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祭下的複仇 第41章 梨花計誘靖王府,暗探心機藏禍端
晨露凝在晚晴院的青石板上,泛著冷光時,沈清歌正對著銅鏡綰發。指尖剛觸到發間梨花銀簪,院外就傳來翠兒尖細的嗓音,裹著刻意的殷勤:「大小姐,夫人在正廳候著,說有要事商議,讓您趕緊過去呢!」
沈清歌握著銀簪的手頓了頓,簪頭梨花紋的暗格裡,半片私鹽樣本貼著肌膚,冰涼觸感讓她瞬間清醒。她對著鏡中自己緩緩勾唇,眼底閃過一絲冷光——王氏定是聽聞昨日碼頭之事,想從她口中套話,或許還藏著更陰毒的算計。「知道了。」
她應了聲,轉身讓春桃取來那件半舊的素色披風,領口磨破的地方已被春桃連夜縫補,針腳細密得幾乎看不見。春桃一邊幫她係披風係帶,一邊壓低聲音:「小姐,王夫人突然找您,肯定沒好事,您可得小心應對。昨日碼頭之事鬨得那麼大,她說不定會追問您和殿下的關係,還可能故意刁難您。」
沈清歌拍了拍春桃的手,語氣帶著幾分鎮定:「放心,我心裡有數。她若問起碼頭的事,我便說隻是碰巧遇到殿下,是殿下仗義出手,絕不多提半句私鹽和賬冊的事。」
春桃重重點頭,攥著袖中銀針包的手緊了緊——那是沈清歌特意讓她帶上的,既能驗毒,還能在危急時刻防身。剛踏入正廳,濃鬱的蜜蠟香就撲麵而來,甜膩得讓人胸口發悶。王氏端坐在主位上,蜜蠟佛珠在指間轉得飛快,指腹反複摩挲著最中間那顆描金珠子,眼神卻像鉤子似的,死死盯著沈清歌的裙擺——那裡還殘留著昨日碼頭的鹽粒,雖已被春桃清理過,卻仍能看出些許痕跡。
「清歌,你可算來了。」王氏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溫和,卻掩不住眼底的探究,「昨日你去碼頭采海魚,怎麼去了那麼久?聽說你遇到了危險,還勞煩靖王殿下出手相救,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清歌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淺淡陰影,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驚魂未定:「回母親,昨日女兒在碼頭剛選好海魚,就遇到幾個地痞流氓,他們不僅搶了女兒的錢袋,還想對女兒動手動腳。幸好殿下處理完公務路過,及時出手救了女兒,不然女兒今日怕是……」
她說著,故意紅了眼眶,聲音裡帶著哽咽,彷彿還沒從昨日的驚嚇中緩過來。王氏握著佛珠的手猛地一頓,翡翠珠子卡在指縫裡,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地痞流氓?碼頭不是有李尚書的人看守嗎?怎麼會有地痞敢在那裡鬨事?你可看清他們的模樣了?」她顯然不信沈清歌的說辭,追問的語氣裡滿是懷疑,眼神還在沈清歌身上掃來掃去,試圖找到破綻。
沈清歌心裡冷笑,麵上卻露出茫然的神色,搖了搖頭:「當時太混亂了,女兒嚇得隻顧著躲,沒看清他們的模樣。不過他們手裡都拿著鋼刀,看著很凶,若不是殿下及時趕到,女兒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補充道:「對了,殿下說那些地痞是外地來的,剛在碼頭犯了好幾起案子,他已經讓人去追查了,還讓女兒不用擔心。」
站在一旁的李嬤嬤突然開口,聲音尖利得像指甲刮過玻璃:「大小姐說的是真的嗎?可老奴昨日聽碼頭的人說,昨日靖王殿下是特意去碼頭找您的,還和李尚書的人動了手,甚至還受傷了。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夫人?」李嬤嬤的目光帶著威脅,死死盯著沈清歌。
沈清歌抬起頭,眼神裡滿是無辜,甚至帶著幾分委屈:「嬤嬤怎麼會這麼說?殿下明明是處理公務路過,怎麼會特意去碼頭找我?我與殿下不過是因外祖父的情分纔有些交集,哪有那麼大的麵子讓殿下去特意找我?至於殿下和李尚書的人動手,女兒當時嚇得躲在一旁,沒看清具體情況,隻知道殿下是為了救我才和他們起了衝突,還受了傷,女兒心裡一直很過意不去。」
王氏看著沈清歌眼底的委屈,又看了看她身上樸素的衣著,心裡的懷疑淡了些——在她眼裡,沈清歌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孤女,哪有本事讓靖王特意去碼頭找她?
