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夕 霸道兄妹
霸道兄妹
熱氣裹挾著包子的香氣,在食堂視窗彌漫開來。
聽月利落地刷了學生卡,端過三籠剛出籠的包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推給七許和聽敘白一人一籠。
“喏,趁熱吃。”
七許拿起一個白白胖胖的包子咬了一口,滾燙的肉餡讓她微微吸氣。
嚥下後,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看著埋頭苦吃的兄妹倆:“其實……我們可以試著跟他們和平相處的,沒必要這麼大敵意。聽月,聽敘白,你們聽見了嗎?”
聽月撇撇嘴,手裡的動作頓了頓,一臉不以為然;
聽敘白也隻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回應。兩人眉宇間都寫著明晃晃的排斥。
“多個朋友多條路嘛,”七許耐心勸道,“都是同學,以後說不定能互相幫襯。”
聽月啪地放下筷子,眉頭緊鎖:“為什麼非得靠彆人?自己努力往上走,彆人自然就無關緊要了。有你這一個知心朋友,就足夠了”她語氣斬釘截鐵。
“就是,”聽敘白立刻附和,聲音帶著點懶洋洋的冷意,靠人不如靠己。”
“朋友多了,麻煩也多。我手機上就看過個帖子,有人把自己寫小說的點子、筆名、發布平台全告訴了朋友,結果呢?小說莫名其妙就被舉報封了。”
“身邊人看著你過得比她好,嫉妒心一起,什麼事乾不出來?”
這些道理七許何嘗不懂?父親從小耳提麵命:依賴是毒藥,信任需謹慎。她夾在中間,隻是不想氣氛僵到冰點。
“哎……”七許無聲地歎了口氣,看著眼前兩張同樣倔強的臉,知道多說無益。
早操結束的鈴聲早已響過,食堂瞬間被洶湧的人潮填滿,嘈雜聲此起彼伏。
七許起身去洗手間,回來時通道已是水泄不通。
她側著身子小心避讓,還是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個人。
“走路彆走神,看著點。”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是郝南。
七許站穩,擡眼看他:“我能合理懷疑你是故意的嗎?”
“當然可以,”郝南挑眉,笑意更深,“不過,你得給個解釋。”
“解釋就是,我已經夠小心了,還是撞上了你,而且偏偏是你。”七許索性挑明,“有事找我?”
郝南聳聳肩:“沒什麼大事。就是看你早操沒去,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站著說話太累,七許示意他找個空位坐下。
“早操……老師說什麼了嗎?”七許有些忐忑地問。
郝南故意板起臉:“老師說,缺席的,一會兒單獨去操場跑兩圈。”
“啊?!”七許頓時苦了臉,想想烈日當空跑圈的場景,感覺眼前發暈。
郝南看她當真,忍不住笑出聲:“騙你的!班長幫你請過假了。”
“這玩笑開得……”七許鬆了口氣,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下次彆嚇唬人了。”
郝南笑得更歡,隨即提醒道:“對了,我的生日禮物,準備得怎麼樣了?”
七許心裡咯噔一下,她完全把這茬忘了!臉上卻努力維持鎮定:“你生日……是下週一吧?”
她飛快地在腦中搜尋著合適的禮物,靈光一閃:抽屜裡那本自己畫的漫畫集,回去精修一下,應該可以。
郝南捕捉到她瞬間的遲疑,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你……不會是忘了吧?”
七許剛想老實承認,一擡頭對上他含著期待的目光,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她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怎麼可能,你生日我記得清清楚楚呢。”
“那就好,”郝南臉上的笑容立刻變得真切而明亮,像被點亮的燈,“我很期待你的禮物。”
那份真摯的笑容也感染了七許,讓她不由自主地彎起了嘴角。
兩人又聊了幾句,等郝南吃完,便一同離開了食堂,說說笑笑地往教室走去。
七許全然忘記了,食堂角落裡,還有兩個等著她回來的夥伴。
食堂裡的人漸漸散儘,聽月和聽敘白麵前的包子早已吃完。
“她……不會自己先回教室了吧?”聽月看著空蕩蕩的對麵,有些不確定地說。
“可能性很大。”聽敘白站起身,“走吧,我們也回去。”
兩人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被一個身影攔住了,是蔣輝,聽月的同桌。
聽月皺眉:“你誰啊?乾嘛攔我們?”
