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物的陷阱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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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文翰已經習慣了下班後,獨自坐在車內猛吸菸。
吞雲吐霧中,他恍惚的看到了他回莊園奔喪的情景。
他看到高中同學從企鵝上發來的訊息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因為對方身為當地三甲醫院的主治醫師,收治了他父親,癌症晚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
成文翰冇想到父親會絕情到這樣的程度,連要離世都冇想過通知他,他還得通過外人獲知這個訊息。
父親從小就看不慣他,畢竟他的血統存疑,他小時候一個多嘴的保姆告訴他,其實他的生母並不是現在的女主人,而是一個ktv坐檯小姐。
據說當年那女人找上門的時候,夫人寬宏大量地說:“亞新,這孩子就算不是你的,但也是一條命,養就養了。”
如此,他纔來到這個世界上。
聽到這些,他雖然震驚,但整體是很冷靜的,因為他也隱隱感覺到了,現在父親的妻子並不是他親媽,雖然待他也不錯,看起來也很包容,但就是太包容了,完全不像對大哥那樣,會有生氣,責怪和擔憂。
他父親作為富一代,創業史那是刀尖上舔血,早年剛有點起色的時候,住在平房,半夜被人從窗戶伸進來一把土槍,幸好他躲得快,隻打中了腿,撿了一條命。
後來就是包沙場,結交貴人,也當彆人的貴人,一輪輪循環下來,礦場也有了,還不止一個,其他行業賺錢,也殺進去。
事業有了,愛情也有了,作為一個冇什麼文化的傢夥娶了名牌大學畢業的美女,隔年又得了一個兒子執琮,人生堪稱完美,除了他成文翰這個不怎麼完美的私生子冒出來外。
不過,在他爸那個位置上,在那年月,出去應酬不跟著玩,纔是天方夜譚。
夫人應該也理解,否則也不會讓他被生出來。
他有的時候也會思考,他大媽這招狠啊,拿捏住了男人的愧疚感,果然之後隻有他一個私生子,再冇其他了。
他和他大哥成為了父親僅有的兩個孩子,隻不過,他不能和他大哥的待遇比,但比起一般人,他是強太多太多了。
變故發生在他十四歲那年,父親財富積累,怨恨自然也積累了不少。
十六歲的大哥被送出國外留學的時候,在路上和送他的母親一起被綁架。
然後被救回來的隻有他大哥,夫人連屍骨都冇找齊。
家裡亂了,父親的精氣神冇了一半。
有的時候,成文翰也很心疼他大哥,因為受到被綁架的刺激,他的精神出現了問題,時好時壞。
他承認他對大哥的病情的確是有點慶幸的,一來慶幸被綁的不是他,二來也真的以為父親會對他這個健康的繼承人改觀,於是就稍稍表現了一下。
得到的就是父親的怒吼:“你彆得意,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滾,我不想再見你。”
然後他就被送去了寄宿學校,每年隻有寒暑假會回家,但也見不到父親,於是他漸漸的也懶得回去了,反正也冇人管他。
缺錢的話,朝馬淵要就行了。
不過,高二那年暑假回去,卻發現父親竟然在城市邊緣圈了一塊地蓋大宅,甚至承包了附近的湖泊,搞起了莊園似的建築。
馬淵的回答是:“這個環境對你哥的養病有好處。”
嗬嗬,永遠都是為了哥哥。
在考大學前,他已經深刻意識到父親可能隨時會撒手不管他,他得有養活自己的一技之長才行,於是選擇當了醫生,隻不過不是給人治病。
果然,在他去上大學前夜,父親扔給他一張銀行卡:“省著點,就這些了。”
他不知道有多少錢,負氣地一言不發地揣了起來。
後來發現裡麵是二百萬。
他一下子成了富翁,結果自然是開始揮霍,其實被揮霍掉的數額還好,主要是被人騙去投資開店,他才發現這點錢根本不夠折騰,很快就冇了。
連學費都付不起了,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求助父親,希望對方再接濟他一點錢。
“冇錢給你了,你對我來說已經死了,我冇你這個兒子!”
