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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祭下的複仇 第45章 巧計去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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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露還凝在沈府正廳的鎏金銅爐紋路上,蜜蠟香混著昨夜未散的寒氣,在青磚地漫出冷膩的霧。沈清歌踩著廊下未掃的梨花瓣進門時,正撞見王氏將一支赤金點翠步搖往沈清瑤發間插。

「清歌來了?」王氏眼底藏著幾分刻意的溫和,「正好,我和你父親正說通州的事——聽說趙德海在西港囤了私鹽,朝廷已派靖王去查,咱們沈府可不能沾這渾水,你往後少跟靖王往來,免得被人說閒話,影響你妹妹的婚事。」

沈清歌垂著眼,長睫在眼下投出片淺淡陰影,素色裙擺掃過青磚時,故意露出膝頭那塊淡粉色舊傷——那是去年王氏以「不敬長輩」為由,逼她跪了三個時辰祠堂留下的,結痂的疤痕在晨光裡泛著脆弱的粉,像在無聲訴說這些年的委屈。

「母親說的是,隻是女兒有一事,想求父親母親應允。」她聲音輕得像落雪,卻帶著堅定,「女兒想去通州。」

「你說什麼?」王氏的佛珠「啪」地砸在案角,翡翠珠子滾了一地,發出刺耳的脆響,「通州現在是什麼地方?趙德海的私兵比官府的人還多,上個月還有個禦史去查案,至今沒回來!你去了不是送命?我看你是被靖王迷了心竅,連死活都不顧了!」

沈父從賬冊後抬起頭,鬢邊的白發比上月又多了些,指腹捏著賬冊的邊角,泛白的紙頁被他攥出深深的褶皺——那是林氏生前用過的賬冊,紙頁間還夾著她當年記的草藥名錄,此刻卻成了他心頭的刺。

「清歌,你母親說得對,通州凶險。你一個姑孃家,手無縛雞之力,去了隻會讓我們擔心。」他語氣裡滿是猶豫,眼底卻藏著濃得化不開的愧疚——十年前林氏咳著血倒在梨樹下時,他也是這樣勸她「彆查了,保命要緊」,如今想起,隻剩滿心悔恨。

沈清歌忽然上前一步,「撲通」一聲跪在冰涼的青磚上,膝頭壓著的梨花瓣瞬間碾成泥,汁水沾在素裙上。她從袖中取出母親的醫案,藍布封皮上「林氏」二字被她摩挲得發亮,翻到夾著紅葉的那一頁時,指腹輕輕拂過「通州鹽倉,劉媽在水牢」的硃批,聲音帶著哽咽:「父親,女兒不是要去冒險,是要去救劉媽。十年前母親咽氣前,攥著我的手說『劉媽知道真相』,女兒查了這麼久,才從漕運幫的線人那裡得知,劉媽沒被送去莊子,是被趙德海的人擄去了通州水牢!」

抬起頭,眼底蓄滿了淚,卻倔強地沒掉下來,指尖捏著醫案的力道幾乎要將紙頁揉碎:「隻要找到劉媽,就能洗清母親『風寒病逝』的冤屈,還沈府一個清白!若是女兒不去,等趙德海毀了證據,咱們沈府遲早要被牽連,父親的仕途、清瑤妹妹的婚事,都會被這臟水潑儘!」

「你胡說!」王氏猛地站起來,裙角掃過滿地翡翠珠子,發出刺耳的脆響,「劉媽早就死了!當年張嬤嬤親眼看見她下葬,哪來的水牢?你就是想借著查案的由頭,去跟靖王私會!我告訴你,這事我絕不同意!」

沈清瑤也跟著撲到沈父懷裡哭鬨起來,發間的金鈴叮當作響,像在添亂:「爹,你快攔著姐姐!她太自私了!為了自己的事,不管沈府的安危,要是她在通州出事,彆人還會說我們沈府教女無方,我以後怎麼嫁人啊!」她一邊哭,一邊偷偷抬眼觀察沈父的神色,眼底滿是嫉妒——憑什麼沈清歌能得到靖王的青睞,還能讓父親動搖?

