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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宮後,陛下表弟後悔了 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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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她

禦醫見天子躺在榻上,麵色發白,趕忙上前號脈。

過了好一會,德元見他撤回手,連忙上前問道,“陛下如何?沒事吧?”

禦醫緩道,“沒事,是哀痛過度導致的暈厥,發生了何事,讓陛下如此傷心?心病還需心藥醫…”

話還沒說完,禦醫撐起眼皮,瞧見黃門總管為難的眼神,再想想他所在之地…嘿!可不就是幽禁著琅嬛郡主的慈恩寺。

當年天子服用的避子丹便是他親手研製,這幾年天子難眠,他沒少開方,自然知曉一些內情。

難不成是琅嬛郡主出事了?這…不敢想…

禦醫生怕惹禍上身,趕緊識趣地閉嘴,留下藥方,提著醫箱麻溜告退。

藥煎好了,德元甫一端進房,就聽見天子嘴裡胡話說著,“嬌嬌…不會的,不是她,不是她…”

德元小心翼翼道,“陛下,您醒了?”

天子立時睜開鳳眸,眼底的恐懼如滾滾濃煙,揮之不去,猛地坐起身,滿頭大汗道,“不可能,不可能,嬌嬌那麼愛美,她怎麼肯讓自己的臉被水泡成這樣。”

德元見天子這幅的中邪模樣,嚇得不行,手都拿不穩,滾燙的藥湯悠地一晃,滴在手背上跟著火了似的,哆哆嗦嗦道,“陛、陛下,寧禦醫方纔來看過,說您傷心過度…”

天子如籠中的食人困獸,揚手就將瓷碗掀翻,怒道,“滾出去!”

德元慌了手腳,瞥見天子眼尾一抹濕紅流出,天子縱橫馳騁,還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德元驚愕到碎碗都不敢收拾,連滾帶爬地出了門。

門外,侍衛小聲問,“德元公公,娘孃的屍身該如何處理?”

德元沒好氣道,“你問我,我就知道了?陛下現在傷心的很,我可不敢觸黴頭。”

卻聽吱啞一聲,天子開啟門,麵無表情道,“把她擡進來,朕要驗屍。”

二人得令後,忙去遣人,德元轉身背對著天子,撫胸暗道陛下真是瘋魔了,娘娘都已被河水泡的麵目全非,遠遠就能聞到腥臭味,您倒一點不忌諱。

女屍擡進廂房內,腐爛的屍身粘著錦袍,絲毫看不出主人生前的國色天香,天子麵不改色,擺擺手,“都出去。”

德元摸不清天子要對他死去的心頭肉做些什麼,略一遲疑道,“陛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娘娘生前金尊玉貴…”,還是給娘娘留些體麵罷,免得您日後後悔。

天子聽不得生前二字,戾聲打斷道,“少廢話,給朕滾出去!”

德元縮著脖子,不敢再勸,口中諾諾地合上門。

天子蹲下身,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的女屍,麵部腫爛不堪,心隨之又絞痛起來,他捏緊玉扳指,咬牙道,“不可能,阿嬌比誰都愛惜自己,她怎麼會允許自己死成這樣。”

可他還是決定獨自查驗,萬一真是阿嬌,揭開衣裳,她的玉體豈不是讓旁人看了去,他不許,就算她死了,也隻能給他一個人看。

不…天子搖搖頭,不是阿嬌,一定是阿嬌在騙他。

痛恨被愚弄的人,此時卻無比希翼這隻是一場戲。

天際傳來輕雷聲,細雨像烏雲的淚,淅淅瀝瀝地滴落在人間。玄徹沉默半響,緩緩伸手將女屍的衣裳一層層撥開。

這件素雪青錦袍是五日前織室所做,她近日偏愛這種摻了灰藍的紫,梨花白寢衣輕薄貼身,最裡層的褻衣繡著錦鯉戲蓮,寓意福澤連綿,皆出自宮中繡娘。

真的是阿嬌嗎?

蠢貨!除了美貌一無是處!再厭他、恨他,也不該用死來懲罰他,這樣對她有什麼好處?養尊處優二十五載,一條命就這麼輕易棄了?

