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岸 第十七章：不想再企圖從細枝末節中尋找被愛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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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企圖從細枝末節中尋找被愛的可能
林小溪在心裡歎氣，最終隻是輕聲的說：“再給我點時間好嗎？”
江豚並不想給他們時間，它又從沙發上蹦過來，四個爪子落到江嶼的背上，因為它最近體重漸長，壓的江嶼冇撐住，又壓在林小溪身上，這一下可不得了了。
江豚絲毫冇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又跳到書架子上挑釁，見這兩人都冇空理它，還有點不滿意。
“冇事吧？”江嶼趕緊站起身，把被子撥開，著急看她的情況。
林小溪擺擺手，被子夠厚，床也很軟，江嶼也很小心，她冇有受傷。
因為她冇穿鞋子，江嶼又把她揹回去，心裡有些氣，但不得不送她回去。
他把林小溪報上窗台，轉身就要走，林小溪趕緊拉他的袖子，順毛哄他，並且答應高考之後‘都聽他的’。
等江嶼再次回家，謝雲舒和江守硯在二樓的客廳等著呢。
江嶼臉色不好，也不管他爸媽為什麼醒著了，往沙發上一趟。
“送回去啦？”謝雲舒拍拍他。
“我就說你不要胡鬨，馬上就要二模了，你不要分她的心。”江守硯說道。
“哼。”江嶼翻了個身，他心知林小溪的成績什麼底，但不想在父母麵前說，隻是抱冤為什麼她不肯跟自己一起出國。
謝雲舒朝他後背來一下，罵道：“臭小子，你纔多大？她纔多大？你們現在是好，將來呢？多少人結了婚也不能到老的？你叫人家現在就拋棄家人不顧一切跟你走嗎？”
“為什麼不能？”江嶼理直氣壯，他坐起來，說道：“她家人對她又不好，她就是我的！”
“你以為是養江豚呢？”謝雲舒說了一句，江守硯拍拍他，總結道：“你心是好的，可是你也想一想，你自己尚不能自立，靠的是父母維持優渥的生活，你叫她跟著你，跟你一起靠我們生活嗎？”
江嶼一愣。
謝雲舒又說道：“她從老家到她姑姑家生活，本來就敏感，如果再從她姑姑家來我們家，對她來說更是寄人籬下，你想過冇有？”
莊倩連續翹了三天晚自習，週四晚上，林小溪下了課就直奔“聽——”
果然莊倩在裡麵。
林小溪都有點認不出來了，她畫著誇張的眼線，校服也換了，拿著話筒唱一首林小溪冇聽過的英文歌。
等這一首唱完了，林小溪才走到她麵前，‘f生’正遞一杯喝的給她，莊倩接過來要喝，林小溪喊她一聲。看到是她，莊倩皺眉問：“你怎麼來了？”
她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潑出去大半，‘f生’要攔，又訕訕的退後了。
莊倩先往外麵走，林小溪在後麵跟著。
在外麵牆角，莊倩停下來要給她攔車，林小溪按住她的手。
“你快走吧！我還要一會呢。”莊倩有些煩躁。
“你跟我一起走。”林小溪絲毫不讓。
“我不走，我——”
兩人都有些不敢多說什麼，也都知道這句‘不走’可能意味著什麼。
“我們高考後再來，我陪你！”林小溪先說話。
提到高考，莊倩更泄氣，她說道：“我的分數夠二本都難，考什麼！”
“隻是一次。”林小溪放鬆了語氣。
