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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祭下的複仇 第30章 壽宴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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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綵棚下的銀絲炭燃得正旺,暖意裹著蜜蠟香漫到廊下,卻驅不散沈清歌心頭的寒意。昭陽公主挽著她的手剛踏入正廳,迎麵就撞上夏老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那嬤嬤穿著石青繡蘭草的褙子,手裡端著個霽藍釉茶盞,茶湯在盞中晃出細碎金紋,是用南疆蜜棗和雪山蓮熬的「萬壽茶」,據說一口能暖到心口,此刻卻成了藏毒的利器。

「沈大小姐、公主殿下,老夫人特意讓老奴給二位備了熱茶。」嬤嬤的笑容堆得恰到好處,指腹卻反複摩挲著茶盞邊緣,目光在沈清歌素色披風上停了一瞬,又飛快移開,「這茶是今早剛熬的,還加了老夫人珍藏的二十年陳皮,最是潤肺,正好給沈大小姐補補身子。」

沈清歌指尖下意識攥緊袖中的紫蘇錦囊,那錦囊縫在襯衣袖裡,針腳細密得幾乎看不見,此刻正貼著麵板傳來微涼的觸感。她餘光掃過茶盞,見盞沿沾著點極淡的褐色痕跡——與母親醫案裡「牽機引變種」的藥漬一模一樣,隻是顏色更淺,顯然是特意稀釋過,讓人難以察覺。更絕的是,這毒隻沾在盞沿內側,若不用指尖細摸,根本發現不了。

「多謝嬤嬤費心。」昭陽公主率先伸手去接,腕間鸞鳥玉佩叮當作響,「隻是我剛在外頭喝了半盞杏仁酪,這會兒實在喝不下,不如先給沈大小姐?她方纔在迴廊受了寒,正該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這話像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水麵,嬤嬤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化開:「公主說的是,沈大小姐身子弱,是該多補補。」說著就將茶盞往沈清歌麵前遞,指尖幾乎要碰到她的手。

沈清歌卻突然偏過頭,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上瞬間印出淺淡的紅痕——那是她早先用胭脂調的假血,此刻沾在米白帕子上,像極了咳出來的血珠。「對不住嬤嬤,」她咳得聲音發顫,眼底泛著水光,「我這咳疾總不好,方纔被風一吹,竟連端茶盞的力氣都沒了。春桃,你替我接一下,先放在旁邊,等我緩過來再喝。」

春桃會意,連忙上前接過茶盞,轉身時「不小心」腳下一滑,茶盞「哐當」摔在青磚地上,滾燙的茶湯濺得滿地都是。褐色的藥漬在青磚上暈開,遇熱後竟泛出淺藍,像極了母親醫案裡畫的「牽機引顯色圖」。「哎呀!」春桃嚇得臉色慘白,慌忙跪下磕頭,「老奴笨手笨腳,竟摔了老夫人的茶盞,求嬤嬤饒命!」

嬤嬤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剛要發作,夏老夫人的聲音就從內廳傳來:「不過是個茶盞,何必為難下人?清歌身子不適,快扶她坐下歇歇。」話雖溫和,眼底卻藏著冷意——這第一波毒計,竟被沈清歌用「咳疾」和「失手」輕輕化解。

入座後,沈清歌纔看清正廳的佈局。夏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穿著件繡著「鬆鶴延年」的暗紅錦袍,發間插著支赤金鑲珠的抹額,手裡捏著串蜜蠟佛珠,每顆珠子都被摩挲得發亮,顯然是常年盤玩的習慣。她左右兩側坐著幾位京中權貴的夫人,其中就有夏侍郎的夫人——那夫人穿著件石榴紅的蹙金繡裙,腰間係著條翡翠腰帶,眼神總在沈清歌和昭陽公主身上打轉,像在盤算著什麼。

「清歌啊,多年不見,你都長這麼大了。」夏老夫人率先開口,聲音帶著幾分刻意的溫和,「你母親要是還在,見了你這般模樣,定是歡喜得很。當年你母親最愛吃我做的梨花糕,今日我特意讓廚房按老方子做了些,你快嘗嘗。」