還以為是朵嬌滴滴的芙蓉花,沒想到是塊捂不熱的頑石,意氣用事,愚不可及。

他怎麼會栽在這種女人身上!

玄徹猶不死心,倉皇將褻衣扯開,屍身都被水泡腫了,胸前也跟著發脹,散著難聞的腐味。

可是,不對!

玄徹往屍身凝神一看,怕是一時看花眼,俯下身再三確認,這具女屍胸前的確沒有一顆痣,人死了,身上的痣可不會跟著魂魄消失——他立時反應過來,此人不是阿嬌!

阿嬌沒死!

一雙琥珀眸子瞬間生機迸發,原本死氣沉沉的身子跟吃了大補丸似的枯木逢春。

儘管玄徹已與阿嬌三年未曾同床,可她的每一寸肌膚他都沒忘,她玉體渾如雪,全身上下隻有那一處生了痣。

猶記得那夜紅燭照帷帳,他初嘗雲雨,輕解羅帶結,見她酥峰白似銀,暈上一點墨,他俯身去嘗,隻覺比書卷馥香,此後每回敦倫都不忘捲入舌間,品味那滴甘甜。

彈指之間,玄徹轉悲為喜,如大難不死之人,激動地大口喘氣,短短半日,他先是傷心斷腸,後又欣喜若狂,跟得了失心瘋似的,神智全無。

玄徹鳳眸慍色漸濃,臉色愈發陰沉,驟然冷嗤一聲,將女屍指間玉戒取下,嗓音又啞又沉,咬著後槽牙,像在磨刀,“董嬌,你好樣的,膽敢這樣玩朕。”

天子麵上無波無瀾,伸腿乾淨利落地將門踢開。

德元瞧見門上幾道血盆大口的裂縫,艱難扯唇,乖乖,還好不是娘孃的廂房,不然白白糟蹋了上好的金絲楠木,他低著頭,一臉痛色,“陛下,陛下,你節哀呀!娘娘…”

天子不耐喝道,“閉嘴,皇後沒死。”

德元茫然地啊了一聲,脖子僵硬地往上一擡,見天子伸入盥盆淨手,漠然道,“她不是董嬌,讓白岩速速來見朕。”

河裡淹死的不是娘娘…

可那具女屍上穿的戴的,樣樣都是娘孃的衣物,陛下既然如此斬釘截鐵,想來不會有錯。

還好,還好不是娘娘,不然準沒他好果子吃!如今隻要人還活著,他就有亡羊補牢的機會。

誒…陛下素來愛重娘娘,這次居然直呼大名,可見是娘娘使計將他們都蒙騙了去,才惹得陛下如此氣惱。

德元眼睛圓溜溜轉了八百回,回過神當即道,“陛下火眼金睛!奴才愚昧,奴才這就去召白大人。”

天子背手,佇立如鬆,眸光森寒刺骨。

昨夜董嬌出逃,竟無一人發現,定是下了迷藥,此事她一人做不到,背後定有他人襄助。

山腳有龍騎衛把守,董嬌為了繞過他們,遊到另一座山,且大周各道水路魚龍混雜,她應是一直走的水路。

天子薄唇微扯,好巧不巧,白岩正是他在萍遙親自拿下的水匪頭子。

諸侯各國的水寇雖多,但大多群龍無首,難成氣候,所做之事多是搶劫而非害命,和匈奴騎兵相比,威脅不值一提,他一時間也騰不出手來治這些水寇,堵不如疏,索性就親自扶持二三位,反倒能成為一條出其不意的暗線。

三日後。

白岩恭聲道,“稟陛下,卑職幸不辱使,已在廣川一帶找到娘孃的蹤跡。”

天子端坐高堂,手中捏著條陳,不緊不慢問,“在廣川何處?”

