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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她一心求死 第31章 我有的是,你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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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的是,你留著吧

老祖她一心求死

可這看似薄情寡義的人到底還是來了啊。

段九遊雙手抱起一個小湯缽,喝了一口弟子泡給她的涼茶。

狐裘太厚,恍若置身炎夏,他們在小破屋裡生了火,她可受不住,必須在外麵坐著,還要喝杯冰的將五臟六腑透一透。

弟子勸她將狐裘脫下來,她不願意,心裡有個堅定的想法——隻有“綁架”了這件披風,才能把帝疆引過來。

這也是一樣怪事。

曆任帝君看重她神鼇一族不老不死的特質,從來都將她視做重臣倚重,即便她有些離經叛道的舉動令帝君們不滿,他們也會儘量姑息,帝疆隻有冷的時候才肯慣著她,印象裡一共隻有一次,便是在招招城他舊疾發作,抱著被褥要跟她擠著睡那次。

而他對於鼇宗唯一的思考,就是如果段九遊在他身邊出事,他與鼇族的後續紛爭,處理起來會很麻煩。

他好像從來沒想從她身上收獲什麼,哪怕她手握一支不死宗族。隻要她不在二次奪天時擋他的去路,那麼對他來說,鼇宗也隻是一個與他不相乾的種族。

段老祖活這麼大,第一次不被人需要。便是助他多做功德一事,也沒能得到什麼另眼相待。

這段時間她一直困惑自己到底能給帝疆提供什麼,畢竟這人說翻臉就翻臉,沒點兒值錢東西在手,真在他身邊呆不下去。

不過現在有些不一樣,她有狐裘披風,還有可以修複他元神的四成功德靈力。

段九遊不是法修,靈力在她身上根本不能被轉化,她打算把收獲的這些全部轉贈給帝疆,讓她知道自己對他的無私無畏,順便讓他檢討一下上次不信任她的錯誤行為。

帝疆是來看“望夫石”的。

沒想到這人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她看上去很高傲,喝茶的時候腮幫子鼓鼓,慢條斯理地吞嚥下去,還將一點蔑視的眼神留給他。

此人今日坐得也很高,選取的是嗜風嶺上最大的一塊大石頭。可惜她個子瘦小,再大的石頭,坐在上麵也要擡起頭看他。

夜風吹動她緋色裙角,裙擺很大,蕩在夜裡猶如一朵怒放的引魂花,上半身則是紋絲不動,全被狐裘壓住,隻有裙角和長發亂飛。

“知道過來了?”

她托著小湯缽,吹著一口根本沒有的熱氣茶,傲慢地收回放在他身上很久的視線。

這情境跟帝疆想得不太一樣。

他沉默片刻,擡起一隻胳膊,比了一個讓她靠邊坐的手勢。

嗜風嶺沒幾塊像樣的石頭,就她屁股底下這塊還算光滑。

兩人並排坐在一處,帝疆將傘收在身側,撣了撣身上的碎雪。

“你們連把椅子都買不起了?”

他沒去過她生活的地息山,不知她在天上是不是也這麼過日子,反正目之所及,這人活得極糙,吃穿用度都挺簡陋。

段九遊覺得他在瞧不起人,換了一個端坐姿勢,反駁道,“我自來不似你那般挑揀,有塊石頭就能當椅子,有塊饅頭就能果腹。不過偶爾也極講究,比如看到了哪位漂亮精緻的神尊神女,穿了什麼輕盈飄逸的衣裙,帶了什麼儒雅風流的摺扇,便也學一學他們的姿勢儀態,改變一下生活。”

——這生活定然維持不長,沒過幾日便會打回原形。

帝疆在心裡接話,偏頭看了看段九遊,心說這人根本不是能繃得住的性子,她彷彿還生著他的氣,可他跟她說話,依舊還是有來有往。

這種人生來熱情,最忌拐彎抹角,帝疆肯留她在身邊,也是因為她毫不遮掩的直爽性情。

天境神尊活到一定年歲都愛端著,閱曆和歲月成為了他們身上的神光,積攢得越深越自負高傲,好像這世間已經留不住他們了,必要將腦袋扔到天靈蓋上才能顯示高貴。

段九遊跟他們不一樣,她非常接地氣,根本是漫山遍野瘋跑的野王八。她沒有什麼明確的等級觀念,隻要自己高興,便敢任性胡來。

她是一張明明白白的畫,有的人覺得她真實,大多數人厭她不守天地規則,可不論被不被喜歡,她都這樣活了許多許多年。

王朝在變,山海有移,唯有段九遊,仍然在臉上繪著最真實的情緒和最簡單的一顆心。

“這兩天挺冷哈。”

她想讓他注意到她身上這件披風,故意將兜帽戴到頭上,狐貍毛在她頭臉處圍了一圈兒,圈出一張白裡透紅的臉。

段九遊麵板細膩,不管歲數多少,皮相一直是真真實實的少女膚質,這張臉微肉,讓人有捏一捏或是戳幾下的衝動。

帝疆想起《綜史通記》上一個說法:鼇宗一族不是活得長,而是長得慢,大抵是旁人一年一歲,他們幾千幾萬年才一歲。

這當然是說身體上的變化,可若用來形容段九遊的心智,似乎也並不違和。

帝疆看了一會兒,移開視線道:“你不熱嗎?”

