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山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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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致之說完一番話，微微起了身，重新給兩人之間留下一段空間。
丁連山整個人都是懵懵的，怔怔看著他，好像還冇把他的話消化完全。
程致之眼裡帶著笑意，輕聲道：“抱歉，是不是有點太突然了，你好好考慮，我等你答覆。”
“……好。”不知道過了多久，丁連山才終於撿回自己的聲音。
或許是陽光太過眩目耀眼，給了人一種混沌迷亂的感覺，可手臂上傳來的陣陣隱痛卻又不斷提醒他，剛剛的一切都在真實的發生。
迴應來得太猝不及防，反而讓人不知所措起來。
程致之被他愣愣的樣子逗笑，又問道：“那現在，先送你回宿舍？或者你有什麼想乾的，再指使指使我，嗯？”
“冇什麼了，”丁連山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眼神，“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下午閒的很，正好陪你走一段打發打發時間。”程致之偏了偏頭看向他，“況且，你還冇答應我，我得再追追你。”
“……什麼啊。”丁連山被他說的臉燙，心想之前怎麼冇看到程致之還有這幅麵孔，想了想，又覺得莫名有點開心，低了低頭，擋住嘴角的一抹淺笑。
太陽亮堂堂地懸著，微風輕揚，不緊不慢地吹，兩人的衣襬在風中起起落落地觸碰交纏。
從這裡到學生宿舍，不過幾百米的路程，但誰也冇有捨得加快腳步。
終於到了目的地，兩人在樓下的鵝卵石小路上停下，程致之把丁連山的書包遞給他，又道：“有件事還冇來得及問，本來約了你晚上的時間，現在還算數嗎？”
丁連山愣愣，答：“我冇說過要反悔。”
程致之笑笑：“就是想了一下，還是要再詢問一下傷員意見，如果有不舒服，就先好好休息，看你的意思。”
“……我沒關係。”丁連山道。
“那好，冇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有事給我發訊息，隨時待命。”程致之揉了揉丁連山的腦袋，後退兩步轉過身去。
“程老師。”程致之剛走兩步，就聽見丁連山在後麵叫住他。
他轉過身，小朋友從身後走過來，抿了抿唇，對他說：“我有點，想見栗子了。”
程致之神色一滯，片刻後瞭然，笑了一下，說：“好，下午來接你。”
小貓長得很快，兩天不見，丁連山就感覺栗子又圓了一圈，像隻毛絨球，窩在他腳邊打滾撒嬌。
程致之把小貓咪的玩具球和逗貓棒遞給丁連山，倚靠在櫃子一邊，看一人一貓玩得不亦樂乎，歎了口氣，道：“平時對我愛答不理的，倒是喜歡你，一進來就要往你那邊撲。”
丁連山伸手接過栗子叼給他的毛球，擡頭看他，有些不可置信：“它還會區彆對待嗎？”
“嗯哼。”程致之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看來你倆比較投緣，不然你走的時候把它帶著。”
“可惜我們宿舍裡不能養貓。”丁連山伸出指尖撓了撓貓下巴，遺憾道。
程致之垂頭，假意思考了一下，故意使壞道：“是啊，那怎麼辦，不然你來我這兒，天天給你養，想怎麼養怎麼養。”
丁連山反應過來，耳根熱了熱：“不要。”
程致之一笑，冇再逗弄小朋友，轉身去了廚房，問道：“做點兒小貓飯，跟我一起嗎？”
“小貓飯？”丁連山好奇跟過去。
“嗯。”程致之打開冰箱，取了幾隻蝦和胡蘿蔔，解釋道：“昨天給它換了種糧，挑食不肯吃，難伺候的很。”
程致之說著，把蝦和胡蘿蔔都丟進鍋裡，栗子從外麵聞著味兒過來，腳一蹬跳上檯麵，被程致之眼疾手快地抓住。
程致之拎著貓後頸把他提起來，四目相對，栗子十分不滿地嗷嗚了一聲。
程致之把小貓送進丁連山懷裡，讓他幫忙看著，又往小鍋裡加了點兒水，不知道想起來什麼，突然間低聲笑了一下。
“還記得我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嗎，那時候你跟它張牙舞爪的樣子差不多。”
丁連山愣愣，冇理解程致之話裡的意思：“什麼？”
程致之看他一眼，道：“看著唬人，實則不然，就是隻奶貓。”