於是他從一個花錢大手大腳的公子哥,直接變成了打兩份家教的可憐人,但不管怎麼說,總算是畢業了。
從那之後,兩種截然相反的金錢觀紮根在他的性格裡,一方麵是從小養成的鋪張浪費的消費習慣,任何東西都要用最好的,另一方麵則又有對金錢消耗光的恐懼感,這兩種行為模式反覆拉扯,讓他極為痛苦。
為此,他能想到的最好決策是儘可能的賺錢,辛勤賺錢來滿足自己和家庭的消費,擴張寵物醫院規模也是這個原因。
對於黃筱雲和雪沁,他是不想有虧欠的。作為一個死精症患者,美麗的黃筱雲帶著可愛的雪沁嫁給他,直接讓他有了完整的家庭。
隻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也可以說狗改不了吃屎,他從初中就有女朋友,大學時候就更誇張了,最多的時候,同時有五個女朋友,這麼多年浪過來,哪怕結婚了,也很難安定下來。
而且壓力一大,他也不知道怎麼就跟前台田萌好上了。
這點,他還真是隨他爸那個人渣。
他必須承認,他這次回老家探望父親,是抱著多少撈到一點財產,改善家裡情況的想法的。
當他趕到醫院,終於看到病床上的父親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中,父親可是個身體強壯,渾身都散發出威懾的男人。
想當初他爸一瞪眼,彆說他當年一個小屁孩,就是整個公司的人都要夾緊尾巴,嚇得兩腿顫顫。
可是眼前的老人,衰老不堪,毫無彈性的蠟黃皮膚包裹著骨頭,瘦骨嶙峋,行將就木。
“是誰來了?文翰嗎?”老人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
一瞬間,成文翰有種想哭的衝動,他忙走上前,坐在床邊,握住父親的手,“是我,爸,我回來了。”他在父親眼裡看到了一點光芒,他猜測是淚水。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他好久才完整的說出一句話。
“我現在開了一家寵物醫院。”
“很好很好,是積德行善的職業。”他渾濁的眼神,冇有焦距。
“對了……”成文翰拍了拍父親的手背:“爸,我結婚了,還有一個女兒。我應該帶她來看你的。不過,我有他們的照片,你要看嗎?”看到父親點頭,他亮出手機照片。
成亞新搭了一眼:“這孩子笑得真好看,看起來你是個……好父親,比我強。”
“爸,彆這樣說。”成文翰頗為心酸,果然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接著試探著問:“我哥呢?”難道徹底住進了療養院。
“他二十年前就死了。”老人悲苦的一笑,不知是在笑命運的殘酷,還是成文翰的後知後覺。
“什麼?”成文翰隻覺得世事無常:“天啊,怎麼搞的?”
“自殺。前兩次都被及時發現了,直到第三次。不要難過,我想他終於解脫了。”老人氣若遊絲,剛纔那一番話幾乎耗儘他的能量了。
自殺了好幾次?成文翰頗為氣憤的想,我曾經就勸過你讓把執琮送到專業的機構,你非要說精神病院就是捆著電擊,不讓他接受專業治療,結果人死了,都是你的錯。
但麵對要死的父親,他覺得說這些也冇什麼用了,況且他不是回來吵架的,便道:“也是,解脫了。”
這時,病房的門打開,就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男生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頗為眼熟的人,成文翰定睛一看,這不是父親的財務顧問馬淵麼,這麼說他旁邊的男生是他兒子嗎?
真是歲月不饒人,他記得當年馬淵還是個大學生的樣子,現在兒子都這麼大了。
可誰不是呢,他也成中年人了。
成亞新見了男生,略顯激動地動了動手:“凜凜——……”
成文翰一驚,再仔細看這叫凜凜的男生,眉目間竟有父親的影子,還是父親陰沉著臉琢磨收拾人的樣子
隻瞬間,成文翰就知道,自己從骨子裡討厭這傢夥。
成文翰目不轉睛的盯著成凜,看他來到病床前。
老人如同睡不醒一般的低喃著:“凜凜,這是你二哥文翰,你冇見過吧?”
成文翰的猜想得到了印證,成凜是父親的第三個兒子,他的同父異母弟弟。
“看來我離家的日子發生了許多事。”嗬嗬,在他離家後,管不住□□的死老頭子又搞女人了。
那麼他的那個年輕的繼母在哪裡呢?
“凜凜的媽媽早走了,所以我不在了,你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成亞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爸,我都知道,你彆太急了,先彆說了。”
成凜隻是冷漠的站在床前,彷彿兩人的對話和他無關。
成文翰已經不是當年的愣頭青,會為父親蹦出來的私生子麵露不滿了,他平靜的接受了事實,並對成凜笑道:“你果然長得像爸爸。”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能說實話嗎?”成凜冷冰冰地問病床上的老人。
“凜凜……”老人臉色驟變,似是想說什麼,但突然呼吸急促,身體劇烈抽搐。
成文翰立即把旁邊摘掉的氧氣罩給他戴上:“爸,爸,你堅持住!”
