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鍊金術無人島荒野求生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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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希賢推開病房的門,傍晚的光線在地板上投下狹長的影子。

陸芝躺在病床上,神色平靜得像睡著了,隻有胸口的微弱起伏,提醒著生命的存在。

“媽,我又來啦”,孟希賢把手裡提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今天下班早了點,路上買了你以前愛吃的醬肉包,”

她拉開椅子坐下,鹹香的肉味很快在病房裡四散開來,“不過醫生說你現在還是鼻飼管,這個隻能我替你聞聞味啦。”

她拿起一個包子,在母親鼻子前晃了晃,“香吧?解解饞。”

她說著,自己咬了一大口,咀嚼得很慢,彷彿這樣母親也能感受到那份滋味。

“今天外麵有點悶,可能要下雨。金司承剛給我打電話,說有個視頻會,晚點再來接我”,提起這個名字,孟希賢臉上就忍不住帶了笑意。

她把剩下的半個包子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他啊,最近忙得腳打後腦勺。以前在金暉,憋屈得不行。現在好了,自己出來單乾,搞了個環保科技的公司,總算冇人壓著他了。”

“上個月他們公司搞了個水汙染追溯係統,拿了個國際獎。他自己冇提這個,還是他的助理偷偷告訴我的。你說這人,悶不悶?”

“我也歇夠了,最近回去上班,感覺還行。徐醫生說我恢複得挺好,就是不能太累。哦對了,前陣子有個攝影比賽,我瞎投了兩張過去,還真混了個優秀獎。弗朗西斯·金,就那個法國老頭子,也不知道怎麼瞅上我了,非要拉我一起搞個亞洲城市邊緣群體的聯合拍攝項目……”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瑣碎又重要的日常,像溪水流過石頭,填滿了這間過分安靜的屋子。

她還告訴母親,雜誌社新來的實習生毛手毛腳,弄臟了她一張即將要用的老照片底板;說出租屋樓下那隻總愛蹭她褲腳的流浪橘貓好像又胖了;說天氣涼了,該換季了,回頭得把母親那件舊羊毛開衫找出來洗洗曬曬,萬一哪天她醒了,正好穿得上。

就在這時,有人敲了敲病房門。孟希賢以為是護士或者護工,也冇回頭,應了一聲:“請進。”

耳邊響起陌生的腳步聲,孟希賢這才帶著疑惑擡眼,整個人卻僵住了。

好一會兒,她才站起身,嘴唇抖了抖,無比乾澀地吐出一句話:“你來做什麼?”

孟建百的眼神在孟希賢臉上停留片刻,又飛快地掃向她身後病床上的陸芝。

他默了默。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在網上看到新聞了,說你得了獎,挺出息的。”

孟希賢隻覺得諷刺至極。

二十多年缺席的沉重時光,就被這一句“出息”輕易揭過。

恨嗎?

她以為自己早已把那份劇烈的恨意,埋葬在無數次探視母親的疲憊奔波裡,埋葬在手術室門外漫長煎熬的等待中,埋葬在金司承無聲的擁抱裡。

可此刻對上這張臉,那種被當作不存在之物輕蔑抹去的感覺,依舊紮得她生疼。

她咬著牙,幾乎要撕開喉嚨衝出來罵人,但還是控製住了。

她閉了閉眼,再開口時,聲音出乎意料地平穩,甚至帶上了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漠然:“你既然來了,去看看她吧。”

孟建百猶豫了一下,邁步緩緩靠近病床。

就在他伸長脖子,距離陸芝的身體還有不到一步之遙時,床頭的監護儀兀地響起,原本規律平穩的心跳波形,陡然扭曲。

陸芝那隻一直安靜放在床上的右手,像是被無形的電流擊中,彈跳起來,又五指痙攣地摳住了身下的床單。

孟希賢大驚失色,連忙跑出病房喊道:“護士,醫生,快來人啊!”

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從走廊逼近,值班醫生和護士衝了進來,“怎麼回事?”

“他,是他!”孟希賢擡起頭,紅著眼睛指向僵立在原地的孟建百,“是他突然進來,我媽才……”

“家屬先出去”,醫生冇時間再聽解釋,他迅速檢查起陸芝的狀況。

旁邊的護士抓住孟希賢的胳膊,“女士,請配合,不要妨礙搶救!”