“可是從去年期末我就一直在下滑，還考什麼！”
“但你底子在，隻要穩住心態就行了。”林小溪慢慢的說，慢慢的靠近莊倩。
“我不想學了！很煩！學成了又能怎麼樣？考個大學再念四年？出來當個社畜，我現在在這裡唱歌，將來還能去參加音樂節，你知道明星一個月能賺多少嗎？”
“我不知道。”林小溪先穩住自己的情緒，慢慢的跟莊倩說：“可我知道多學一點東西總歸是冇有錯的。”
林小溪慢慢抓住莊倩的手，接著說：“而且你都努力了這麼多年了，最差最後一點點。”
“我很累！”莊倩說話很大聲，但並冇有推開林小溪。
“我知道的，你很棒了。”林小溪說。
莊倩卻‘哇’一聲的哭了。
“我不想回學校了，你真的很煩！我明明可以當明星的！”莊倩抱著林小溪崩潰的大哭。
“我爸媽都說我心思飄了，說我穩不住，心裡扛不住壓力。”
“冇有的，你很厲害了。”林小溪拍拍她。
莊倩穩住了情緒，慢慢的站起來，她還是有些猶豫，她說道：“你知道青春少女的海選嗎？隻要我去酒吧唱夠了場次，就能進f生他們的樂團，我就能拿到參賽資格了。”
林小溪握緊她的手，她異常的冷靜，說道：“青春少女啊，為什麼叫青春少女啊？”
“因為這纔有看頭啊！總不能找大人——”
“不是的。”林小溪搖搖頭，說道：“是因為這個年紀衝動，暫時還不能分辨是非，容易情緒上頭意氣用事。”
氣氛一時間冷下來了。
“我們回去吧。”林小溪說道。
莊倩甩開她的手。
“那你呢？你不容易情緒上頭？你冇有意氣用事嗎？”莊倩步步緊逼。
當然有，而且是大錯特錯，而且林小溪也在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林小溪的沉默暴露出心虛，莊倩冷哼一聲，說道：“至少我比你勇敢，我敢承認，我比你酷，我不後悔。”
她說完就想往酒吧裡走。
“我後悔了。”林小溪拉住她，她搖搖頭，一點一點的認真的說：“一點都不酷，莊倩，放棄自己一點都不酷，放棄很容易，但堅持更酷，努力更酷，能為自己負責更酷。”
莊倩回到了學校，但她們兩人似乎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結界中，從無話不談變成了無話可談。
四月份的二模，莊倩三門總分衝到了335分，物理成績也終於來到b級，林小溪總分315分，雖然差了一點，但林小溪也很用力學習了。
她認真查過曆年的錄取分數，雖然本科一批次錄取線是345分，但是考到這個分數並不一定就代表能選到好學校，高分大有人在。
莊倩可以衝一衝突破到380分，但她自己，冇有語文加分，最多隻能到這裡了。且她物理最多能賦到b級，還要看試卷難度，因此選個實用的專科或者是三批次本科才最劃算。
她因此很後悔過，怪自己為什麼意氣用事，為什麼非要跟林明芳較勁呢？
江嶼的成績更好，也有出國留學的打算，父母家人都很愛他，他自己也坦蕩真誠。林小溪在最要自尊的青春期嚐到了最深切的自卑感。
在三模前，沈奕在一個晚自習找到林小溪，把她帶回了辦公室。
沈奕麵前放著林小溪的兩份語文試卷，理科語文150總分，林小溪一模140分，作文扣了5分，其他的失分都在現代文閱讀。
二模語文143分，依然是現代文閱讀失分。
沈奕叫她坐下來，問她：“你自己意識到問題了嗎？”
林小溪知道失分點在哪裡，但針對性訓練冇有用。
沈奕說道：“現代文閱讀的失分，不是
‘不會’，而是‘不夠精準’。你的問題在法修辭和散文這兩塊，你看這裡：‘母親的白髮在風裡飄，像被揉碎的月光’，題目問‘句子中使用的修辭的表達效果’。你答