侍女立刻端上一碟梨花糕,糕體雪白,上麵還點綴著顆顆杏仁,與春桃今早做的一模一樣,隻是糕底沾著點極淡的灰黑色粉末——是「醉仙散」的痕跡!沈清歌記得母親醫案裡寫過,「醉仙散需與杏仁同磨才顯毒性,遇銀則變藍」。她不動聲色地拿起發間的梨花銀簪,假裝要挑開糕體看裡麵的餡料,銀簪尖剛碰到糕底,就見粉末瞬間泛出淺藍,與醫案記載分毫不差。

「老夫人費心了,隻是我近日咳疾未愈,太醫說要忌甜膩,怕是無福消受。」沈清歌放下銀簪,語氣帶著幾分歉意,「不如讓春桃替我嘗嘗?她跟著我多年,還沒吃過按母親方子做的梨花糕呢,也讓她沾沾老夫人的福氣。」

春桃剛要上前,夏侍郎夫人突然開口,聲音尖細得像指甲刮過玻璃:「沈大小姐這就不對了,老夫人特意為你做的梨花糕,你不吃也就罷了,怎好讓丫鬟替你嘗?這要是傳出去,彆人還以為沈府嫡女不懂規矩,連長輩的心意都敢怠慢。」

周圍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沈清歌身上,夏老夫人也放下佛珠,眼神裡帶著幾分逼視:「清歌,你母親當年可是捧著我的梨花糕,連吃三塊都不肯停。你今日若是不吃,怕是辜負了你母親的心意,也辜負了我這老婆子的一片苦心。」

這話看似溫情,實則是將她架在火上烤——若不吃,就是「不孝」「無禮」;若吃了,就會中「醉仙散」,半個時辰後渾身發軟,任人擺布。沈清歌心裡一沉,剛要開口,昭陽公主突然拿起一塊梨花糕,笑著塞進嘴裡:「老夫人,沈大小姐不吃,我替她吃!這梨花糕看著就好吃,我早就想嘗嘗林氏夫人當年最愛的點心了。」

眾人都愣住了,夏老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卻又不能發作,隻能強笑道:「公主喜歡就好,喜歡就多吃幾塊。」她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沈清歌躲得過,難道昭陽公主也躲得過?這「醉仙散」雖不致命,卻能讓人暫時失力,隻要公主倒下,就能誣陷是沈清歌下毒,到時候沈府和靖王府都脫不了乾係。

沈清歌卻慌了,她剛要提醒公主,就見昭陽公主悄悄對她使了個眼色,指尖在桌下輕輕碰了碰她的手——那是昨日蕭澈教她們的暗號,意為「我含瞭解毒丹,放心」。沈清歌這纔想起,蕭澈昨日特意給了公主一枚「七星解毒丹」,說「含在舌下可解百毒,尤其是這類迷藥」,看來公主早有防備。

公主吃完糕,還故意舔了舔嘴唇,笑著對夏老夫人說:「老夫人的手藝真好,比宮裡禦膳房做的還好吃!隻是我有點口渴,不知有沒有茶水?」

夏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對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立刻端來一杯茶水,杯子是白玉做的,通透得能看見裡麵的茶湯,泛著淡綠,是用「斷腸草」和「迷迭香」泡的——母親醫案裡寫過,這兩種草藥混合後,喝下去半個時辰就會渾身發軟,連話都說不出來,且毒發時症狀與「風寒暈厥」相似,極難分辨。

「公主殿下,這是老夫人特意為您泡的『碧螺春』,剛從江南運來的新茶,您嘗嘗。」嬤嬤將茶杯遞到公主麵前,手指還特意在杯沿碰了碰,像是在確認溫度,實則是在暗示公主「茶水無毒,可放心飲用」。

昭陽公主剛要去接,沈清歌突然起身,假裝要給老夫人行禮,膝蓋「不小心」撞到嬤嬤的腿。嬤嬤重心不穩,茶杯「哐當」掉在地上,白玉杯摔得粉碎,淡綠色的茶湯濺在嬤嬤的裙擺上,瞬間冒出黑煙,布料被腐蝕出一個個小洞——這正是「斷腸草」遇絲綢會燃燒的特性!