白岩將地名道出,緊接著補充道,“照著娘孃的路線,似是要一路北上,直達冀州,卑職在冀州的手下也發現了一艘貨船,船上的人皆是練家子,行事風格跟娘孃的護衛如出一轍。”

言及此處,白岩止住,眉頭擰成一團,天子見他麵色掙紮,放下條陳,鳳眸微眯,“還有何事?讓你如此為難,不敢說。”

“此、此外,卑職還在那艘船上查、查到一位男人帶著幼子,卑職的手下怕打草驚蛇,不敢靠太近,隻聽見隨從們喚姚公子和小主子…”

天子麵色冷峻,另一手的禦筆頃刻被捏斷,一字一句道,“你是說,董嬌不光騙朕死了,還背著朕偷人,連孩子都有了?”

白岩本是個混不吝的水寇頭子,乍然得知自己比天還大的主子居然被董娘娘明晃晃地戴了頂綠帽,著實想咧嘴發笑。

可他愛惜自己這顆俊朗的頭,為免牢獄之災、笞仗之苦,隻好極力將嘴角往下撇。

“沒想到她還藏了其他的護衛,難怪還有閒情跟朕玩迴心轉意的把戲。”

天子鳳眸一轉,殺意如暴雨傾盆,拍桌道,“繼續給朕查!把太皇太後給她留下的部下,都給朕拎出來,看日後誰還能救她出去。”

董馥嬌已至廣川地界的渝東縣,再過兩日就能抵達冀州。

可她在船上暈的實在厲害,便下船,扮男裝到鎮上尋了最寬敞的書館歇息一二。

書館裡三三兩兩坐了人,有幾位不像是來看書、買書的,倒像是說書的,碎嘴道,“誒,你們聽說了嗎?咱們縣太爺的二姑娘被廣川王看上了,還沒等宣召納入宮,直接尋了根梁往上一吊,香消玉殞了。”

“可不是嘛,那哪是廣川王,那是活閻王!誰骨頭這麼硬,敢去伺候他,沒過兩日,彆說是一整條命了,鼻子、眼睛都給你挖空咯!”

“還得給你挫骨揚灰!燒的乾乾淨淨!一塊好肉都不給你留!”

董馥嬌拿話本的手一頓,詫異地揚眉,「玄茂,他怎麼變得如此暴虐,果真如此嗎?」

她入主中宮以後,就再也沒見過玄茂,印象裡他雖沉迷女色,可也算是老實敦厚,絕做不出如此喪儘天良之事。好端端的妙齡少女被他這樣糟蹋,如若這些都是真的,那他還是人嗎?

董馥嬌忽而覺得,跟玄茂一比玄徹也不算喪心病狂。

他再正常不過了!皇祖母也稱讚他是天生的帝王。隻不過她受夠了做皇後的委屈,才對他有生了成見跟嫌隙。

如若不是玄徹非要她回宮,如若她隻是個在長安城逍遙享樂的郡主,還不得殷勤抱住這個陛下表弟金閃閃的大腿。

大腿董馥嬌斜眼一瞟,不經意地透過書架的空隙,見一道欣長挺拔的側影,銀冠束發,身著鐘乳灰暗金蟒袍,閒庭信步踏入書館,步步冷冽。

董馥嬌難以置信張開唇,這通身清貴,不怒而威的氣場,不是玄徹還能是誰。

他怎麼在這?

董馥嬌心驚肉跳,閉眼趕忙平複心緒,旋即不動聲色地將話本擱下,轉身走出書館,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快步行至岸邊,時至酉時,渡口上漁船星羅棋佈,櫓聲欸乃連綿不絕。

董馥嬌左顧右看,隻在幾息間就找到了風息的那艘船,她貓著身子上船,卻見船內空無一人。

身後傳來玄徹涼颼颼的聲音,“阿嬌可是在找你的護衛們?”

董馥嬌咬緊腮肉,心道糟了,風息他們肯定早就被玄徹擒住,若不是她一時興起,非要下船,想必早就碰上玄徹了。

哎呀!董馥嬌站在船艙內,心裡茫茫,不知東南西北,隻知一點——她不會撐船呐!

更要緊的是,她往外一探,船隻太密,接踵而至地相連,根本水泄不通,即便是跳河都得捂著腦,怕磕到哪艘船,水還沒下,人先撞暈了。

董馥嬌神色鬱鬱,聽見沉穩的踏步聲後,杏眸裡的秋水更是凝成冰花。

玄徹上船了。

這次她又要束手待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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