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邪(出書版)+番外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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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捉邪鬼,後擒妖精。……”
濃稠的黑雲一點點壓下來,陰風狂作,逞掀天卷地之勢,季懷措漸顯不敵,彷彿萬斤壓軀,“交、魂……招……伏……”被那妖邪之氣壓得幾乎透不過氣,驀得空中一聲悶雷乍響,季懷措一個失力向後趔趄了兩步幾欲跌倒在地。將手中桃木劍往地上一杵,幾乎是拚儘最後一口氣般吼了一聲,“病患安寧。急急如律令!”
可誰知那符咒卻是毫無用處,妖雲之上電光陣陣,忽得隻聞一聲雷霆驟響,震耳欲聾,隨之一道妖冶紫光照著季懷措劈了下來。
“天雷隱隱,地雷合形。神雷一發,水雷合兵。”
就在此時,張君房一掌落在幾案將茶盅震得粉碎,一躍而起飛身直入法壇之內,伸手拽過季懷措將他往外一推同時從他手取下桃木劍,口中暗念“斬魔咒”,自下而上橫臂一掃,那劍氣如刃,犀利張狂,以銳不可擋之勢斬開那道雷電,隨即躍身而起,又是振臂一揮,便見那劍氣似攜龍吟虎嘯直沖天際,幾聲悶雷大作,妖氣驟斂,那團烏雲已如裂鏡般破碎散去。
待妖氣散光,張君房燒了幾道符紙於水中,吩咐下人將水灑施在宅子各處,然後才挽著桃木劍走下法壇。
季懷措坐在地上看著他。
“你拿我當餌?”
張君房蹲下身和他視線平視,“兵法有雲,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予之,敵必取之。以利動之,以卒待之。”(注:《孫子兵法——勢篇》善於調動敵人的指揮員,欺騙敵人,敵人必為其所騙;於敵以利,敵人必為其所誘。以小利引誘,調動敵人,以伏兵待機掩擊敵人。)
季懷措無語冷笑,下一刻一道符落在臉上。
“又是不舉?”掀起符紙好奇問道。
“穢氣侵身,還是儘快沐浴更衣為好。”
季懷措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撕下符紙,心裡卻道,怕是感覺到妖氣了罷。從地上起身,見張君房已走遠,侍仆丫鬟收拾完法壇也都退了下去,正是四下無人,便從懷裡掏出青魂珠催動法力。
不多刻,便見縷縷黑煙自他身上緩緩騰逸、輕旋,最後都被青魂珠吸了過去。
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島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據傳這紫青二珠皆為補天之石幻化而生,紫魂催法,青魂束法,狼便是用這青魂珠封了自己身上的妖邪之氣,附身於季懷措體內在張君房等人麵前瞞天過海。
自那日妖邪犯歲之後,張君房在宰相府宅前園後設了幾道伏魔障,尋常妖佞輕易不敢來犯,那季懷措雖有些古怪,但整個人確實正常無異,便想應是穢物儘除,妖邪散去,自己下山已有一定時日,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次日,張君房整理好行裝,便去往書房向季堅告辭。
季堅聽聞之後,向張君房作了一禮以示感謝,又寒暄了幾句,卻見季堅言辭間猶豫遲疑,麵上隱隱露著難色,在張君房婉言追問下,這才緩緩道出。
原來遼國國君聞知淑婷郡主逃婚之後,勃然大怒以為恥辱,一氣之下發兵南下。對方領兵五萬,而駐守北疆的軍士約有十萬,兩軍相差懸殊,領軍的又是原左武衛將軍之子楊義,所謂虎父無犬子,楊義正如他父親當年一般,也是一驍勇善戰,精通武略的年輕勇將。本來這一仗勢在必得,可對方不知從哪請來的精通奇門遁甲之術、五行八卦陣法的高人,行軍佈陣詭異非常,令這邊折損了不少兵將,士氣大挫。
“季大人的意思是……?”
季堅躊躇了下,而後道,“季某是想,張真人乃修道之人,道行高深,對奇門八卦定是瞭若指掌,若是張真人肯往北疆助我軍將士一臂之力,季某認為……我軍也許能再乘勢而起,取其上風。”
聞言,張君房蹙眉低頭似難決斷,季堅唯恐對方回拒,便在一旁複又勸道,“若是張真人點頭,季某可上奏朝廷,讓皇上封張真人為國師,以振太清威儀。”
張君房擺了下手,“季大人言重了,君房自幼潛心道學,凡塵俗世鮮少過問,功名利祿於君房來說更如同浮雲。然天下興亡,關乎一己,本來此事理應不該推辭,隻是……”
見張君房略有遲疑,季堅示意他不妨直說,於是張君房想了想才抬頭道,“不瞞季大人,相士曾言,君房二十三歲生辰之日有一天劫,君房也曾答應師父,六月初五生辰之日無論如何也要留在觀內……現離劫日還有三月餘,倘若去了北疆,君房唯恐在限定之日趕不及返回。”
聽他這麼說,季堅也覺不該再強求於他,便道,“既然張真人有自己苦衷,季某也不強求,望張真人回去觀內能為我方軍士蘸壇祁福,願上蒼保佑早日潰敵保我江山……”
“爹!爹!”
有人一頭闖進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大呼小喝的成何體統!”季堅對著來人聲色嚴厲地嗬斥了一句。
許是冇想到張君房也在,季懷措愣了下卻也冇說什麼,顯然是跑得急了有些氣喘,走到季堅跟前將一封書信遞於他。
“前方又來戰報,楊將軍領兵夜襲遼營誤入敵方邪陣,所帶將士無一倖存,楊將軍也身受重傷,我方損兵四萬,情勢危機!”
夜色如墨,星河逶迤,靜立於湖心亭裡的人一如這靜謐而深邃的夜,清冽,幽然。
聽得遠處傳來些微的腳步聲,於是回頭,來人著了一件銀白的裘襖,手裡執了一壺酒。
“去你房裡找你,結果你不在,問了下人才知道你原來是在這裡。怎麼今晚這麼好的興致,肯出來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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