王氏接著說:「就算是這樣,靖王殿下救了你,你也該去道謝。明日你就去靖王府,給殿下送些補身體的湯,好好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沈清歌心裡一動,知道這是個接近蕭澈的好機會,既能傳遞碼頭查到的線索,還能探探王氏的真實目的。她故作猶豫,聲音裡帶著幾分為難:「母親,這樣不太好吧?女兒隻是個女子,貿然去靖王府,怕是會讓人誤會,還會給殿下添麻煩。再說,殿下身份尊貴,女兒去道謝,會不會顯得太唐突了?」
王氏卻不容她拒絕,語氣帶著幾分強硬:「有什麼不好的?救命之恩大於天,你去道謝是天經地義的事,誰敢說閒話?再說,靖王殿下重情重義,不會在意這些虛禮的。你要是不去,彆人還會說我們沈府不懂禮數,連救命之恩都不知道報答。」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沈清瑤身上——沈清瑤正坐在一旁,手裡把玩著支赤金點翠步搖,眼神裡滿是嫉妒,顯然是聽說了昨日蕭澈救沈清歌的事,心裡很是不滿。王氏嘴角勾起一抹陰笑,對著沈清瑤說道:「清瑤,明日你也跟著你姐姐一起去靖王府。你姐姐性子內向,你去幫她打打圓場,彆讓她在殿下麵前失了禮。」
沈清瑤的眼睛瞬間亮了,她早就想接近蕭澈了,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此刻聽王氏這麼說,連忙放下步搖,笑著應道:「娘,我知道了!明日我一定好好幫姐姐,絕不讓姐姐在殿下麵前失了麵子。」
沈清瑤的語氣裡滿是得意,她覺得這是個在蕭澈麵前表現的好機會,定能讓蕭澈注意到自己,說不定還能讓蕭澈對自己動心。
王氏滿意地點點頭,又對著李嬤嬤吩咐道:「李嬤嬤,明日你也跟著去,好好照看著兩位小姐,彆讓她們出什麼差錯。」王氏的語氣看似平常,眼底卻藏著算計——她讓李嬤嬤跟著去,一是想讓李嬤嬤盯著沈清歌,看看她去靖王府是不是有什麼彆的目的,二是想讓李嬤嬤觀察蕭澈對沈清瑤的態度,若是蕭澈對沈清瑤有意,她也好趁機撮合兩人,讓沈清瑤嫁入靖王府,這樣沈府的地位也能更上一層樓。
李嬤嬤躬身應下,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夫人放心,老奴定會好好照看著兩位小姐,絕不讓她們出任何差錯。」
沈清歌看著這母女倆一唱一和,心裡冷笑,她故意露出感激的神色,對著王氏福了福身:「多謝母親體諒,女兒明日定會好好向殿下道謝,絕不給沈府丟臉。」
回到晚晴院,春桃剛關上門就急得團團轉,聲音壓得極低:「小姐,王夫人也太過分了!她讓二小姐跟著去,分明是想讓二小姐在殿下麵前搶您的風頭!還有那個李嬤嬤,跟著去肯定沒好事,說不定會在背後搞小動作,監視您的一舉一動!」
沈清歌卻顯得很平靜,她走到妝台前,取下鬢邊的梨花銀簪,輕輕擰開簪頭的暗格,取出裡麵的私鹽樣本和輿圖。她將輿圖攤在桌上,借著窗外的晨光仔細檢視,指尖在丙三艙的位置輕輕劃過:「王夫人的心思,我早就猜到了。不過,這也正好給了我們機會。」
春桃愣了愣,不解地問道:「小姐,什麼機會啊?她們都安了這麼多心思,我們怎麼還能有機會呢?」
沈清歌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銳光:「明日去靖王府,我正好可以把碼頭查到的線索告訴殿下。至於清瑤和李嬤嬤,她們越是想搞小動作,就越容易露出破綻。
清瑤性子驕縱,肯定會在蕭澈麵前出醜;李嬤嬤想監視我,我們正好可以利用她,傳遞一些假訊息,迷惑王氏,讓她以為我們真的隻是去道謝,放鬆對我們的警惕。」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明日去靖王府,你要多加留意李嬤嬤的舉動,看看她是不是會偷偷觀察蕭澈的反應,或者有沒有偷偷和王府的人接觸。」
春桃重重點頭,眼神裡滿是堅定:「小姐放心,我一定會多加留意!」沈清歌拍了拍春桃的肩膀。
她將私鹽樣本和輿圖重新藏回銀簪暗格,又從妝匣裡取出母親的醫案,翻到記載「牽機引」的那一頁,仔細檢視——她要確保明日去靖王府,能準確地將李尚書和趙德海的陰謀告訴蕭澈,讓蕭澈有足夠的準備應對接下來的危機。
而正廳裡,王氏正對著李嬤嬤低聲吩咐著什麼,臉上滿是陰笑。李嬤嬤連連點頭,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沈清瑤坐在一旁,手裡拿著支新的赤金點翠步搖,正在鏡子前比劃,想象著明日在蕭澈麵前的場景,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次日清晨,沈清歌穿著件半舊的素色襦裙,發間隻插著那支梨花銀簪,顯得格外素雅。春桃提著個食盒,裡麵裝著她親手燉的參湯——這是她特意按照母親醫案裡的方子燉的,既能補身體,又不會太過貴重,免得讓王氏起疑。沈清瑤則穿著件桃紅色的撒花裙,領口袖口滾著金線,發間插著支赤金點翠步搖,走路時叮當作響,晃得人眼暈,顯然是精心打扮過,想在蕭澈麵前好好表現。
李嬤嬤跟在兩人身後,手裡提著個描金漆盒,裡麵裝著王氏準備的「謝禮」,眼神在沈清歌身上掃來掃去,時刻監視著她的舉動。