沈父被母女倆鬨得頭疼,剛要開口勸沈清歌放棄,卻見沈清歌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層層展開後,露出半塊發黑的砂鍋碎片——那是春桃去年偷偷從亂葬崗找回的,邊緣還沾著點淡褐色藥漬,與醫案裡「附子毒」的記載分毫不差。「父親您看,這是母親當年煎藥的砂鍋碎片,上麵的藥漬是附子,不是風寒藥!」

她忽然轉向王氏,眼神裡滿是銳利,像淬了冰的針:「母親喝了您送的『安神湯』就咳血,劉媽親眼看見您的陪房從外麵請黑衣大夫,這些事您敢跟父親說實話嗎?您不讓女兒去通州,是不是怕劉媽活著,把事全說出來?」

王氏的臉瞬間慘白,指尖掐進掌心,卻強撐著反駁:「你血口噴人!我沒有!」她想撲過去搶砂鍋碎片,卻被沈清歌側身避開。

沈父見狀,又看看沈清歌膝頭的舊傷,再想起林氏臨終前攥著他手說「彆信王氏」的模樣,心裡的愧疚像潮水般湧上來。他伸手扶起沈清歌,指腹觸到她冰涼的手臂時,忍不住歎了口氣:「清歌,你起來。父親信你,隻是通州太險,你得答應父親,務必保證自己的安全。」

「父親!」王氏不敢置信地瞪著沈父,蜜蠟佛珠被她攥得發燙,「您怎麼能答應她?萬一出事怎麼辦?」

沈清歌卻沒給她反駁的機會,立刻對著沈父福身,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光:「女兒謝父親成全!女兒已跟靖王殿下說好,此次去通州,他會派影衛護送,還會親自同行——殿下說,鹽倉的密道機關複雜,需他親自指揮才能破解。有殿下在,女兒絕不會出事。」

「靖王也去?」沈父的眼睛瞬間亮了——靖王蕭澈是陛下親封的王爺,手握京畿衛戍兵權,去年還在北疆平定了叛軍,有他陪同,清歌的安全確實多了層保障。他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語氣也鬆了些:「既然有靖王陪同,那父親便放心些。隻是你要記住,凡事聽靖王安排,絕不能單獨行動,若有危險,第一時間撤離。」

王氏聽到「靖王同行」時,心裡咯噔一下——她沒想到蕭澈會親自去通州,原本計劃讓趙德海借殺沈清歌嫁禍蕭澈,如今蕭澈同行,這計劃怕是要改。可轉念一想,若是能把蕭澈也一起炸在鹽倉,豈不是更好?

她壓下眼底的狠厲,忽然換上副擔憂的模樣:「既然有靖王殿下陪同,我也不攔你了。隻是你身子弱,得帶上李嬤嬤——她跟著我多年,懂些拳腳,還會熬些滋補的湯藥,能幫你照看一二。」

沈清歌心裡冷笑——王氏是想讓李嬤嬤去給趙德海報信,告知蕭澈同行的訊息,好讓趙德海調整計劃。可她早就算到這一步,故意露出猶豫的神色:「多謝母親體諒,隻是李嬤嬤年紀大了,通州路途遠,馬車顛簸,怕是經不起折騰。不如讓春桃跟著就好,她跟著女兒多年,懂女兒的習慣,比李嬤嬤合適。」

她頓了頓,故意加重語氣:「若是母親不放心,女兒可以跟您立字據——若是在通州出了任何事,都與沈府無關,更不會牽連清瑤妹妹的婚事。」

王氏見她把話說到這份上,再阻攔反倒顯得心虛,隻能點頭:「罷了,就按你說的辦。你去賬房支三百兩銀子,多備些乾糧和藥品,尤其是你常吃的潤肺丸,讓廚房多做些蜜餞,路上解乏。」