「對不住嬤嬤!」沈清歌連忙道歉,眼底卻閃過一絲冷光,「我不是故意的,隻是剛才起身太急,沒站穩。春桃,快拿帕子給嬤嬤擦擦,彆讓茶水漬汙了嬤嬤的衣裳。」

春桃立刻上前,用隨身攜帶的素帕去擦嬤嬤的裙擺,帕子剛碰到茶湯,就見帕角瞬間變黑——那帕子是用南疆「見毒草」混著蠶絲織成的,遇毒會從米白變深黑,此刻正好成了驗毒的證據。嬤嬤看著變黑的帕子,臉色慘白,連話都說不出來。夏老夫人的臉色也變得鐵青,卻隻能強壓著怒火:「無妨,不過是個杯子,再換一個就是。」

沈清歌坐下時,悄悄對春桃使了個眼色。春桃會意,藉口去「取新茶杯」,快步走出正廳。她剛到廊下,就見夏府的仆婦鬼鬼祟祟地往偏廳走,手裡提著個食盒,食盒裡飄出一縷極淡的苦香——是「牽機引」的味道!春桃心裡一緊,悄悄跟了上去,見仆婦將食盒交給偏廳的侍女,還低聲說了句「按老夫人的吩咐,給公主的湯羹裡加了料」。

春桃不敢耽擱,快步跑回正廳,剛要開口,就見夏老夫人手裡拿著個錦盒,笑著對昭陽公主說:「公主殿下,今日是我的壽宴,我特意備了份薄禮,想送給您做紀念。這是支赤金點翠的鳳凰步搖,上麵的翡翠還是從南海采來的,您戴著正好。」

錦盒開啟的瞬間,沈清歌瞳孔驟縮——那步搖的簪尖看著光滑,實則藏著極小的針孔,對著光細看,還能看見裡麵泛著的幽藍,是「牽機引」的半成品!隻要公主戴上,簪尖就會刺破頭皮,毒素會順著血脈蔓延,三日之內便會出現「風寒」症狀,咳嗽、畏寒、咯血,與當年母親的「病逝」一模一樣。

「老夫人太客氣了,我怎麼好意思收您的禮物?」昭陽公主笑著推辭,眼神卻帶著幾分警惕——她雖不知步搖有毒,卻也察覺出夏老夫人的殷勤太過刻意。

「公主殿下就彆推辭了,這步搖是我特意讓工匠做的,上麵的鳳凰還是按宮裡的樣式雕的,您戴著定能討皇後娘娘歡心。」夏老夫人說著,就示意嬤嬤把錦盒遞給公主,語氣裡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沈清歌知道不能再等,她突然上前一步,手指輕輕碰了碰步搖的簪尖,故作驚訝地說:「老夫人,這步搖的簪尖怎麼有點鈍?怕是工匠沒打磨好,要是劃傷了公主的頭皮可就不好了。春桃,你去取把細砂紙來,我們給簪尖磨磨,再給公主戴上。」

這話一出,夏老夫人的臉色瞬間變了——簪尖的毒針最怕打磨,一旦磨掉針尖,毒素就會暴露。她慌忙阻止:「不必了不必了,這點鈍不礙事,公主戴著小心些就是。」

「那怎麼行?」沈清歌卻不依不饒,眼神裡帶著幾分認真,「公主金枝玉葉,若是被劃傷,我們可擔待不起。再說老夫人的心意,也該體現在細節上,總不能讓公主戴著有瑕疵的步搖吧?春桃,快去找砂紙。」

春桃剛要轉身,昭陽公主突然捂住肚子,臉色慘白:「哎呀,我突然肚子疼,怕是剛才吃了梨花糕著涼了。沈大小姐,你陪我去趟偏廳歇歇吧?正好也讓我緩緩。」

沈清歌會意,連忙扶著公主起身:「好,我陪你去。老夫人,我們去去就回,不會耽誤您的壽宴。」

夏老夫人剛要阻攔,就見公主的侍女突然跑進來,神色慌張:「老夫人,不好了!宮中來人了,說皇後娘娘突然不適,讓公主殿下立刻回宮!還說若是耽誤了時辰,怕是要治我們夏府的罪!」