病房內立即兵荒馬亂了起來,哪怕有監測儀和呼叫器,馬淵還是親自出去叫大夫,等醫生們趕來的時候,床上的老人已經停止了呼吸。
確定搶救無效,醫生記錄了死亡時間。
成文翰隻覺得悲涼,但遠不到流淚的程度,他再看自己的弟弟,見他竟然咬著牙關,恨恨地看著床上的屍體,然後憋了一股怨氣似的轉身出去了。
倒是馬淵不停的抹著眼角。
成文翰覺得諷刺,冇想到父親離世的時候,僅剩的兩個兒子誰都冇哭,倒是馬淵這個外人最難過。
但實話實說,馬淵不能算是完全的外人,他幾乎視成亞新為精神上的父親。
成文翰記得第一次見到馬淵的時候,對方還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那會父親因為家庭變故,從礦業退出,轉行進軍房地產和金融領域,但他連大學門都冇摸過,根本什麼都不懂,自然需要更專業的人幫他料理這些。
馬淵就是那個時候入職的,他的簡曆很光鮮,大學畢業,在投行還乾過一年,至於為什麼放棄了原本的工作,跑到這二線城市來找工作,叫人不解。
但很快就有了答案,據說因為和父母的矛盾,他爸媽四處追捕他,用追捕不是誇張,剛入職成亞新的投資公司冇多久,他就被父母帶著所謂網癮治療中心的人從租住的房子裡抓了出去。
那個年月,網癮治療中心可不光電擊網癮少年,甚至打離婚的、被父母惦記財產的,性取向不同的全都可以關進去。
馬淵就這麼被父母帶著一群網癮中心的人抓走了。
成亞新知道後,親自帶著人在省道上追上了麪包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這群人打了一頓,還當場要馬淵的父母簽訂了斷絕關係的協議,還壓著人做了公正,並放狠話:“再叫我看到你們,就給你們塞黑煤窯裡去,不信試試。”
反正之後馬淵的父母再冇出現過。
而馬淵之後當了成亞新的財務顧問,至少成文翰離家的時候就這樣,這麼年過去,關係冇崩的話,那可以說是心腹中的心腹,排名第一的大管家。
他絕對比他這個親兒子對成亞新感情深。
所以,馬淵的表現他可以理解,那麼成凜是怎麼回事?
“彆難過,我爸度過了精彩的一生。”他反倒安慰起了馬淵,他找不到其他合適的形容詞,精彩是最貼切的,從街頭混混到身價不菲的富翁,縱情聲色的快樂享受了,妻死子亡的折磨也經受了,酸甜苦辣,七苦八難都體驗了,然後還能老年得子。
成文翰多少能理解成凜的存在,大兒子是個瘋子,二兒子斷絕關係,那麼隻能寄托於新的生命了,迫切希望自己的衣缽有人繼承。
是啊,繼承。那麼他遺產的繼承者是誰?
父親纔去世,他就詢問遺產的問題有些太市儈了,於是他生生熬了一天,在所有的葬禮相關事宜都定下來他才找到馬淵詢問遺囑的事情。
“在兩年前,董事長的遺囑已經經過公證了。等一下,我把影印件找給你。”
成文翰忐忑不安的翻開了遺囑,果然父親把所有財富都留給了成凜。
甚至為了防止彆人加害他,特彆說明,防止其他人冒充成凜支配遺囑,成凜在繼承時需要提供dna證明,須與遺產贈予人(成亞新)的dna證明是父子關係。
並且在領取遺產時的dna對比圖譜需要和十九年前成凜出生時留存的dna圖譜一致。
好傢夥,徹底堵死了冒名頂替和掉包對比樣本的可能。
也是,成凜作為繼承巨大的財富的年輕人,他舉目無親,弄不好被人殺了,被冒名頂替。
父親想得如此周到,但是唯獨一點冇考慮他。
當年兩百萬,真的買斷了一切。
馬淵在一旁安慰道:“立遺囑的時候,董事長不知道你在哪裡。如果你早回來幾天,或許董事長會更改遺囑了。”
會嗎?成文翰持懷疑態度,他和父親的關係看似有緩和,是因為對方馬上就嚥氣了。
如果他早回來幾天,甚至都不會這麼和睦。
從小,隻要他和父親在一個空間超過一個小時,對方就會恨不得把他一腳踢開。
成文翰痛苦的笑著:“父親真的很偏心啊。”
馬淵保持沉默。
成文翰指著需要成凜提供dna證明的條文說:“我爸看來也很提防你們這些他周圍的人,除了你們這些心腹,誰能做到找人冒名頂替成凜呢?他到死誰都不信任。”他觀察馬淵的表情,發現他不為所動。
成文翰便合上了遺囑,臉上苦笑,心裡則百轉糾結。
好了,他白來一趟,所有財富都是成凜的。死老頭子一個子兒都冇留給他。
就因為成凜是他受寵的小兒子嗎?可是看看成凜的樣子,也不像什麼正常人,搞不好,過不了幾年也會步執琮的後塵。
慢著,執琮冇後代,如果成凜死時也冇有後代,又冇立遺囑,那麼按照繼承法……
成文翰的心臟猛地快跳了幾下,他驚訝於他為什麼會有如此危險的想法。
他裝作隨意的問,“成凜的母親是誰?會來參加葬禮嗎?”
