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贗行者 第58章 貓鼠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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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楚雄捏著錦盒,掌心的汗把綢緞襯裡浸得發潮:“那我明天就去倉庫放他?”
“去吧。”寸文山揮揮手,重新拿起雪茄,“告訴他,之前是場誤會,六爺我賠罪。”
“再問問他,那批酸枝木想怎麼作價,給他個比市價高兩成的數,讓他嚐嚐甜頭。”
”當然,也要讓他做好心理準備,畢竟嘛,嗬嗬,日後要跟咱們混,他那個木材廠也得賣了出手。”
沐孟蓮望著窗外漏進來的月光,突然開口:“讓他來聚寶齋一趟,我親自跟他喝杯酒。”
寸文山挑眉:“你想乾什麼?”
“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沐孟蓮的指尖在骷髏吊墜上一擰,“要是連我的酒都不敢喝,那這‘白手套’,不用也罷。”
雪茄的煙霧再次瀰漫開來,將三人的臉藏在朦朧裡。
龍楚雄揣著錦盒起身時,聽見寸文山低聲對沐孟蓮說:“思茅那邊,我有個朋友在看守所乾過,我會讓他照看著,暫時不會吃虧。”
走到密室門口,龍楚雄回頭望了眼,隻見寸文山正將份檔案往壁爐裡塞,火苗舔舐著紙頁,映得他側臉的溝壑愈發深邃。
而沐孟蓮手裡的紅酒杯,早已空了。
天剛矇矇亮,廢棄大廈的鐵門就被“哐當”一聲推開。
龍楚雄拎著個食盒,踩著滿地碎玻璃往裡走,醬紫色綢褂的下襬掃過牆角的蛛網,驚得幾隻蜘蛛慌忙逃竄。
食盒裡飄出油條和豆漿的香氣,在滿是黴味的空氣裡顯得格外突兀。
“小龍?小龍?”他仰頭往二樓喊,回聲撞在斷牆上彈回來,震得頭頂的碎磚簌簌往下掉。
段景宏被吊在鋼筋上晃了晃,喉嚨裡發出沙啞的哼聲。
他昨晚半宿冇閤眼,手腕的勒痕又腫了一圈。
原本他已經被寸文山給放下來了,但半夜不知道看守他的那兩個黑衣男又發什麼神經,又把他給綁起來了。
這可是給他氣壞了,以為警方出漏子了,但幸好他藝高人膽大,選擇了配合。
聽見龍楚雄的聲音,眼皮猛地掀開,眼裡瞬間燃起怒火:“龍哥?你可算來了!再不來,我就得在這跟耗子作伴了!”
龍楚雄趕緊讓跟來的夥計解開麻繩,段景宏“咚”地摔在地上,踉蹌著站穩時,抬腳就往牆上踹了一腳:“他孃的!我就是個倒騰木料的,至於把我吊這兒過夜?”
他揉著發麻的胳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要不是我跟著破產的老爹見多了風浪,就這陣仗,非得嚇出精神病不可!”
“哎喲,小龍你消消氣。”龍楚雄打開食盒,把油條和豆漿往他麵前推,“這不是誤會嘛,六爺也是謹慎過頭了。”
他掏出個油紙包,裡麵是剛出爐的肉包子,熱氣騰騰的,“你看,我給你帶了愛吃的豬肉大蔥餡,快趁熱吃。”
段景宏瞪著他,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他一把搶過包子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罵:“誤會?有這麼誤會人的?把人吊在這鬼地方,還拿槍指著頭問是不是警察!”
他突然把包子往地上一摔,餡料濺得滿地都是,“我哪裡像警察了?你看看我這手,全是老繭,那是搬木料磨的!”
“你再看看我這衣服,地攤上五十塊錢三件的,警察穿這個?”
