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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按女兄弟喜好裝扮婚房,我直接讓婚禮變 第44章 君心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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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纔暴露在端王驚愕視線下的瞬間驚惶,陛下那深不見底、喜怒難辨的目光,自己倉促隱匿的狼狽,以及最後幾乎是失態地請求逃離……一幕幕在腦中不受控製地反複回放,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令人心悸。

主子……定然是生氣了。

是因為端王殿下的莽撞無禮?還是因為自己的應對失儀,未能及時規避外人,以致暴露了不應暴露的情形?亦或是兩者皆有,自己終究還是未能達到主子的期望?

他不懂。

天威難測,君心似海。

他隻是一柄劍,劍不需要懂得握劍者的心思,隻需要鋒利,且指向正確的方向。

可他如今,似乎連「鋒利」都做不到了。任務中受傷,護衛時失態……還惹得主子不悅。

這對於一個影衛,一個所有物而言,是最大的失職與恥辱。

那碟禦賜的、象征著恩典與……某種他不敢深思的「親近」的鹿肉,此刻如同最燙手的烙鐵,他再無半點胃口,甚至覺得那香氣都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力。

最終,他隻是將其仔細地用細紗罩蓋好,端端正正放在房間中央的桌案上,如同供奉一件易碎的聖品,又如同麵對一道無解的難題。

然後,他走到房間最陰暗的角落,那裡沒有任何陳設,隻有冰冷的牆壁。

他如同懲罰自己般,麵壁而立,開始強行運轉內力,修煉起最耗費心神、也最能壓製雜唸的斂息口訣。

試圖將所有的驚惶、不安、困惑、自責與那絲莫名的委屈,都狠狠壓入冰冷霸道的內力執行之中,讓極致的生理性消耗來碾碎一切不應存在的情緒。

唯有如此,他才能重新將自己鍛造成那個合格、無用、不會讓主子煩心的工具。

一夜無話。

隻有冰冷的月光透過高窗,悄無聲息地灑落,照亮角落裡那尊如同凝固般的身影,和他周身幾乎要凝結空氣的冰冷氣息。

翌日,天未亮,沈沐已如同精準的刻漏,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寢殿外間他該在的陰影裡,等待陛下起身。

他低垂著眼,氣息收斂得比往日更加徹底,幾乎與那冰冷高大的殿柱融為一體,彷彿真成了一塊沒有生命、沒有溫度的石頭,連呼吸的頻率都降到了一種近乎龜息的微弱狀態。

蕭執出來時,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深沉,掠過他看似與往常無異的站姿,卻似乎能穿透那副「幽影」,感知到其下更加緊繃的沉寂。

但他並未多言,隻淡淡一句「隨朕去南書房」,便如同往常一般,在前而行。語氣平靜無波,彷彿昨夜那場風波從未發生。

一切似乎都恢複了原狀。

陛下依舊是那個威嚴難測、高踞九重的帝王,他依舊是那道沉默跟隨、隱於暗處的影子。

宮道漫長,晨霧清冷,隻有規律的腳步聲和衣袂摩擦的細微聲響。

然而,細微的變化還是無聲地發生了。

在南書房,當蕭執處理完一批緊急軍報,習慣性地將指尖按上太陽穴,並未抬頭,隻淡淡發出「研墨」的指令時,沈沐從陰影中悄步走出的動作,比昨日更加謹慎,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

他執起墨錠的動作依舊穩定,手腕懸停的角度分毫不差,但那研磨的節奏,卻比昨日更慢、更輕,彷彿生怕那細微的沙沙聲會驚擾了什麼,或者說,生怕自己再做出任何一絲可能不合時宜的舉動。

蕭執依舊閉目養神,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幾乎要滿溢位來的小心翼翼和緊繃。

他沒有出聲,隻是指尖在扶手上無意識地輕輕點了一下。

當午間歇息,宮人悄無聲息地奉上溫度恰到好處的茶點和時令鮮果。

蕭執的目光掠過那碟精緻的、曾賞賜過的同類點心,並未停留,也未再發出任何不合時宜的賞賜命令。

他甚至沒有看向沈沐隱匿的方向。

沈沐隱在柱後,心中卻並未感到絲毫輕鬆,反而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懸著,空落落地晃蕩著,不知何時會落下,也不知會落向何方。

主子的平靜,有時比直接的斥責更令人不安。

而這種無聲的壓抑,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

趙培小心翼翼地進來稟報,說是端王府的長史官在外苦苦求見,替禁足中焦躁不已的端王殿下呈送謝恩請罪的摺子,並戰戰兢兢地奉上,聞言頭也未抬,朱筆甚至未曾停頓,隻冷聲道:「告訴他,抄完了百遍再來。朕沒空看他那鬼畫符般的字跡和敷衍了事的心思。」

