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她一心求死 第76章 你們到底在一起沒有?
你們到底在一起沒有?
老祖她一心求死
——知道您術法差,沒想到差成這樣啊。
彆的仙人尊者都是大袖一揮,甚而有些隻用心念一動,便可將自己或旁人變成想要的樣子,哪像您變化一遭要費這麼大勁?
弟子們步調一致地低頭,隻敢在心裡腹誹。
由此,由段九遊出麵對調幼狼一事,自然是不行了。
蓮塘沉默片刻,再次提出一個想法:“那就隻能找勤政殿的仙侍來換了,帝君政務繁忙,不可能整日呆在幼狼身邊,隻要照顧荒主的仙侍肯幫忙
”
“哪個仙侍會冒掉腦袋的風險替你去換帝疆?”段九遊打斷蓮塘的信口開河,心說這些瞎主意真的是用腦子想出來的?
她心煩意燥,擺手叫他們出去,待人走後又覺懊惱。
她之前修煉,從未覺得術法一事有何重要,自己生來便是一副刀槍不入的皮囊,背這些難死人的心法口訣作甚?
師父苦口婆心,每逢遇見都要教導,她硬是一個字聽不進去,如今遇上困境才知,師父那些嘮叨之言有多珍貴。
……
雨水從天明落到天黑,弟子們在殿外反複徘徊。
老祖一直沒有動作,不知是不是急傻了?
蓮塘悄悄進去看了一趟,發現老祖——睡著了。
被子被她壓在身下,從姿勢上判斷,應是在床上坐著犯了困,落雨之聲實在催人入眠,便就一頭栽倒下去。
“這個節骨眼怎麼能睡覺呢?”
“老祖不打算救荒主了嗎?”
“老祖的心是真大啊,這都過去七八個時辰了。”
弟子們七嘴八舌地著急。隻有蓮塘看出老祖是在等荒主自己解困。
他知道她術法不通,很難在這種情況下有什麼作為,而他做人做事從來都有後手,若她此刻按捺不住,衝動行事,反而會打亂他的計劃。
這是老祖對荒主的信任,也有荒主對老祖的瞭解。
帝疆確實沒有讓段九遊失望。
三更十分,有人敲響了段九遊的窗欞。段九遊一個猛子坐起來。
其實她一直都沒入睡,躺在床上腦子裡也留了一根神經,繃緊著,警醒著,就為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荒主遣我來接幼狼。”
段九遊拉開窗戶,輕快神色突然一沉,盯著窗外那張熟悉的臉說:“你?”
來接幼狼的人是白宴行身邊掌管起居住行的大天官劉勢。
這人段九遊在勤政殿見過多次,原本就是白宴行的親族近衛,按理說絕不可能是荒族內應。
劉勢見她生疑,當著段九遊的麵幻出本來麵目,那是一張上了年紀的臉,比劉勢本人年長一些,容貌也更出眾,身形也更高。
天升等級製度森嚴,所有天官、家臣都給人一種溫馴謙和的“奴態”。麵前這位截然不同,他身上有“主子”氣,有獨屬於大荒一族的嚴冷肅颯之感。
他對段九遊說:“我是帝疆的舅舅薛詞義,這是他讓我拿給你的信物。”
說著遞給段九遊一塊獸麵紋玉佩,質地一般,雕刻的也不精細。
這是兩人在十境時,段九遊隨手買來送給帝疆的。
她常常買東西送給他,平日他都是看一眼便丟掉,從不放在眼裡,隻有這枚玉佩被他收下了。
段九遊很久以後才知道,那日是帝疆生辰,這枚玉佩被他視作了生辰禮物。
段九遊得知以後想把玉佩要回來,重新換一塊像樣的給他,他卻不肯給,說是讓她心裡一直懊悔著,永遠記得自己第一次送給他的生辰禮物是塊破爛玉佩。
其實沒到破爛的地步!好歹是大街上賣的,真破誰買?隻是玉質確實不好,觸感粗糙,還有雜色。
可帝疆就是這麼一個讓人頭疼的性子,不好也收,不好就讓你一直記著你對我不好過。
段九遊把玉佩抓在手裡,卻並未完全放下戒備。
薛詞義眼裡生出厭煩,又從袖中依次掏出些東西:“這是荒族令牌、官印、我外甥的帝印,我姐姐的鳳印
”
每說一樣便將一樣擲到段九遊手中。
這些也是帝疆讓他帶過來給段九遊看的。
薛詞義原本不願帶這東西,依照他雷厲風行的性子,倘若段九遊不信,直接搶了幼狼便是,何須這般費功夫?
但是帝疆說若是如此,段九遊一定會動手,到時他連地息山都出不去,這纔有了眼前這一幕。
段九遊眨眼之間已經抱了大大小小一堆官印令牌。她竟真逐一拿起來核對,荒族帝令她見過,之前閒聊時讓帝疆拿出來看過,官印是頭一次見,鳳印有些年頭了,是帝疆母親之物。
她檢查過後把這些通通還給薛詞義,問道:“他在白宴行那邊如何了?”