“熱。”段九遊灌了一大口冷茶,轉著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道,“天冷了,你身邊沒有壓床的狐裘,我知你是為這件披風來的,但是你看看——”

她解開披風領口,擡高一截讓他去看裡麵密密麻麻的針線。

“我把它縫我衣服上了,你想拿走,就得連我一起帶回去。我這人好哄,台階不用太高,隻需你說一句:上次是我錯了,跟我回去就行。”

這是段九遊最初的目的,後來想到自己還有四成靈力,便驕傲了。她打算來個先禮後兵,帝疆要是把這台階搭下來了,她便當他向她服了軟,回去以後渡他四成靈力,算是對他的鼓勵和表揚。

若是不搭這個台階,她就在他臨走之前說出自己體內有四成靈力的事,屆時她會比此刻更高傲,讓他後悔沒在之前哄好自己。那時至少要聽十句好話,二十句誇讚、三十句恭維、四十句奉承!她還要嫌棄挑剔一番,勉為其難……

段九遊自己對自己點頭,認為“此戰必勝”。

結果帝疆說:“你留著穿吧,這東西我有的是。”

“什麼?”

段九遊一臉驚愕,歪著腦袋去找帝疆的臉。

“你是不是記錯了?這是緞麵銀狐毛那件兒,不是尋常披風,你今日不是為了它來的?”

帝疆撂下一道眼風,心道:就這一身狐貍毛,也值得我親自上山?

段九遊發現論高傲,自己確實比不過帝疆。他好像天生瞧不起人,視線微微向下一乜,世間萬物都是螻蟻,可殺、可輕、可視而不見,關鍵不管他姿態擺多高,你都覺得他就該是這副睥睨天下的氣質。

段九遊覺得自己沒生好。

她長得太嬌,除了脾氣火爆,沒有一點刁難人的氣派。

“你再仔細看看。”段九遊不死心。

“不用看。”帝疆說。

他沒記錯,準確的說,是根本沒必要去記。

他的寒症經過藥浴之後就會進入一段穩定期,這段時間除了吃飯時不像九遊在荒宅時安排的那麼周到,其他都挺順意。

段九遊手裡那件披風,同樣的狐裘皮裡,他至少有三、四十件,一件沒有了,就解開百寶錦衣袋,在裡翻一件扔出來。

這袋子是他母親給他的,原本是讓他外出行軍時當被子,或者椅子墊用的,他習慣將這袋子掛在腰上,奪天那日他掉落十境,這東西自然隨著他下來了。

“你為什麼有這麼多峴山狐裘?”段九遊還是不理解。

“我娘是閒雲宮主,當初峴山一族就是在她手裡被滅族的。”

段九遊知道這個典故,隻是沒有想到閒雲宮主竟然是大荒一族的老荒後。

她不懂就問:“這閒雲宮不是仙族名門,神族大派嗎?”

“你什麼意思?”帝疆拿眼斜她,神族大派不能跟荒族聯姻?那荒族在她眼裡是什麼,邪魔外道還是深淵老鬼?

段九遊捱了白眼,知道這話問得不好聽,清了清嗓子道:“我的意思是——你娘,滅完人家全族,沒給人埋起來,還全部做成衣裳了?真是有個性。那你之前在四季嶺的時候為什麼不穿?”

“你又沒給我帶,我穿什麼。”帝疆回得理所當然,好像這些東西就是應該由她為他整理。

“我都不知道你有這麼多狐裘,怎麼給你帶。”段九遊再次重申,“我不是你荒宅的丫鬟,你不能事事都拿我當丫鬟使。”

她說得鄭重其事,帝疆神色莫名,長指一勾,玩兒著她領口一根披風係帶道:“我可沒跟丫鬟睡過。”

也沒有哪個丫鬟敢在他麵前這麼放肆。

段九遊被他這話攪得心裡一跳:“不能這麼說話。”

她糾正他。

她自然知道兩人乾乾淨淨,沒有一點不純的舉動,可這話若是叫旁人聽去,終究好說不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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