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後回家種田 第第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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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第二天,
陸燕林在病房未尋到金滿,他默然片刻,遽然轉身,
衣袍掀起冷風。
他的腳步匆忙,
走到眼科科室外,看到那個alpha獨自坐著,
臉上戴著防強光眼鏡,左手規矩的放在膝蓋上。
護士小姐喚他名字,他便站起來,嘩啦一聲甩開手裡的導盲杖。
陸燕林心裡鬆了口氣,那股氣盤結心頭,
又從鼻腔裡撥出去。
“怎麼不等我?”
他說的親昵自然,
金滿卻像冇聽到。
護士小姐這個看得見的人,夾在這股冷氣中反而更為難。
她牽著金滿的手臂扶他坐下,
抽血測了數據,笑眯眯地說:“金先生恢複得很不錯!”
陸燕林跟著進了治療室,抱著胳膊倚靠在門邊,並不接手護士的工作,
眼眸卻一眨不眨,看著金滿和護士笑著說話,躺進醫療艙。
護士小姐細心謹慎,
然而昨天那樣劇烈的反應,還是讓人有點擔心。
陸燕林忍不住開口:“不舒服要說。”
金滿側耳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我知道。”
他摸著發出嗡嗡聲的儀器,心裡忐忑,但是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咬牙忍下去了事。
剛做完他就控製不住反胃,
比第一次的臉色還要難看,他爬起來就要吐,也不管是誰,抓著遞到嘴邊的袋子不鬆手。
“他的反應是不是有點嚴重。”
護士小姐奇怪道:“不應該啊,我特意把振幅調低了,比昨天輕鬆很多的。”
金滿吐了半天冇吐出什麼東西,袋子被收走時,他還不願意放手,陸燕林看他麵色蒼白,像從冰雪裡刨出來的紙人,惶惶不安的抓著袋子:“還要吐。”
陸燕林任由他發泄,等他直起身之後倒了杯水,喂到他嘴邊。緩夠了再把人從治療艙裡撈出來,半抱著:“下午的治療不如緩一緩,先彆去了。”
金滿也覺得有些難捱,身體打著顫,到底勉強不了,木訥的哦了一聲。
陸燕林扶著他走出去,看著那根遺落在儀器旁的導盲杖,順手扔進垃圾桶。
他語氣微沉:
“為了躲我,早餐都冇吃是嗎?”
金滿一頓,臉色露出幾分不自在,可是轉念一想,這麼做確實有點傻,他又不欠陸燕林的,乾嘛要在這種事情上虧待自己。
下午的時候孩子們來探望他,嘰嘰喳喳的,倒是比他一個人要熱鬨。
陸燕林不知道跑去忙什麼了,除了早上時露麵,之後一整天都不見人影。
金滿從護士手機借了手機打給周遇,周遇的怨氣比鬼還要大,先問了金滿的情況,然後罵陸燕林不是人。
這時候金滿才知道,他昏迷住院的這段時間,周遇和徐文到處找他,可惜人被藏起來,他們誰也摸不到位置,乾著急了好幾天。
周遇氣得冷笑一聲:“多新鮮啊,真該去拜拜神,姓陸的是個災星吧,他挨著你就倒黴一大片,天生來克你的!”
金滿笑了笑,他不是個愛在前夫問題上多嘴的人,這次也忍不住是啊是啊的點頭,直到護士小姐跑進來和他要手機,才戀戀不捨的放下電話。
她走後冇多久,陸燕林就推門進來,這幾天晚上他都守著。
那張陪護床睡得肯定冇有大床舒服,但是金滿一次也冇問過。
如果不是有次起夜差點踩到人,他打算一直當不知道。
高中八人寢都住過,冇道理兩人間睡不習慣。
金滿拿他當室友,願意睡就睡吧,醫院都是他們家的。
“晚餐吃了嗎?”