薛詞義說:“剛去就生了一肚子悶氣,仙侍們把他放到桌子上陪白宴行批閱奏摺,他說白宴行寫字難看,不如自己,決斷也過於優柔,照他差遠了。”
“這還真是他會說出來的話。”段九遊點頭,又問,“白宴行沒識破什麼吧?”
“荒族術法天境第一,憑他區區天升龍族,能有什麼本事看出變化?”
薛詞義語氣桀驁,神情輕蔑。
這大約是他們荒族的一貫“傳統”,除了自己,誰都看不起。
段九遊不想掃薛詞義的興,加之要讓他幫忙換回帝疆,一麵將幼狼抱出,一麵讚揚道:“確實如此,隻是這調換一事仍需謹慎,白宴行多疑,此次將幼狼要走就有試探之意,帝疆身體虛弱,不宜動法,萬萬不可在此時出現紕漏。”
薛詞義闊袖一展收走幼狼,對於段九遊的叮囑隻有四字回複:“你真磨嘰!”
段九遊仍是一副好說好商量的麵目:“那便勞煩你了。”
帝疆能不能順利回來,薛詞義是關鍵,縱使段九遊覺得薛詞義這人說話太不客氣,依然給足了好態度。
薛詞義接過幼狼反而沒急著走,出其不意地說:“你是不是真看上我外甥了?”
段九遊沒料到對方思想這般跳脫,愣了一下方道:“這話是帝疆讓你問的?”
薛詞義說:“不是,他從不與我說這些,我是見你似乎很關心他,他也似非常在意你,就說這玉佩,這種破爛誰要是敢送給他,一定當場被打死。玉佩在人界是定情之物,你們不會在十境已經成親了吧?”
段九遊聽得瞠目結舌,糾正薛詞義道:“這玉佩,我真是圖便宜才買的。”
薛詞義彷彿聽不見她說話,自顧自道:“你很有眼光,那小子跟他爹一樣是個情種,我荒族不像其他種族,沒有側妃一說,一生隻結一個仙侶,對感情忠貞不渝,一方若是神隕,絕不再娶。”
言罷打量段九遊:“我外甥長相好,性情雖差了些,日後多加管教,總是能如你意的。”
段九遊越聽越離譜,好不容易等他說完,正要解釋,薛詞義已經一個閃身,抱著幼狼走了。
段九遊看著漆沉的天色,一方麵覺得薛詞義大約精神方麵有問題,一麵擔心他能不能順利換回帝疆。
……
薛詞義回到帝桓宮已經是三更十分。
這裡是白宴行下榻之所,正中一座主殿,左右兩邊分飾兩座偏殿,左殿為夜間召見朝臣,處理緊要政務所用。
右殿原本用於與後妃用膳,消遣時光之用,但因他尚未娶妻,便就閒置下來。
之前四季來時,他便叫四季住到了右殿,如今四季被換走,便換幼狼宿在此處。
夜深人靜,伺候的仙鬟仙侍早已入睡,變回劉勢模樣的薛詞義推開偏殿大門,閒庭信步地走了進去。
殿內漆黑一片,隻從鏤空窗欞裡透出一點稀薄青藍的月光,床頂四角垂著簾帳,隱約透出人形,睡在床上的帝疆自薛詞義進門便睜開了眼睛。
“狼崽子帶來了?”
薛詞義拉開帳簾,扔了一塊手心大小的石頭進去,石頭落在床上便滾成了毛茸茸的幼狼。
今日這場意外,追根究底都在這小東西身上。薛詞義不放心地說:“你現在可不能揍它,你走以後便是它替你留在這裡,它身上若是留了傷,叫姓白的小子看出來,我這邊不好交差。”
帝疆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嗯,視線一轉,落到幼狼身上。
它看向他的眼神依舊不恭敬,甚至仍有得意之色。
帝疆不怒反笑,長指一伸,輕鬆扼住幼狼喉嚨。幼狼呼吸一窒,立即要用利爪抓撓,剛把爪子伸出,便被帝疆手上蕩出的青藍靈力彈開。
他掐著它,不給它進氣的機會,它嚇慌了神,發不出聲音,隻能艱難把兩隻爪子聚到一起,不停作揖。
“……尊主。”薛詞義擔心帝疆真把幼狼掐死,他這外甥心眼小,記仇,也怪這狼崽子不知輕重,惹他乾嘛?!
幼狼拜了不知幾次,才讓帝疆鬆了手上的勁,小狼崽子跌回床上,吐著舌頭大口喘息,再不敢惹這活閻王了。
帝疆反而不計前嫌,抓了它在手裡順毛。
他打過那麼多次勝仗,隻有今日收拾狼崽子最讓他暢快。
一麵逗著幼狼一麵問薛詞義。
“你去的時候,九遊是不是睡著呢?”
薛詞義回憶說:“應是睡著,殿裡沒掌燈,不過我在外麵敲窗,她立即便起來了。想來心裡惦念,一直沒放鬆精神。”
帝疆點頭,又聽薛詞義問:“你們到底在一起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