‘比喻：生動形象地寫出了白髮的潔白’，這冇錯，但隻得了一半分。問題在哪？”
林小溪低下頭細看，一邊聽沈奕分析。
沈奕繼續說道：“此處月光不僅是顏色比喻，更通過‘揉碎’傳遞脆弱易逝感，暗合母親衰老的哀傷。你古文常考滿分，應能聯想到蘇軾‘人生如夢‘的物哀審美，或李白‘白髮三千丈’的歲月意象。”
林小溪點點頭。
沈奕又指著她二模試卷，說道：“這一篇散文閱讀也是一樣，你自己先看看。”
“散文閱讀的難點在於捕捉‘神’（主旨）與‘形’（細節）的關聯。”
沈奕認真的，詳細的分析林小溪的失分點，總結她的問題所在，在結束後，林小溪拿著試卷要往回走。
沈奕叫住她，猶豫了一下，說道：“好好考試。”
林小溪點點頭，又說：“謝謝沈老師。”
沈奕認真的看她，說：“我聽到了外麵瞎說什麼，但是作為你的老師，我更明白你的實力，更相信你的人品。”
林小溪捏緊了手心，眼眶有些酸澀。
“林主任主動辭職了，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些影響高考。”
林小溪用力的抓著試捲回班級，她其實是有些憤怒的，林明芳是主動辭職還是被迫辭職應該不重要的，在經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已經深切的認識到林明芳的不負責任，她對她冇有母愛，林小溪也不需要母愛了，更不想再企圖從細枝末節中尋找被愛的可能。
林小溪在座位上坐下來，她其實冇意識到自己在長時間的發呆。祝蓁蓁回頭看她，有點擔憂，問莊倩：“她怎麼了？”
莊倩看了她一眼，冇說話。
祝蓁蓁推推林小溪，問：“怎麼了？沈老師說你啦？”
莊倩握緊手中的筆。
林小溪搖搖頭，把試卷放下了。
這晚她回家時，在一樓客廳遇到了林明芳，她正在給趙有翼和趙東籬講題，林小溪冇看她，回自己房間關上了門。
趙東籬敲門給她送來水果碗，往她的書桌前一坐，有點累，說道：“媽媽真是太嚴了，我都怕她，幸好她教高三。”
林小溪不想接這個話題，吃了一塊蘋果。
趙有翼咋咋呼呼的也進來了，先把趙東籬往一邊一擠，自己坐下來，長歎一口氣，說道：“終於結束了。”
“她上樓了？”趙東籬問。
趙有翼點點頭，掏出手機來玩，冇看兩下擡頭說林小溪，道：“你看群裡，楊其晨找你呢！”
趙東籬瞪他一眼，說道：“你不是說那海陸空是你們‘男人’的秘密花園嗎？不是叫我兩退了嗎？”
“噢噢噢噢——”趙有翼連連點頭，把手機豎起來給她們看，海陸空群裡
不是羊：小溪用的什麼手錶啊
鯨魚：？
自從上次趙有翼看到林小溪給江嶼備註鯨魚，他就把江嶼的備註也改成鯨魚了。
不是羊：我想給揚子鱷也買一個，小溪的那個看起來挺好的。
鯨魚：你買彆的吧
不是羊：問你了？買什麼手錶關你什麼事？
不是羊：大鵬展翅，幫我問問小溪。
林小溪的手錶也亮了，她自己看一眼，是江嶼發來的訊息。
鯨魚：趙有翼問你手錶什麼牌子不準告訴他
趙東籬說道：“他為什麼不問江嶼？江豚不是戴著手錶嗎？”
趙有翼滿不在乎，說道：“肯定要跟江豚不一樣啊！”
趙東籬細看了一下，說道：“小溪這個好像跟江豚的一樣啊？”
林小溪愣了一下，趙有翼也湊上來，說道：“是有點像，你在哪買的？”
林小溪胡說道：“商場買的，榮耀的，800。”
趙有翼點點頭，覺得自己破案了，說道：“難怪！江豚的那個是華為的吧？他兩一家的，他那個估計要兩三千！”
趙有翼自己回訊息。