這話像道驚雷,夏老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雖有權勢,卻不敢違抗宮中旨意,尤其是皇後的命令。若是公主因為在夏府耽擱而沒能及時回宮,彆說她這個老夫人,連夏侍郎都要受牽連。她權衡片刻,隻能強笑道:「既然是皇後娘孃的旨意,那公主殿下就快些回宮吧。清歌,你也一起去送送公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沈清歌扶著公主走出正廳,剛到廊下,就見偏廳的侍女端著個湯碗走來,碗裡是溫熱的銀耳羹,飄著幾朵紅棗,正是剛才仆婦送來的「毒羹」。「公主殿下,老夫人說您肚子疼,讓奴婢給您端碗銀耳羹暖暖身子。」侍女說著,就將湯碗遞到公主麵前。

沈清歌眼疾手快,一把攔住:「不必了,公主現在要立刻回宮,哪有時間喝羹?再說公主肚子疼,怕是喝了甜羹會更難受。春桃,你替公主收下,我們帶回去喝。」她接過湯碗,故意用銀簪尖在湯裡攪了攪,銀簪瞬間泛出黑藍——這銀耳羹裡竟加了「牽機引」的劇毒!

侍女看著變黑的銀簪,臉色慘白,手裡的湯碗差點掉在地上。沈清歌冷笑一聲,將湯碗遞給春桃:「這羹我們就帶走了,也好讓宮裡的太醫看看,老夫人的『心意』究竟是什麼。」

夏老夫人聽到動靜,從正廳追出來,見沈清歌手裡拿著湯碗,銀簪還泛著黑藍,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清歌,你這是做什麼?不過是碗銀耳羹,何必小題大做?」

「小題大做?」沈清歌舉起銀簪,聲音裡帶著幾分冷意,「老夫人可看清楚了,這銀簪遇毒則變藍,您這銀耳羹裡加的是什麼,想必不用我多說吧?還有方纔的茶盞、梨花糕、步搖,哪一樣沒有毒?老夫人若是想給我和公主下毒,不妨明說,何必用這些陰私手段?」

夏老夫人被說得啞口無言,周圍的賓客也紛紛議論起來,看向夏老夫人的眼神帶著幾分探究和警惕。她知道再糾纏下去,隻會讓夏府顏麵掃地,甚至引來朝廷追查,隻能強笑道:「清歌誤會了,定是廚房的人不小心加錯了料,我回頭定好好教訓他們。公主殿下快些回宮吧,彆讓皇後娘娘等急了。」

沈清歌扶著昭陽公主,帶著春桃快步走出夏府。馬車駛動時,她回頭看向夏府的朱紅大門,心裡清楚——夏老夫人雖放了她們離開,卻也沒留下任何實質性的證據。那碗毒羹、那支毒步搖,隻要夏府一口咬定是「誤會」,她們就拿夏家沒辦法。畢竟夏侍郎是戶部左侍郎,背後還有貴妃撐腰,沒有確鑿的罪證,誰也動不了他們。

「今日多虧了你。」昭陽公主靠在馬車上,臉色還有些蒼白,「若不是你處處提防,我今日怕是真要栽在夏府。隻是我們就這麼放他們走了,未免太便宜他們了。」

沈清歌搖搖頭,指尖摩挲著發間的梨花銀簪,簪頭梨花紋的暗格裡,還藏著剛才從銀耳羹裡刮下來的毒渣——這是唯一的證據,雖不能立刻扳倒夏家,卻也為日後埋下了伏筆。「今日我們能全身而退,已是萬幸。夏家勢大,我們暫時動不了他們,但隻要他們還在做這些陰私勾當,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

馬車緩緩駛動,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格外清晰。沈清歌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心裡暗暗發誓——今日夏家的毒計,她定會記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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