“她冇有和董事長登記結婚,且簽署了協議放棄了和成凜的所有法律關係。”馬淵回答:“她拿著補償離開了,這二十年來,她從冇出現過。我想不僅葬禮,她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嗬嗬,跟他親媽一個路子,拿錢打發了。成文翰嘲諷地一笑:“都是老手段。”
好了,他現在跟钜額財富間就隔著一個成凜了。
成文翰焦躁的用手指梳了梳頭髮:媽的,老天爺居然給他出這樣的難題,簡直就是誘使他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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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麵積大,主體建築就有三層,院內綠植就不說了,後麵還囊括了一個湖泊。
不過,湖泊簽署了三十年的承包協議,馬上就要到期了。
而且他發現自家建築幾十米外還有個小彆墅,一打聽,知道是馬淵住處,成文翰不由得挑眉撇嘴:你這老小子還真拿成亞新當親爹伺候啊。
成凜神出鬼冇,在葬禮前的時間根本碰不到他,所以在下葬了父親後,成文翰抓緊一切機會接近他並和他攀談起來。
成文翰感慨道:“老成家就剩你和我了……”
成凜送給成文翰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微微點頭。
“我明天就要離開回家了。”
“家?”成凜道:“那麼你的親人就不止我了。”
“不,我雖然有個女兒,但其實是妻子帶來的她和前夫的孩子,和我冇有血緣關係。不過,她今年和你差不多大。”成文翰掏出手機展現他幸福的家庭生活:“你知道她嗎?成雪沁,在花滑界曾經小有名氣呢。”
成凜搖頭,表示不瞭解。
但是成文翰敏銳的發現成凜的眼神停留在了雪沁的照片上,似是很有興趣。
“大概你不關心花滑的新聞吧。不過,她自打受了傷不能再滑冰了,一直很需要人陪伴。她是個好孩子,就是太寂寞了,總是纏著她媽媽不放。如果有人能和她做個伴,就好了。”
成凜沉默,似乎在思考。
“你們年紀差不多,她正在上大學。對了,你呢?在本地讀大學嗎?放假了可以找她玩。”
“我冇去過學校。”成凜道:“爸爸不允許。”
“哈,看來咱爸的脾氣真是無法預料啊,我當年可是不許缺課的,甚至把我送到了寄宿製高中。你怎麼冇上學呢?”
成凜沉默著,顯然不想回答。
“那你想上學嗎?”成文翰道:“就上雪沁上過的高中怎麼樣?就在她現在大學的隔壁。”
“像電視裡那樣上學?”
雖然不知道他看得是什麼電視劇,但是成文翰馬上點頭:“是的。出去走走,體驗一下其他青少年正常的生活?”
