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按女兄弟喜好裝扮婚房,我直接讓婚禮變 第45章 勢在必得
夜色如墨,悄然浸染了乾元宮的雕梁畫棟。宮燈次第亮起,將溫暖的橘光投在冰冷光滑的金磚地上,卻驅不散某些角落愈發深沉的陰影。
禦膳一如既往地精緻,流水般呈上,又悄無聲息地撤下。
整個過程,殿內隻聞杯盞輕碰與衣袂摩擦的細微聲響,壓抑得令人窒息。
沈沐隱在柱後陰影中,如同真正失去了生命的器物,連呼吸都壓抑到了極致。
晚膳時,那碟炙鹿肉果然再次被呈至陛下案前,但他並未聽到預想中的召喚。
主子……是忘了?還是改了主意?
這懸而未決的等待,比直接的命令更令人煎熬。
他隻能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於感知陛下的每一個細微動作,每一次氣息變化,試圖從中捕捉到一絲征兆。
終於,當最後一道甜羹被撤下,宮人恭敬退至殿外,殿內隻剩下君臣二人時,蕭執放下了拭手的溫巾。
他沒有看向沈沐的方向,隻是用那聽不出情緒的、慣常的淡漠語調開口,彷彿在吩咐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過來。」
兩個字,如同解開定身咒語的金鑰。
沈沐沒有絲毫遲疑,立刻從陰影中走出,步伐沉穩卻帶著一種近乎機械的精準,在禦案前三步外停下,垂首躬身:「主子。」
蕭執的目光這才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終定格在他臉上那副冰冷的「幽影」覆麵上。
「摘了。」命令依舊簡潔,不容置疑。
「是。」沈沐抬手,指尖觸及機關,微不可聞的輕響後,覆麵被取下,露出其下那張清俊卻毫無血色的臉。
他低垂著眼睫,不敢與陛下對視,所有的情緒都被死死壓在那一片恭順的沉寂之下。
蕭執看著他那副逆來順受、彷彿無論自己提出何種要求都會立刻執行的模樣,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滿意。
他要的,就是這種絕對的、毫無保留的服從。
他並未讓沈沐坐下,也未命人搬來繡墩,隻是用下巴微微示意了一下桌案上那碟單獨留下、依舊冒著熱氣的炙鹿肉。
「吃吧。」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朕看著你用。」
站著,在禦案前,於陛下目光注視之下,進食。
這比昨夜坐在繡墩上更逾矩,更令人難堪。
但沈沐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波瀾。
他甚至沒有片刻的猶豫,依言上前一步,拿起碟邊備用的銀筷,夾起一塊鹿肉,送入口中。
動作依舊略顯僵硬,咀嚼得異常緩慢而小心,儘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音。
他吃得極其專注,彷彿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完成進食」這個命令本身,至於味道、處境、乃至自身的存在感,都被徹底剝離。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碟子上,或者更遠處的虛空,絕不亂瞟一分。
蕭執就那樣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那截白皙的脖頸隨著吞嚥的動作微微滑動,看著那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看著他那緊抿的、沾上些許油光的唇。
目光如同實質,細細描摹著每一寸被迫暴露在燈光下的細節。
這種沉默的、近乎審視的注視,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壓迫。
一塊,兩塊……
沈沐吃得極其緩慢,卻並未停下。他在嚴格執行「用完」的命令,無論需要多久。
殿內靜得可怕,隻有更漏滴滴答答的聲響,以及那極其微弱的、食物被碾碎的細微動靜。
時間彷彿被拉長了。
就在沈沐即將吃完最後一塊肉時,蕭執忽然又開口,聲音低沉,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味道如何?」
同樣的問題,在不同的情境下,帶著截然不同的分量。
沈沐停下筷子,將口中食物完全嚥下,才垂眸恭敬回答,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起伏:「回主子,禦膳珍饈,滋味極好。」
「是麼。」蕭執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忽然傾身向前,伸出手。
沈沐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卻依舊維持著垂首的姿態,沒有躲閃。
蕭執的指尖並未碰觸到他,隻是越過他,用一方素白的錦帕,極其自然地替他拭去了唇角邊一抹幾乎看不見的油漬。
動作輕柔,甚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親昵。
沈沐的呼吸驟然停滯,整個人如同被瞬間凍結!連心跳都彷彿漏跳了一拍!
這突如其來的、遠超預期的觸碰,比任何命令、任何注視都更讓他措手不及,幾乎要擊穿他強行維持的冰冷外殼。
「既是極好,日後便常備著吧。」蕭執彷彿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收回手,將錦帕隨意丟在一邊,語氣恢複了之前的淡漠,「好了,下去吧。」
「……是。謝主子。」沈沐的聲音透過一絲極難察覺的顫抖,被他強行壓下。
他重新戴好「幽影」覆麵,將那瞬間的驚濤駭浪徹底遮掩,躬身行禮,端著空碟,如同逃離般迅速而無聲地退出了大殿。
直到走出很遠,回到偏殿那間冰冷的屋子,關上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他才允許自己急促地喘息起來。
臉上被擦拭過的地方,彷彿還殘留著那方錦帕的柔軟觸感和陛下指尖的溫度,燙得驚人。
他不懂。
主子到底想要什麼?
重重的賞賜,嚴厲的斥責,突如其來的親近,冰冷的目光審視……
他隻是一把劍,隻需要鋒利和服從,不是嗎?
為何要對他做這些……這些他無法理解、無法應對的事情?
巨大的困惑如潮水一般席捲了他。
「幽影」覆麵冰冷的金屬緊貼著他的額頭,卻無法冷卻他此刻混亂的心緒。
他隻能更緊地抱住自己,如同抓住唯一確定的浮木,反複在心裡默唸:
他是主子的影衛。
他隻需服從。
無論主子做什麼,都是恩典,都是他必須承受的。
絕對的服從。
除此之外,他不該想,不能想,也不配想。
夜色深沉。
乾元宮暖閣內,蕭執獨自一人倚在窗邊,望著窗外寂寥的月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彷彿還在回味方纔那瞬間觸及的、不同於冰冷金屬的溫熱肌膚質感。
他的小貓,似乎嚇壞了。
但也……更聽話了。
很好。
他不急。
有的是時間,一點點磨去他所有不必要的棱角和思緒,直到他徹底習慣自己的氣息,自己的觸碰,自己的絕對掌控。
直到他完完全全,從身到心,都隻屬於自己一個人。
月光冰冷,映照著帝王深不見底的眼眸,那裡麵,是勢在必得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