聽敘白低聲提醒:“你同桌,蔣輝。”
“我叫蔣輝,”男生聲音不大,帶著點緊張,“你們早上得罪了英語柳老師,第一節課就是她的。她正在教室裡等著‘收拾’你們呢……小心點。”
聽月聞言,反而笑了,用力拍了拍蔣輝的肩膀:“謝了同桌!不過,我們可不怕她。”這突如其來的親近讓蔣輝一愣。
聽敘白也學著妹妹的樣子,拍了拍蔣輝另一側肩膀,兩人徑直推門而入。
蔣輝趕緊從後門溜回自己的座位,看著兄妹倆的背影,手心捏了把汗。柳老師的威嚴,可不是鬨著玩的。
教室外麵原本還有些細碎的交談聲,在進到教室,講台上站著的柳老師時,聲音戛然而止。
講台上,柳老師手裡拿著一根光滑的長木戒尺,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講台邊緣,發出沉悶的“篤篤”聲。她目光如炬,冷冷地鎖定了門口。
“站住!”威嚴的聲音帶著寒氣。
聽月和聽敘白恍若未聞,目不斜視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把柳老師當成了空氣。
柳老師臉色鐵青,攥緊戒尺,噔噔噔地走下講台,幾步就跨到聽月的座位旁。“篤!篤!篤!”戒尺重重敲在桌麵上,嚇得旁邊的蔣輝猛地一縮脖子。
“手!伸出來!”柳老師命令道,聲音拔高。
“憑什麼?!”聽月猛地擡頭,眼神銳利如刀。
“專治你們這種目無尊長的學生。”柳老師又敲了幾下桌子,戒尺幾乎要戳到聽月臉上。
蔣輝緊張得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聽月毫不退縮,聲音清晰地頂了回去:“欺壓學生,仗勢淩人!你這樣的人也配當老師?簡直是教師裡的恥辱!”
“你!”柳老師氣得渾身發抖,被徹底激怒,手中的戒尺高高揚起,眼看就要朝聽月身上落下!
一隻修長的手穩穩地攥住了戒尺的另一端——是聽敘白。
他麵無表情,手上卻像鐵鉗般紋絲不動。柳老師用力想抽回戒尺,聽敘白猛地一拽,戒尺便脫手而出,穩穩落在他掌心。
柳老師惱羞成怒,雙手猛地抓住聽月的胳膊,長長的指甲狠狠掐進她的皮肉裡!
“嘶——!”聽月痛撥出聲,猛地一甩胳膊掙脫,反手就給了柳老師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
“啪!”
這一聲脆響,像驚雷般在寂靜的教室裡炸開,所有同學都驚愕地扭過頭來。
柳老師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瞪著聽月,隨即爆發出歇斯底裡的怒吼:“看什麼看!都給我看書!”
聽敘白把玩著奪來的戒尺,語氣慵懶卻帶著刺骨的冷意:“眼睛長著不就是用來看的嗎?怎麼,連看都不許看了?”
“滾!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我的課,你們以後都不準再上!”柳老師指著門口,氣得聲音都變了調。
“切,誰稀罕。”聽月嗤笑一聲,站起身拉著哥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柳老師怒火中燒,目光掃過還僵在座位上、臉色煞白的蔣輝,遷怒道:“你!你也給我滾出去!看著就礙眼!”
蔣輝像是早已預料到這種結果,默默走了出去。他習慣了柳老師的喜怒無常,習慣了無緣無故的辱罵和懲罰。
走廊上,聽月看到他也出來,有些意外:“你怎麼也……”
“不好意思,”聽敘白語氣誠懇,“連累你了。”
蔣輝搖搖頭,低聲道:“沒事……其實我也不喜歡上她的課。翻來覆去就是背單詞、背課文、翻譯,沒意思。”他頓了頓,看著眼前這對膽大包天的兄妹,忍不住問:“不過……你們為什麼第一天來,就要鬨這麼大?”