語氣裡的冰冷和不耐煩,讓趙培渾身一顫,連忙躬身:「是!奴才這就去回了他!」腳下片刻不敢停留,幾乎是踮著腳尖退了出去,生怕多待一秒都會引火燒身。

殿內再次安靜下來,隻剩下朱筆劃過優質宣紙的沙沙聲,以及更漏滴滴答答、規律卻令人心頭發緊的輕響。

時間一點點流逝,窗外的天色漸漸被晚霞染上穠麗的色彩,又逐漸褪為沉靜的靛藍。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蕭執忽然擱下了筆,那一聲輕響在過分安靜的殿內顯得格外清晰。

他向後靠入椅背,抬起手,用指尖輕輕揉按著眉心,似是隨意地問道,目光卻並未看向任何具體的方向:

「昨日的鹿肉,味道如何?」

陰影中的沈沐微微一怔,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捏了一下。

他立刻從陰影中微微現身,垂首回應,聲音透過覆麵,沉悶而恭順:「回主子,禦膳珍饈,自是極好。」

「哦?」蕭執轉過臉,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他低垂的頭頂,那目光彷彿帶著實質的重量,「朕怎麼記得,你似乎沒吃幾口?是禦膳房的手藝退步了,還是……不合你的口味?」

沈沐心頭一緊,彷彿那目光能穿透重重阻礙,看到他昨夜對著那碟涼肉時的無措。

他垂下頭,聲音更低了些:「屬下不敢。禦膳極佳,是屬下……屬下當時已用飽,辜負了主子賞賜,請主子責罰。」他試圖將責任全然攬到自己身上。

「是麼。」蕭執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朕還以為是昨日被不長眼的東西驚擾了,嚇著了,或者……」

他頓了頓,聲音裡染上一絲極淡的、卻足以令人膽寒的玩味,「……是心底裡,其實嫌棄朕賞的東西?」

「屬下不敢!」沈沐猛地單膝跪地,垂下的眼簾掩不住聲音裡一絲急切的惶恐,「主子賞賜,恩同再造,屬下唯有感激涕零,絕無半分不敬之意!昨日確是屬下失儀,未能及時規避衝撞,驚擾聖駕,請主子重罰!」

看著他這副急於請罪、恨不得將心剖出來以證清白的模樣,看著他即使跪著也依舊挺直卻微微繃緊的脊背,蕭執心中那點因昨日被打斷而殘留的不悅與煩躁,忽然間就奇異地散去了大半。

這份絕對的、甚至帶著恐懼和慌亂的順從正是他想要的。

因為這足以證明他的掌控是有效的,他的威懾是存在的。

「起來吧。」他語氣緩和了些,甚至帶上了一絲極難察覺的慵懶,「朕隨口一問罷了,何必如此驚慌。倒像是朕多麼苛待你似的。」

沈沐依言起身,心中卻依舊如同揣著擂鼓,忐忑不安。

主子的心思,他永遠猜不透。

這突如其來的和緩,比直接的斥責更讓他不知所措。

蕭執看著他重新站回陰影裡,那副小心翼翼、彷彿隨時準備請罪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深意。

他忽然又道,語氣變得尋常,彷彿在吩咐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既是極好,那便不要浪費了。今晚,朕命禦膳房再做一份。你,到朕跟前,把它用完。」

沈沐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住了,血液彷彿瞬間湧向四肢又猛地抽回。

又……又來?

但經曆了方纔的惶恐,此刻的他,生不出半分猶豫和抗拒。

主子的任何命令,都是他存在的意義。賞賜是恩,懲罰是訓,他隻需承受。

「是!屬下遵命!」他立刻躬身,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任何遲疑。

蕭執似乎徹底滿意了,那嘴角極淡的弧度終於微微加深了些許,如同冰湖表麵漾開的一絲漣漪。

他重新拿起朱筆,將注意力放回奏章上,彷彿剛才隻是敲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打斷一次,便再來一次。

抗拒一分,便收緊一寸。

直到他徹底習慣,徹底屈服,徹底將這令人不安的親近、這不容置疑的掌控,視為呼吸般自然的存在。

他的耐心,確實還有很多。而這馴服的過程本身,於他而言,已是日漸沉迷的遊戲。

夜色,再次悄然籠罩了重重宮闕,將所有的波瀾與暗湧,都掩蓋在了一片靜謐的琉璃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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