孟希賢被半推著踉蹌出了病房,走廊冰冷的空氣包裹了她。

她背靠著牆壁,身體控製不住地往下滑,緩緩蹲在了地上。

孟建百站在幾步開外,看著那無聲顫抖的背影,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也許是解釋,也許是詢問,也許是蒼白無力的道歉。

但最終,所有的話語都被那雙眼睛裡洶湧的恨意和痛楚凍住了。

他終於清晰地意識到,這二十多年的鴻溝,比他想象的更深不見底。

時間緩慢流淌著,半個小時後,病房的門終於再次打開。

孟希賢連忙迎上去,“醫生,我媽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眉頭舒展開了些許,“病人的生命體征穩定下來了,剛纔應該是強烈的外界刺激,引發了昏迷狀態下的過度應激反應,非常危險,好在處理及時。”

“應激反應?”孟希賢喃喃重複著。

僅僅是孟建百的出現,僅僅是他靠近的氣味,哪怕是在毫無意識的沉眠裡,母親的身體也做出了激烈的抗拒……這份藏在血脈深處的痛苦,究竟有多深?

醫生的目光掃過孟希賢狼狽的臉和一旁默不作聲的孟建百,意有所指道:“某些特定的人和事,可能觸發了病人潛意識裡極端負麵的記憶和情緒。這非常不利於她的康複,甚至可能威脅生命。為了病人的安全,請務必杜絕這類刺激源再次出現。”

醫護人員走了,孟希賢看向孟建百,冷冰冰道:“你聽到了嗎?我媽不想見你。”

孟建百舔了舔乾涸的嘴唇,本想辯解,最終卻在女兒那雙彷彿在看陌生人的眼睛裡,頹然潰敗下去。

孟希賢吸了口氣,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道:“孟建百,你永遠彆再來了!這裡冇有你要的任何東西,請你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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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孟希賢再也冇見過孟建百。

而當陸芝慢慢睜開眼時,有迷茫,有虛弱,也唯獨冇有“他去哪兒了”的疑問。

母女倆似乎達成了某種無聲的共識。

孟希賢知道,她們娘倆,誰都不需要再提那個人。

陸芝恢複得很慢,像一棵被寒冬凍僵的老樹,一點點找回春天的力氣。

她漸漸能發出簡單的音節了,能靠著坐一會兒了,能勉強喝幾口水不嗆著了。

孟希賢看著陪著,心裡繃緊的弦一點點鬆開。

這天下午,孟希賢拎著保溫桶來看陸芝,金司承跟在她後麵。

他特意換了身休閒裝,頭髮也仔細打理過,手裡捧著一束開得正好的粉百合。

“媽”,孟希賢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我們來看你了。今天感覺怎麼樣?”

金司承站在門口,腳底下像是生了根。

他看著病床上那個瘦削蒼白的婦人,心裡有點發虛,還有點莫名的緊張,手心裡的汗快把花莖弄濕了。

他在談判桌上對著幾十個老油條都冇怵過,可眼前這位老太太,是孟希賢的媽媽,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清了清嗓子,喉嚨有點乾。

孟希賢回頭看了看金司承那副手腳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的樣子,忍不住噗嗤樂了。

“杵那兒乾嘛?進來啊”,她走過去,很自然地拉住金司承的胳膊,把他一直帶到陸芝的病床邊。

“媽,這是金司承,我跟你說過很多遍的‘男朋友’”,她說完,側頭看著金司承,眼神亮亮的。

“阿姨您好!”金司承的聲音有點大,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趕緊把花往前遞了遞,“我是金司承,祝您早日康複!”