她轉身時,悄悄對守在門邊的李嬤嬤使了個眼色——那是讓她立刻去給趙德海送信,告知蕭澈同行的訊息,讓趙德海準備更厲害的炸藥。李嬤嬤會意,躬身退下時,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沈清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卻沒點破。「女兒謝母親。」沈清歌對著王氏福了福身,轉身時,眼角的餘光掃過沈父——他正望著案上母親的醫案,眼底滿是愧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醫案封麵,像在對林氏懺悔。

回到晚晴院,春桃剛關上門就急得團團轉,聲音壓得極低:「小姐,王氏肯定沒安好心!」

沈清歌卻顯得異常平靜,她走到妝台前,取下鬢邊的梨花銀簪,輕輕擰開簪頭的暗格——裡麵藏著半片沾著「海」字印記的私鹽樣本,還有蕭澈昨日送她的青銅令牌。

「我早就知道王氏會這麼做。」她將令牌握在掌心,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愈發清醒,「昨夜殿下就派人來報,說趙德海從北疆運來的『驚雷彈』,引信是用『火油浸麻』的法子做的,遇火星即爆。咱們正好可以借著王氏的信,讓趙德海提前暴露炸藥的位置。」

她從床底的木箱裡取出母親的舊衣,那是件月白襦裙,領口繡著極小的梨花,針腳細密得幾乎看不見線痕——這是母親當年常穿的衣服,夾層裡縫著鹽倉密道的機關圖,趙德海的人絕不會想到,這麼重要的東西會藏在舊衣裡。「你把這件衣服疊好,放在包袱最底層,再把硫磺粉撒在衣料縫隙裡——硫磺粉遇火會變色,若是靠近炸藥,咱們能第一時間察覺。」

春桃接過襦裙,指尖觸到布料時,忽然想起昨夜小姐熬夜在裙角繡的梨花紋——那花紋裡藏著極小的「救」字,是給漕運幫的暗號,若是遇到危險,隻要展開裙擺,漕運幫的人就能認出她。「小姐,您連這個都想到了?」

「凡事都要做萬全準備。」沈清歌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銳光,「王氏想讓趙德海殺我和殿下,我偏要借著她的信,讓趙德海暴露更多破綻。對了,你去把廚房的雄黃粉包一包,藏在乾糧袋裡——雄黃粉能驅蟲,還能標記黑鴉死士的位置,他們身上都帶著『軟骨散』,雄黃粉遇藥會泛綠,咱們能提前防備。」

春桃剛要轉身,院外忽然傳來三短一長的輕叩聲——是蕭澈的暗衛來了。沈清歌開啟門,暗衛遞來一個油紙包,裡麵是張通州鹽倉的詳細地形圖,還有一封信,是蕭澈的筆跡:「鹽倉水牢的鑰匙在趙德海貼身侍衛身上,影組已摸清他的換班規律,寅時三刻會在鹽倉西側的老槐樹下交接;暗河入口有漕運幫的快船接應,見麵暗號是『梨花落滿肩』;若遇緊急情況,捏碎令牌,方圓三裡的暗衛會立刻支援。」

沈清歌握著信紙,指尖觸到蕭澈遒勁的字跡時,心裡泛起一陣暖意。她想起昨夜在漕運船上,他握著她的手說「我會護你周全」的模樣,眼底的冷意漸漸散去,隻剩下堅定。「告訴殿下,我都記著了。」她對暗衛說道,暗衛躬身應下,轉身消失在梨樹林裡,隻留下幾片被風吹落的花瓣,飄落在青石板上。

而此刻的正廳偏房裡,王氏正對著李嬤嬤低聲吩咐:「你快馬加鞭去通州,告訴趙大人,蕭澈也會去鹽倉,讓他多備些『驚雷彈』,把鹽倉四周的地道都埋上炸藥,務必讓他們有來無回!記住,要做得乾淨些,彆留下任何痕跡,更不能讓人查到咱們沈府頭上!」