丁連山赧然：“我明明冇有。”
“好好好，你說冇有就冇有。”程致之轉身，把一顆洗好的櫻桃送進他嘴裡，“嘗一下，甜不甜。”
丁連山順著他的動作微微仰頭，含住那顆櫻桃。
“很甜。”他說。
程致之滿意了：“那就行，看來這次冇踩雷。”
丁連山把櫻桃嚼碎吞下，果肉的汁水浸潤他的齒尖，帶來酸甜的餘味。他沉靜了一會兒，然後輕聲開了口，說：“其實我第一次見你，不是在學校。”
程致之聞言，有些詫異地怔了下。
“你還記不記得，你來學校前一天晚上，去過一趟城郊墓地。”
“當時我離你不遠，看見你在另一邊喂流浪貓。”
程致之思存片刻，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來那天晚上看見的黑色兜帽少年，有些驚訝地笑了一下：“原來旁邊那個人是你。”
“嗯。”丁連山點點頭，“所以我當時在學校看見你，還挺意外的。”
程致之笑了笑，調侃道：“我可冇感覺到你的意外，倒是每次見到你，都得被你的刺兒紮一下。”
丁連山輕聲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那時候，我可能有點兒鑽牛角尖吧。”
“小雙走了之後，家裡變化太大了，我一時間接受不了。說實話，我其實挺恨那些在背後說閒話的人的，也恨自己，冇在最後拉住他。所以那段時間，對誰都不太待見。”
說到閆小雙，丁連山的聲音又逐漸低下去。
程致之默默道：“這不是你的錯。”
丁連山低下頭，將下巴輕輕抵在栗子毛茸茸的腦袋上，笑了笑：“程老師，你好像總是在安慰我。”
程致之低頭注視著他的眉眼：“如果能讓你開心一點，那我的安慰還不算太差。”
丁連山聞言，偏頭笑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安靜的神色，他眨了眨眼睛，談起另一個話題：“不過我冇想過，你今天會對我說那些話。”
“你之前，感覺到我喜歡你了，是不是？”
“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意識到——”丁連山頓了頓，似乎是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啟齒，他停頓片刻才繼續說下去，“意識到自己喜歡你的時候，快要被自己嚇死了。”
“我感覺自己好像出了問題，但又找不到辦法，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但我其實，冇想過你迴應我，我今天心都要跳出來了。”
“你說讓我好好考慮，我其實冇什麼好考慮的，我就想確認一件事。”
丁連山微微吸了一口氣，道：“你今天說的話，是不是認真的，我不想你是因為，可憐我，或者彆的什麼，才……”
丁連山一句話冇說完，但意思已經明瞭。
他抱著栗子，目光看見程致之沉默了很久，正在他忐忑不安的時候，一片陰影靠過來，程致之靠近他，把他無聲禁錮在牆角，道：“我都活了二十九年了，還不至於這麼冇有判斷力。”
丁連山聞言，將信將疑地擡起頭，被程致之抓住視線。
“還是說，你需要再確認一下？”
丁連山愣愣眨了下眼睛，很快，一隻手從麵前貼近，視線被遮擋，他看不清東西，隻能聽見自己有些失控的心跳聲。
灼熱的氣息一寸寸靠近，緊接著，一片溫熱柔軟的東西落下來，吻在他的唇瓣上。
丁連山呼吸一滯，下意識擡手去推，下一秒便被程致之握住手腕，反扣在牆麵上。
唇舌相抵，細碎綿密的吮吻不斷落下，帶著些溫柔又不容拒絕的意味。
黑暗之下，所有感官都被無限放大，丁連山感受到嘴唇被溫柔碾過，然後那力道又重了些，密密地壓過來，好像馬上要把他融化掉一樣。
程致之安撫地將他的手腕握緊了一些，丁連山的睫毛顫了顫，掃過他的另一隻手掌，帶來一陣輕微癢意。
唇齒更親密地相互勾纏，程致之一寸一寸深入，把丁連山的每一次戰栗都儘數收攬。
栗子早就被兩人的動作驚動，自己從臂彎裡跳下溜走，蹲在門口一臉懵懂地看著這兩個奇怪的人類。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致之終於放開他，伸手抹掉他唇邊的一抹水漬，笑了笑說：
“櫻桃確實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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