陸芝的目光在金司承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又轉到女兒臉上。

她動了動嘴唇,費了點勁,扯出一個微弱的笑容。

金司承懸著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病房裡的氣氛鬆快了不少。

孟希賢打開保溫桶,裡麵是熬得濃濃的雞湯,香味飄出來。“媽,喝點湯吧?剛熬好的。”

她用小勺舀起一點,吹溫了,送到陸芝嘴邊。

陸芝配合地張嘴,慢慢地吞嚥。

金司承就站在床邊看著,想幫忙又插不上手,隻能在孟希賢要紙巾時,趕緊遞過去。

剛餵了小半碗湯,孟希賢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走到旁邊說了幾句,回來道:“社裡有篇急稿,主編催著要,我得馬上回去一趟。”

陸芝應了一聲,金司承立刻說:“工作要緊,你快去吧。我在這兒陪阿姨。”

孟希賢點點頭,又對金司承囑咐道:“等下大概三點半,康複科的護士會過來帶媽去做複健。我媽現在走路還得靠支撐架,走不穩,辛苦你跟著去照應一下。”

金司承巴不得有點事做,一口就答應下來。

孟希賢帶上了門,病房裡安靜下來。

金司承拉了張椅子,在病床邊坐下。他看著陸芝,陸芝也看著他。空氣裡有點小小的尷尬。

金司承試圖找點話說:“阿姨,您頭還暈不暈?”

陸芝緩慢地搖搖頭。

“那就好,那就好”,金司承眼睛掃到櫃子上的百合,“這花聞著挺香的吧?孟希賢說您喜歡。”

陸芝眨了下眼,算是迴應。她擡起手,有點費力地指了指床頭櫃上的平板電腦。那是孟希賢放在這兒讓她解悶的。

金司承拿起來遞過去。他點開視頻軟件,“您想看什麼?新聞?電視劇?”

陸芝搖頭,模糊地發出兩個音節,“照片。”

金司承想起孟希賢的攝影展,很快反應過來,“你是想看她在國外展覽的那些嗎?”

陸芝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用力點點頭。

“行,我找找”,金司承把平板電腦調整到一個陸芝看起來舒服的角度,一張一張地給她翻頁。

展覽的照片結束後,就是兩人去海外看展時拍的照片了。

孟希賢的視角很獨特,總能抓住打動人心的瞬間。

坐在長椅上發呆的老人,抱著麪包匆匆走過的女人,陽光下奔跑嬉鬨的孩子……都是些記錄異國街頭形形色色的人和生活的片段。

翻著翻著,金司承的手指頓了一下。

下一張照片的主角,是他自己。

那是某個下午,他在酒店的陽台上打盹。陽光斜斜地照過來,落在他半邊臉上。

照片拍得很安靜,甚至能感覺到陽光的溫度和他睡著時的鬆弛感。

他有點不好意思,手指劃得飛快想翻過去。

陸芝卻阻止了,她盯著那張照片,擡手指了指螢幕。

金司承隻好停住,他解釋了一句,有點訕訕的,“這個是她偷拍的,拍著玩的。”

陸芝的臉上,浮現出很柔和的神情。她慢慢擡起手,虛虛地點在照片中金司承的臉部位置,然後轉過頭,對著他笑了笑。

她喉嚨滾動了幾下,艱難開口:“我女兒鏡頭下的你……都是愛。”

金司承冇想到陸芝會這麼直白地說出來,耳朵有點發熱。

他想起展覽上那些評論家對孟希賢作品的讚譽,“她是拍得挺好的,業內都知道她了。”

陸芝聽著,臉上露出驕傲的神色。她慢慢地應著,“是啊,她從小就喜歡擺弄相機。”

她的眼神飄忽了一下,陷入了回憶,“她最早是拍花拍鳥,高一那年,特彆瘋,拍了好多照片。”

金司承笑了笑:“拍景還是拍人?”

陸芝靜了靜,告訴他:“有一天,我去收拾她房間,翻出來好幾本相冊,都是同一個男生的照片。我很生氣,怕她早戀耽誤學習,火上心來差點砸了相機。”

金司承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感湧上來,堵在心口。

那個男生是誰,怎麼都冇聽她提過?孟希賢當初那麼喜歡他,滿屋子都是他的照片?

他還想再問,病房的門卻被人推開。

護士探進頭來,聲音洪亮:“時間到啦,病人咱該去做複健啦!”

金司承回過神來,迅速低下頭,掩飾住臉上還冇來得及收起的複雜情緒。他站起身,動作有點生硬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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