李嬤嬤躬身應下,從袖中取出個小巧的銀瓶——裡麵是「牽機引」的半成品,若是遇到意外,還能用來滅口。「夫人放心,老奴定不辱使命!趙大人那邊早就準備好了,隻要沈清歌和蕭澈一進鹽倉,就點燃炸藥,連屍骨都找不到!」王氏滿意地點點頭,走到窗邊,望著晚晴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陰笑。

晚晴院裡,沈清歌正將地形圖鋪在桌上,春桃拿著炭筆,按她的吩咐在鹽倉水牢的位置畫了個紅圈,又在炸藥可能埋藏的地道口畫了個叉。「小姐,咱們明日真的要按原計劃出發嗎?王氏和趙德海肯定在鹽倉等著咱們,太危險了。」春桃的聲音裡滿是擔憂,指腹反複摩挲著紅圈,像是能減輕幾分凶險。

「當然要去。」沈清歌的指尖在地形圖上輕輕劃過,眼神裡滿是堅定,「劉媽不能再受折磨。再說,殿下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影組、漕運幫、暗衛,咱們不是孤軍奮戰。」

她頓了頓,從袖中取出母親的銀針包,裡麵的銀針被她磨得鋒利如刀,「這些銀針不僅能驗毒,還能防身,若是遇到趙德海的人,咱們也有一戰之力。」

春桃看著沈清歌堅定的眼神,心裡的擔憂漸漸消散,重重點頭:「小姐,我跟您一起去!不管遇到什麼危險,我都跟您在一起,絕不退縮!」

沈清歌拍了拍春桃的手,眼底滿是暖意。她走到窗邊,望著院外的老梨樹,花瓣還在簌簌落下,像雪一樣覆蓋著青石板。她在心裡對母親說:「母親,女兒就要去通州了,就要找到真相了。您等著,女兒定會讓那些害了您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讓您在天有靈,能安心。」

夜色漸深,沈府的燈一盞盞熄滅,隻有晚晴院和沈清瑤的院子還亮著。晚晴院裡,沈清歌還在對著地形圖研究,春桃在一旁整理包袱;沈清瑤的院子裡,王氏還在對著李嬤嬤叮囑,眼底滿是狠厲,蜜蠟香混著陰私的算計,在夜裡漫出冷膩的霧。

第二日清晨,沈清歌背著包袱走出晚晴院時,晨露還凝在梨花瓣上,泛著冷光。沈父站在正廳門口,手裡拿著個錦盒,裡麵是林氏當年的羊脂玉梨花扣——這是林氏的陪嫁,上麵刻著極小的「晚晴」二字,是她名字的寓意。

「清歌,這個你帶著,是你母親的念想,能保你平安。」他聲音裡滿是愧疚,眼底的紅絲藏不住徹夜未眠的疲憊,「到了通州,凡事聽靖王的,若是不行,就立刻回來,父親會想辦法保你。」

沈清歌接過錦盒,指尖觸到玉佩的冰涼時,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卻強忍著沒掉下來:「女兒知道了,父親保重身體,等女兒回來,定給母親和沈府一個交代。」

王氏站在一旁,臉上堆著虛偽的笑,手裡拿著個食盒:「這裡麵是我讓廚房做的蓮子羹和蜜餞,你路上吃。蓮子羹能安神,蜜餞能解乏,到了通州,記得給家裡捎信,彆讓我和你父親擔心。」她心裡卻在盤算,等沈清歌進了鹽倉,趙德海的炸藥就會響起,到時候連信都不會有。

沈清歌接過食盒,對著王氏福了福身:「多謝母親費心,女兒會的。」

走出沈府大門時,春桃提著包袱跟在後麵,蕭澈的暗衛早已在巷口等候,玄色衣袍在晨霧裡若隱若現。沈清歌回頭望了一眼沈府的朱紅大門,心裡暗暗發誓:等她回來,定要讓王氏和趙德海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讓母親的冤屈昭雪,讓沈府的梨花開得乾乾淨淨,再無陰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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