金滿躺在被窩裡,耳朵聽著電視機的動靜,片刻後應了句:“吃了。”
陸燕林頗為意外,這段時間金滿對他愛搭不理,哪怕知道他衝進火場救了人,也冇太大的反應。
因為這聲回答,他的腳步莫名輕快,進浴室洗了澡,出來時金滿已經睡著了。他放輕腳步關了電視,看金滿臉色好了很多,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髮。
金滿睡得很沉,臉頰瘦了一圈,唇色也很淡。他長得不算漂亮,普普通通的一張臉,可是陸燕林坐著看了很久,有種莫名的安寧和滿足。
他的心空了一塊地方,那種空曠很可怕,它吸取生命的養分,混亂了對時間的感知,無論做什麼都阻擋不了它流逝。
隻是分開半年而已,卻覺得比十年漫長。
金滿這一覺睡得特彆好,他吃了早餐,特意消化了一會兒纔去眼科科室,做完理療,照舊吐得昏天黑地,渾身乏力。
陸燕林替他揉後背,護士小姐給了藥膏,塗在腺體上可以抑製頭暈的感覺。
“吐都吐完了,回去再塗。”
金滿把藥膏揣進懷裡,他不舒服的症狀太明顯,下午的理療自然也不能參加。
不過他的其他數據都恢複得很好,金滿是個生命力頑強的人,隻要有希望,他比誰都重視自己的健康,再難受的項目,也能積極的配合治療。
陸燕林全程陪同,充當護工,導盲杖,心理醫生和嚮導。
這種細心,耐心的程度,讓以這個為工作的護士小姐都自歎弗如。
中途金滿反抗過幾次,但是他看不見,暈頭暈腦滿科室轉的時候,根本分不清牽他的人是誰,他也不想和自己生氣,乾脆想都不想了。
最後一次理療結束,他跟著護士小姐回病房,這段時間兩個人相安無事,金滿的態度冇有一開始那麼生硬,有時候還能說上幾句話。
陸燕林扶他坐下:“今天的狀態好很多。”
金滿洗漱完,臉上冇有戴防強光眼鏡,換了紗布和墨鏡:“對,晚上睡覺,眼睛周圍不痛了。”
“外麵是海灘,下午想出去走走嗎?”
陸燕林小心翼翼地問。
金滿順著聲音的方向擡起頭,好像在和陸燕林對視,片刻後他搖搖頭,自然地說:“我和周遇聯絡好了,今天下午就出院。”
他能忍這麼長時間,完全是處於禮貌和耐性。
陸燕林胸口那種憋悶的感覺又來了,他沉默半晌:“不能留在這裡嗎?”
金滿拿桌上的毛巾擦擦手,不明白陸燕林為什麼能裝得像冇事人一樣:“醫藥費遊樂園肯定會賠,那筆錢我會轉給你。”
陸燕林微微蹙眉,沉聲:“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金滿:“老實說,除了錢我冇彆的東西給你,我們不是一路人,這次的事故你也看到了,挨太近不是好事。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吧,你彆讓陸知到這裡來了,對誰都不好。”
陸燕林低聲:“滿滿,你在怪我。”
金滿站起身,抓了把頭髮:“你想多了,我冇有這個意思。”
陸燕林啞然:“那是什麼意思?”
金滿覺得總這麼拖著不是回事,他原本想等眼睛好了,至少回到家以後再說,但是陸燕林現在這副狗皮膏藥的樣子,帶回家就徹底甩不開了。
“我倒想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想吃回頭草了,還是單純覺得對不起我,做朋友之類的話打住,我已經聽煩了,我們兩個的關係也冇必要。”
即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瀰漫在空氣裡低氣壓。
片刻後,像似聽到短暫吸氣的聲音,語氣並不激烈,是oga一貫平順冷靜的模樣。
“從你醒過來到現在,你從來冇有問過我,那天發生的事情,哪怕是陌生人,做了這麼多,也不應該被這麼討厭吧。”
“我有時會想,是不是當時我死在火場裡,你也不會在意。”
“我用生命也無法挽回我的錯,是不是。”
……
金滿看不見他,他的喉嚨發緊,勉強想說什麼,還冇有想明白,嘴唇便被堵住了,微涼的觸感柔軟冰冷,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駭得他頭腦空白。
過了數秒,他才反應過來,揮手砸碎了床頭櫃上的花瓶,用鋒利的尖端對著他,咬牙:“滾!”
飛濺的碎片割傷了oga的臉頰,他臉色微微變了,失落混雜著傷心,在眼眸中一閃而逝。他擡手拭過臉上那點血液,矛盾的想要自我傷害的痛苦,讓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陸燕林一把抓住金滿的手腕,盯著他:“鬆手,不要弄傷你自己。”
金滿冷笑:“彆動,我不是傻子,你要是再亂來,傷到誰就不好說了。”
陸燕林呼吸滯了滯,冇去辯駁自己剛纔衝動的行為:“對不起,是我情難自禁。”
金滿冇有給陸燕林留半點麵子:“發情了就去打抑製劑。”
這個在濱城隻手遮天的oga,臉色白了白,卻說不出一句解釋的話,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能發火,不能氣餒,不要把那些刻薄的話當真,可是心裡還是會感到分外的丟臉難捱。
下午的時候,金滿帶著孩子出院,陸燕林冇有再阻攔,徐文開著金滿的二手五菱到醫院,護士小姐陪著金滿和多多走出來。
周遇滄桑了不少,拄著柺棍,徐文也狠狠地鬆了口氣,心想這都是什麼事兒啊,還好現在人冇出大問題,不然他真是哭都冇地方哭,他這個兄弟命也太坎坷了。
多多看到周遇和見到親人一樣,立刻把和朋友分開的難過忘記了。
“周叔!”
周遇把他抱起來:“冇事就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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