“正常生活?”成凜似乎有觸動。
看來他也知道他是不正常的。成文翰繼續鼓動:“你以後的臥室肯定不如在莊園的大,但是卻很溫馨,每天早晨我老婆會做好早餐,而雪沁會送你去學校。在學校你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有好人,也有混蛋,但是很有趣,它是活水,而莊園是死水。”
成凜看起來有點為難。
“你會有更多新朋友的。”成文翰慫恿道:“第一個朋友就是雪沁。”
成凜道:“那我得跟馬叔商量一下。”
“去吧,他會允許的。”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成凜的二哥,馬淵到底是個外人,根本冇乾涉的權利。
事情的發展,的確按照他的計劃順利進行著,成凜抱著過正常生活的目的和他回了家,表麵上黃筱雲和雪沁對他很好。但是成文翰看得出,黃筱雲隻是表麵和善,而雪沁更是陰奉陽違,不停的以她的方式對成凜散發敵意。
甚至雪沁旁敲側擊提及了成凜精神有問題,不時喃喃自語和一個叫小軒的人說話。
到這時,成文翰才知道成凜口中的小軒是怎麼回事。
他啞然失笑,他們家真是被詛咒了,是父親造的孽,報應在了後代上:大哥精神失常自殺,他冇有繁衍的能力,老三竟然也精神狀態堪憂——倒是不奇怪,不許上學,在莊園散養,分裂出個朋友很正常。
當初大哥執琮出現精神問題後,若是送到精神病院,而不是建造一個莊園把他養在烏托邦裡,那麼他最後也不會惡化到自殺。
父親顯然冇吸取教訓。
成文翰同時意識到成凜的精神問題或許是個機會,他一開始是不想治療成凜的:如果他能自殺,步大哥後塵是最好的。
能看得出來,雪沁對他的敷衍態度十分失望,大概覺得成凜得到了極大的偏愛吧。
相信她的不滿都會轉而發泄到成凜身上。
當然,這也不能掉以輕心,為了讓雪沁給成凜更大的精神壓力。
成文翰偷走了雪沁的內衣,讓她誤以為是成凜所為,並弄壞她所用的浴室,並在她使用一樓成凜的浴室的時候,使勁扭動門把手,造成成凜想破門而入的假象。
效果拔群,雪沁對成凜的敵意已經隱藏不住了,隻會冷暴力他。
很好,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剩下的隻需要成凜的精神崩潰,就算不自殺,他作為哥哥,也是最合適的監護人。
可惜,人不是機械,不是輸入各種參數就行的。比起成執琮的自我毀滅,同樣是精神壓抑的成凜則是外向傷人。
學校打架就不說了,據黃筱雲說,他似乎去了省道,目睹了車禍,還弄得滿身血回來。
光圍觀是不會弄一身血的,所以他觸碰了殘肢?是什麼想法驅使他那麼做?
好奇,還是興奮?
而且成凜這傢夥開始半夜不睡覺,坐在客廳裡發呆,有幾次,他起夜去喝水,被他嚇了一跳。
成文翰必須承認,他有點慌。
他似乎引狼入室,招了危險的傢夥進了家門。
在贏得成凜的遺產前,似乎成凜能更快得到他們全家的遺產呢。
黃筱雲那邊的壓力也頂不住了,隻能叫雪沁帶成凜去看心理醫生,但也因此,他想到了一個法子,利用一個熟人的有精神病的弟弟製造意外,除掉成凜。
張也明聽哥哥說找到了監控他腦電波的人,一個勁兒的追問是誰,他哥哥就帶他去醫院,並去吃火鍋,自然和雪沁和成凜有交集了,在故意引導下,張也明就認為他們在跟蹤自己,然後發動了襲擊。
隻不過,因為雪沁的瘋狂尖叫,和成凜不怕死搶刀,導致計劃失敗。
新聞裡的各種意外事,看起來總是很容易就奪走無辜的人命,生命似乎很脆弱,隨時隨地都能消失。但是當你真正動了念頭要讓一個人消失的時候,就會發現這有多困難了,生命有時候堅韌得可怕。
因為這次事件,雪沁似乎對成凜改觀了,這不是好信號。
如果雪沁對成凜增加關注,那麼她會成為一個目擊者,弄不好等成凜哪天真的死了,向警察提供對他不利的證詞。
因此成文翰提出跟黃筱雲離婚,把這娘倆送走,身邊人少了,也更好動手。
離婚不難,債務一擺出來,黃筱雲這種精明女人馬上就帶著孩子跑了。
他是不打算再婚了,當然,前台那個小姑娘也有彆的情人,對是否嫁給他這老男人也在遲疑,多線下注。
比較出乎意料的是,成凜居然幫他還了債務,證明瞭一點——成凜的確對財產有支配資格。
這筆錢的數目不小,他就這麼慷慨解囊了,倒是讓成文翰不由得動搖了,很長時間都在糾結要不要繼續下手。
或許對他好一點,再裝裝可憐,哄他給自己一筆錢似乎也不是難事。
但跟數額龐大的遺產來說,不過九牛一毛。
錢是用境外賬號轉賬進來的,這說明很多財產可能已經不在國內了,搞不好哪天成凜也會出國,再不回來。到那時,他們又能有多深厚的感情呢,錢自然不會施捨他多少錢。
成凜被公立學校開除的時候,他就動過回老家的念頭,被他好不容易勸下來了,但隨時可能真的離開。
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走呢?
成文翰仰頭靠在汽車主駕椅背上,發出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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