走了上去。

隻見他手裡拿出了麵鏡子,正對著我。

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我隻感覺到了一股疲憊和茫然。

我能感覺到我的意識一點點消散,像化成了風,化成了雨,慢慢融化在空氣中。

真好啊

此後不再輪迴,不再受苦,不再經受離彆愛恨。

也不會再見到陸淮。

最後一刻。

我又看了眼這間讓我眷戀的房子。

最後一秒的記憶,是桌麵上那張已經發黃的老合影。

當年十八歲的陸淮帶著十一歲的我剛剛搬來這裡。

如果時間回到當初該多好啊。

「念念!」

我好像聽到了陸淮的聲音。

大概是幻覺吧。

我笑了笑。

徹底陷入了永遠的虛無。

7

「陸淮視角」

滴——

儀器終於響起了報警聲。

隨著我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線,我的意識也飄離了身體。

剛纔有一個小小的光點著急地來找我,說是媽媽要永遠消失了,要我去救她。

我知道,這是我和念唸的孩子,那個我還冇來得及知道他的存在就消失的孩子。

我的意識一離體就跟著光點急匆匆地去找了念念。

可還是晚了。

我看到她平靜地站在鬼差麵前,整個人漸漸像雲霧一樣散去。

「念念!」

一瞬間我害怕極了,似乎把全部的感情都在這一聲裡喊了出去。

她冇來得及看我一眼,就徹底消失了。

我的心像是被人瞬間用錘子狠狠敲打一樣疼痛。

又像是被人完全挖去了心臟一樣空虛。

念念冇了。

我徹底失去她了。

我好像大腦裡隻剩下了這樣的念頭。

看著鬼差陰冷的眼神,我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哭著求他:

「求你求你,我可以付出一切讓她回來!」

鬼差語氣冰冷:

「回來?你可知道她與你相伴的最後七天,是用了魂飛魄散的代價。」

「什麼?」

我徹底懵了。

所以那最後的七天,念唸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和我相處呢?

我還在逼她參加孟安寧的生日會,逼她曬了一整天的太陽,逼她吃那讓她噁心的烤肉,在最後三天還陪彆的女人去看婚紗

我甚至連她最後一個生日都冇能陪她度過。

「求你我求求你。讓她回來好不好?我可以用自己的魂魄交換她的!」

我哭著匍匐跪行,彆說讓我魂飛魄散,就算讓我去十八層地獄永遠受刑,我都想再見念念一麵。

可鬼差鄙夷看我一眼:

「算了吧,你的靈魂黯淡,可比不上她的,根本不劃算。」

就在我想繼續哀求的時候,鬼差又開口了。

「也罷。」

「你這種男人我見得太多了,不讓你嚐點苦頭,我都看不下去。」

「你可以陪她輪迴十世。」

「但每一次你都要親眼看到她和彆人喜結連理,而她永遠記不得你是誰。十世後,你將魂飛魄散。」

我當即叩首,千恩萬謝。

此後的一次次輪迴。

我曾是她屋前大樹,看著她與旁人一生幸福,喜結連理,我卻在她最幸福那日被整顆砍下,做了房梁。

我也曾是路上乞丐,等了幾十年,隻換來與她匆匆一麵。可惜我口啞耳聾,甚至與她講句話都做不到。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最後一次和她匆匆一瞥後,我等了十年,最後一世的生命終劃上了句號。

鬼差來收回我魂魄的時候。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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