聽月沒有直接回答,反而一步上前,出其不意地撩起了蔣輝的校服袖子。
幾道新舊交錯的青紫色掐痕,赫然暴露在光線下。
“是不是那個壞女人乾的?”聽月盯著他的眼睛問。
蔣輝像被燙到一樣,猛地抽回手,慌亂地拉下袖子遮住傷痕,頭垂得更低了。
“怕什麼?”聽月語氣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怒意,“就沒人敢反抗她嗎?一個大男人,畏畏縮縮當懦夫?”
這話像針一樣紮進蔣輝心裡。
他嘴唇動了動,沒有反駁,眸色一片灰暗。
她說得對,自己就是個懦夫,隻會忍氣吞聲。
就在這時,班主任沉著臉出現在走廊儘頭:“聽月!聽敘白!跟我來辦公室!”
兄妹倆對視一眼,默默跟上。推開辦公室的門,兩人卻是一愣,七許正抱著一大摞作業本站在裡麵。
“你們……又闖禍了?”七許看著他們,壓低聲音,一臉無奈。
聽月和聽敘白也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班主任重重坐下,餘怒未消:“第一天!才來第一天!就給我捅這麼大簍子!以後給我安分點!”
他頓了頓,指著牆角一疊紙,“去圖書館,把校規抄三遍!明天一早交給我!”
兩人心下瞭然,成績頂尖的學生,隻要不鬨出原則性問題,老師總會網開一麵。他們拿起紙筆,默默退出辦公室。
經過教室門口時,看到蔣輝還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
聽月眼珠一轉,快步走到蔣輝身邊,壓低聲音:“班主任說了,讓我們仨一起去圖書館抄校規。”
蔣輝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教室緊閉的門,猶豫著想進去拿筆。
“彆磨蹭了!”聽月不由分說,輕輕把他往前一推,“快去拿,我們在樓梯口等你!”
蔣輝被推得一個趔趄,回頭看看聽月加油的手勢,又看看教室門,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推開門,在柳老師冰冷的注視下,快步走回座位拿了三支筆,又迅速退了出來。
聽敘白自然地攬過他的肩膀:“這就對了嘛,怕什麼?”
圖書館裡安靜得隻有書頁翻動的聲音。蔣輝攤開校規,拿起筆準備抄寫,忽然想起什麼:“抄幾遍?”
聽月頭也不擡,信口開河:“六遍。”
“六遍?”蔣輝筆尖一頓,狐疑地看著她,班主任不是一直都讓抄三遍嗎?
聽月擡起頭,一臉“真誠”:“怎麼會騙你?就是六遍!”
蔣輝默默把帶來的三支筆分了兩支給他們,平靜地說:“自己寫自己的。”
“你帶這麼多筆乾嘛?”聽月奇怪地問。
蔣輝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慢悠悠地說:“三乘三等於九。所以,為什麼是六呢?”
聽月一愣,臉上“真誠”的表情瞬間垮掉,被識破了!她悻悻地抓起筆,開始埋頭抄寫,一邊寫一邊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嘟囔:“還以為是個軟柿子……沒想到精得很……哼,浪費我時間……”
蔣輝聽到了她的抱怨,沒有擡頭,隻是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
他攤開一本厚厚的英文小說,拿起筆,在旁邊的筆記本上流暢地寫著什麼。
聽月抄得手痠,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發現蔣輝根本沒抄校規,而是在翻譯小說!她忍不住吐槽:“喂!你在這兒看英文小說?還做翻譯?”
“嗯,一邊看一邊練。”蔣輝把寫滿譯文的筆記本往她那邊推了推。
看著那工整的字跡和流暢的譯文,聽月徹底無語了。
她沒好氣地把筆記本推回去:“我覺得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蔣輝收起本子,重新翻開小說,頭也沒擡:“等下課。”
聽敘白看著兩人一來一往,忍不住低笑出聲。他也抄累了,放下筆,起身走向書架,準備找本書放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