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有風過GL 咖啡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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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涼了
中秋節,京江的桂花香得發苦。
\"兩岸咖啡\"的玻璃窗上貼著俗氣的嫦娥剪紙,我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周佑的頭髮剪短了,齊肩的長度,髮尾燙了小小的內扣——是教師該有的得體髮型。她用小勺慢慢攪動著卡布奇諾的奶泡,金屬勺碰到杯壁,叮叮噹噹的響。
\"我們班有個小朋友,\"她突然笑起來,眼角擠出兩道細紋,\"非說月亮是橡皮泥捏的。\"
我盯著她無名指上的銀戒指——已經氧化得發黑了,但她還戴著。她的指甲剪得很短,指縫裡還殘留著一點點彩色粉筆的痕跡。
\"上週給客人染頭髮,\"我接上話題,\"染膏沾到眉毛上了。\"
我們默契地避開了所有重要的事。冇說平江的末班車,冇說幼兒園的鐵門,冇說單人床上冇做完的事。咖啡廳的音響在放《千裡共嬋娟》,甜膩的女聲唱著\"但願人長久\"。
杯底的拉花早就散了。周佑突然擡頭:\"單位張姐給我介紹了對象。\"她的語氣輕快得像在討論天氣,\"節後回去見見。\"
我捏著紙巾的手頓了頓:\"好啊。\"咖啡涼了,杯壁上凝滿水珠,\"年輕人多交朋友也好。\"
\"說不定就遇上真命天子了。\"我學著她慣用的調侃語氣,嘴角翹著,眼睛卻死死盯著咖啡杯。
玻璃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圓,假得像個道具。我們同時伸手去拿糖包,指尖碰在一起又迅速分開。銀戒指擦過我的皮膚,冰涼。
分彆時她堅持aa製,從錢包裡仔細數出二十塊錢。我看著她低頭找零錢的樣子,突然想起那年她冒雨來剪頭髮,帆布鞋上沾滿泥點的模樣。
第三天早上,她發來簡訊說k138次列車已出發。我站在理髮店門口,看著落葉打著旋落在腳邊,回覆了四個字:\"一路平安。\"
手機很快震動起來。我盯著那條\"你也是\"看了很久,直到阿強在屋裡喊:\"林芮!染髮劑調好了!\"
銀戒指在陽光下泛著灰白的光,像一節燃儘的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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