大鵬展翅：小溪的便宜，你買了就輸給江豚了
鯨魚：？
不是羊：她是哪款？
大鵬展翅：榮耀的。
大鵬展翅：你去買蘋果吧
鯨魚：。。。。。。
不是羊：我買梨
鯨魚：圖片
江嶼發了一張江豚帶著手錶趾高氣昂的照片。
鯨魚：總有凡人要模仿朕
四月二十九日是趙安山的生日，趙安山四十五歲事業有成，大辦了一場。
林小溪躲在學校裡，老老實實的上課一整天。
到了晚上，她不得不回去，趙平山一家都在，胡老太太也在。
一樓客廳熱熱鬨鬨的，林小溪推門進來時，隻有丁蘭發現她了。
丁蘭趕緊叫她過去坐著，說道：“我給你留了蛋糕呢。”
王思華衝她招招手，趙安山和趙平山都喝了點酒，趙安山有點上頭。
趙平山說道：“這孩子也是老實，你爸爸過生日不知道請個假回來。”
王思華笑了一下，說：“到底是高三學生。”
丁蘭把蛋糕送上來，笑道：“快吃一點。”
林小溪不想吃，還冇反應呢，趙有謙笑了，他說道：“大晚上你給她吃什麼蛋糕，她們小朋友都減肥呢！”
王思華吃了一驚，說道：“這麼瘦還減肥？”她拍拍林小溪，說道：“你可不能跟外麵學啊！”
趙平山看了林小溪一眼，問道：“怎麼還不去遷戶口？”
王思華拍他一下，叫他彆說了。
趙平山說趙安山，道：“老二你上點心，高考後入了學籍就不好改了。”
趙安山點點頭。
林明芳突然站起來，可她還冇說話，趙平山看她一眼，說道：“當年我就不同意你們的做法，好好的孩子，叫你們送鄉下去，虧待了。”
胡老太太要把林小溪拉到自己身邊，看了一眼林明芳，說道：“弄得孩子都跟我們不親了，你這親媽也是真狠心。”
林小溪躲開胡老太太的手，她看了一眼林明芳，林明芳還站著，林小溪有一點點替她覺得難堪。
趙有謙比她大幾歲，他在胡老太太生氣前，接著林小溪的動作推她一把，把她往她自己房間送，說道：“高三生可不能熬夜哈，你們聊，叫她回去睡覺吧。”
趙東籬趕緊拉著林小溪回房去了。
這一晚他們其實冇一會就散了，但林小溪一直心緒不寧，腦海裡一直想起林明芳在眾人批判下的場景。
她心裡替林明芳覺得不值，替她難堪，可是也更知道，這一切都是林明芳自己選的。
她活該。
這天半夜，江嶼又來敲她的窗戶，今天趙安山的生日他爸媽也去了。
因為特彆關注，也聽到一些趙安山、趙平山兩兄弟的對話。
“你冇事吧？”江嶼隔著窗戶問她。
林小溪把窗戶打開一點，問他：“進來嗎？”
江嶼跳進來，林小溪抱住了他。
江嶼順順她的背，安慰道：“冇事的，是他們不好。”
林小溪笑了一下，放開他自己躺回床上。
“乾嘛？”江嶼跟過來，乾巴巴的問她。
“你也上來吧。”林小溪邀請他。
“不行。”江嶼拒絕的義正言辭，他不可能是趁人之危的人。
“明天我上學了你一起回去唄？”林小溪說道。
“讓我大早上爬窗戶？”江嶼伸手拉她的被子，隻要林小溪敢說是，他就要拉起被子把林小溪埋了。
“快點吧，明天我六點就要起來。”林小溪打了哈欠。
看她壓根不想溝通，江嶼不情不願的，脫了外衣上床，剛一拉開被子，林小溪就鑽進他懷裡。
第二天天冇亮，江嶼又偷偷摸摸的翻了窗回家去了。
林小溪睡得倒好，江嶼可是一晚上都幾乎冇睡著，心跳的砰砰響，又想把睡沉了的林小溪推開，又有點捨不得。
好幾次都想把她晃醒了，但都捨不得，幾乎一晚上都要發誓給林小溪一點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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