馬車剛到靖王府門口,就見蕭澈的侍衛林七站在門口等候。林七看到沈清歌,連忙上前躬身行禮:「沈小姐,殿下已在府中等候,請隨在下進來。」他的目光在沈清瑤和李嬤嬤身上掃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卻還是恭敬地將三人迎進府中。
走進靖王府,沈清歌才發現,靖王府的佈局與沈府截然不同。府中沒有過多的奢華裝飾,反而處處透著簡約與大氣,庭院裡種著幾株老槐樹,枝葉繁茂,陽光透過樹葉灑在青石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長廊下掛著幾盞素色的燈籠,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卻顯得格外雅緻。
沈清瑤看著靖王府的景象,眼神裡滿是羨慕,她拉著沈清歌的衣袖,聲音裡帶著刻意的嬌嗲:「姐姐,靖王府可真漂亮啊!比我們沈府大多了,也雅緻多了。你看那幾株老槐樹,肯定有些年頭了,還有那些燈籠,看著就很有韻味。」沈清瑤一邊說著,一邊四處張望,希望能儘快見到蕭澈,在他麵前好好表現一番。
李嬤嬤則跟在兩人身後,眼神裡滿是探究,她仔細觀察著靖王府的佈局,還有府中侍衛的動向,甚至連庭院裡的花草都沒放過,顯然是在按照王氏的吩咐,收集靖王府的資訊。
林七將三人帶到客廳,客廳裡的陳設同樣簡約大氣,一張紫檀木的八仙桌,幾把梨花木的椅子,牆上掛著一幅水墨山水畫,畫技精湛,意境深遠。蕭澈正坐在八仙桌旁,手裡拿著一本兵書,玄色錦袍的袖口隨意挽著,露出半截冷白的手腕,陽光灑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沉穩與威嚴。
看到蕭澈,沈清瑤的眼睛瞬間亮了,她整理了一下裙擺,快步走上前,對著蕭澈盈盈下拜,聲音裡帶著刻意的溫柔:「臣女沈清瑤,見過靖王殿下。殿下近日身體可好?臣女聽聞殿下昨日在碼頭受了傷,心裡一直很擔心,特意跟著姐姐來看看殿下。」沈清瑤的語氣裡滿是討好,眼神裡還帶著幾分羞澀,顯然是想讓蕭澈注意到自己。
蕭澈抬起頭,目光在沈清瑤身上掃了一眼,眼底沒有任何波瀾,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多謝二小姐關心,本王無礙。」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日的天氣,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顯然對沈清瑤的刻意討好並不感興趣。
沈清瑤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尷尬,她沒想到蕭澈會是這樣的反應,心裡有些失落,卻還是強撐著笑容,繼續說道:「殿下無礙就好。
沈清歌見狀,上前一步,對著蕭澈福了福身,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殿下,昨日多謝您出手相救,今日臣女特意燉了些參湯,給您補補身體,還望殿下不要嫌棄。」她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春桃開啟食盒,將參湯端到蕭澈麵前。
蕭澈的目光落在沈清歌身上,眼底瞬間閃過一絲溫柔,他接過參湯,輕輕抿了一口,語氣裡帶著幾分讚許:「多謝沈小姐費心,這參湯燉得很入味,本王很喜歡。」他的聲音比剛才對沈清瑤時溫柔了許多,眼神裡還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關心,讓沈清瑤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李嬤嬤看著這一幕,心裡暗暗記下,準備回去後告訴王氏。她走上前,對著蕭澈躬身行禮,聲音裡帶著刻意的恭敬:「老奴李嬤嬤,是沈府的管家嬤嬤。昨日多謝殿下救了我家大小姐,夫人特意讓老奴跟著兩位小姐來道謝,還帶來了些薄禮,望殿下笑納。」李嬤嬤說著,讓身後的侍衛將描金漆盒遞到蕭澈麵前,眼底卻在悄悄觀察著蕭澈的反應。
蕭澈看了一眼漆盒,沒有開啟,隻是淡淡說道:「舉手之勞,不必客氣。禮物就不必了,沈小姐的心意本王心領了。」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顯然是不打算收下王氏的禮物。
李嬤嬤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卻還是強撐著笑容:「殿下,這是夫人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若是您不收,夫人定會怪罪老奴辦事不利的。」
蕭澈卻不為所動,他看著李嬤嬤,眼神裡閃過一絲冷光:「本王說不收,就是不收。嬤嬤若是覺得不好交代,就說是本王的意思,與你們無關。」蕭澈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李嬤嬤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隻能訕訕地收回漆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