龍楚雄慌忙撿起地上的包子,用袖子擦了擦上麵的灰:“是是是,小龍你受委屈了。”
他從懷裡掏出個錦盒,往段景宏麵前一遞,“六爺知道這事辦得不妥,讓我給你賠個不是。”
”這戒指你收下,算是六爺的一點心意。”
段景宏瞥了眼錦盒裡的金鑲玉戒指,突然嗤笑一聲:“怎麼?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我段小龍雖然是小買賣人,還不至於缺這點東西。”他轉身往樓梯口走,“我木材廠還有批鬆木等著卸貨,冇空在這跟你們耗。”
“哎,小龍你彆走啊!”龍楚雄趕緊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六爺是真心想跟你交個朋友。”
他壓低聲音,“不瞞你說,六爺打算拉你進我們的圈子,以後跟著我們乾,保準比你倒騰木料賺得多。”
段景宏猛地轉過身,眼睛瞪得溜圓:“進你們的圈子?你們那圈子是我能進的?”
他突然往龍楚雄胸口推了一把,“我昨天就說了,我就是個乾小買賣的,隻想安安分分賺點錢,你們那些勾當,我可沾不起!”
“原本我還心思龍哥你人好,六爺肯定也不差,現在我不這麼想了,一咋的就要人命,我就是再貪財也不會這般!”
“不是你想的那樣。”龍楚雄急得臉都紅了,“我們就是做點木材進出口生意,偶爾倒騰點老物件,都是正經買賣。”
他拉著段景宏往牆角的木料堆走,“你看,就像你收的那些酸枝木,跟著我們走,能賣到緬甸去,價錢比國內高一半還多。”
段景宏抱著胳膊,一臉懷疑:“真有這麼好的事?那你們昨天為啥還懷疑我是警察?”
“這不是剛出事嘛。”龍楚雄搓著手,眼神有些閃躲,“思茅妹子被抓了,六爺心裡急,難免多心。”
他歎了口氣,“不瞞你說,我剛跟六爺混的時候,也被這麼折騰過。”
“那時候我跟著六爺去雲南收木料,路上被人劫了,六爺懷疑是我走漏了風聲,把我關在柴房裡餓了兩天,最後才查清是馬幫的人搞鬼。”
”當時也是這套話術,你說馬幫劫的,他竟然懷疑我是警察,哈哈哈!”
段景宏的臉色緩和了些,卻還是梗著脖子:“那也不能這麼對我啊。我跟你們非親非故的,就因為想跟你們做筆生意,就得遭這份罪?”
“是是是,都是我們的錯。”龍楚雄趕緊點頭,“所以六爺說了,今晚在聚寶齋擺桌席,給你賠罪。”
他看著段景宏,眼神誠懇,“你去不去,全看你自己。要是想去,就當給六爺個麵子,咱們好好喝幾杯;要是不想去,這事就算了,以後咱們該做木材生意還做木材生意。”
段景宏沉默了,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牆上的裂縫。
他心裡清楚,這是寸文山在試探他,去了,就意味著徹底捲入他們的圈子;不去,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可一想到昨晚被吊在鋼筋上的滋味,他就一肚子火。
當然,乾臥底,受點委屈也冇啥毛病。
“我還是想不明白。”段景宏突然開口,聲音低沉了些,“我到底哪裡像警察了?讓你們這麼折騰我。”
龍楚雄歎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小龍,這圈子就是這樣,人心隔肚皮。誰都怕被人揹後捅刀子,尤其是現在這節骨眼上。”
他拍了拍段景宏的肩膀,“你就當是進圈前的考驗吧。我那時候比你還慘呢,被六爺派去跟一個難纏的客戶,差點冇被人打殘了。”
段景宏看著龍楚雄,突然笑了:“行,我去。”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倒要看看,你們這聚寶齋的席,到底有多豐盛。”
龍楚雄臉上一喜:“哎,這就對了!”他趕緊把錦盒塞到段景宏手裡,“這戒指你拿著,不是啥值錢東西,就是六爺的一點心意。”
段景宏掂了掂戒指,塞進褲兜裡:“先說好,我可冇答應加入你們。”
“我就是去吃頓飯,順便聽聽你們那木材進出口生意到底咋做的。”
“行行行,都依你。”龍楚雄笑著點頭,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走,我先帶你回木材廠換衣服,晚上咱們準時去聚寶齋。”
兩人並肩往外走,陽光透過破窗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段景宏看著龍楚雄略顯佝僂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這場貓鼠遊戲,纔剛剛開始,最終結局會如何,全都是未知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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