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有風過GL 畢業季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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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季的月光
京江的六月末,空氣裡飄蕩著梔子花的香氣。
我站在師範學校禮堂的最後排,看著周佑穿著學士服走上台。她的帽子戴得有點歪,流蘇隨著腳步輕輕晃動,像她總也梳不整齊的劉海。當校長把畢業證書遞給她時,她突然轉頭看向觀眾席,明明隔著那麼多人,我卻覺得她一眼就找到了我。
典禮結束後,我在梧桐樹下等她。她抱著證書飛奔過來,學士帽差點飛出去,被我一把接住。
\"餓死了!\"她拽著我的手腕往食堂跑,\"畢業典禮居然連點心都冇有。\"
我從揹包裡掏出鼓鼓囊囊的零食袋——她最愛的話梅糖、椒鹽花生、還有老江記的肉鬆餅。她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剝開糖紙就往嘴裡塞,含糊不清地說:\"你怎麼知道我現在最需要這個?\"
我笑著冇回答。其實我知道的還有很多:比如她答辯前會緊張到咬筆帽,比如她熬夜畫畢業作品時一定要喝加了雙份蜂蜜的檸檬水,比如她此刻學士服下穿的還是我去年送她的那件白色t恤。
晚上我請她全宿舍吃飯。在\"江月樓\"訂了包廂,點了她們唸叨了很久的香辣蟹。她室友小雯偷偷告訴我,周佑的畢業創作拿了美院最高分。
\"那幅《理髮師》係列,\"小雯湊過來小聲說,\"評委會說有種'溫柔的破壞力'。\"
我轉頭看向餐桌對麵的周佑。她正手舞足蹈地講著答辯時的趣事,辣椒油蹭到嘴角都不知道。那一刻我突然很後悔——後悔冇訂更貴的餐廳,冇買更好的禮物,冇能力給她更多。
回出租屋的路上,她一直數落我:\"一頓飯花掉一個月工資,你要剪多少頭髮啊!\"夜風吹起她的帽子,我追著撿回來時,發現她眼眶有點紅。
\"傻瓜。\"她踢著路邊的石子,\"以後彆這樣了。\"
石子滾進下水道,發出清脆的聲響。我攥著口袋裡本打算給她買新畫筆的錢,突然說不出話。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她的上衣袖子蹭著我的手臂,像一隻暫時停泊的鳥。
出租屋的窗台上,野薑花已經枯萎了。周佑小心地把畢業證書收起來,塞進那個裝尤克裡裡的皮箱。
\"林芮,\"她背對著我,聲音悶悶的,\"我爸媽明天要來。\"
我正往玻璃杯裡倒檸檬水,手一抖,水灑在桌麵上。
\"就是來看看畢業展。\"她轉過身,嘴角努力上揚,\"我爸一直想看我彈鋼琴。\"
我點點頭,把抹布按在水漬上,看著它慢慢暈開。月光從冇拉嚴的窗簾縫隙漏進來,正好照在那把墨綠色的尤克裡裡上。
周佑突然走過來,從背後抱住我。她的臉貼在我脊梁骨的位置,呼吸透過棉質t恤,燙得驚人。
\"我們的事\"
\"我知道。\"我打斷她,轉身把她摟進懷裡。她的上衣料子有點粗糙,蹭得我下巴發癢。
那一刻我多希望自己擁有更多——不是一個月工資,不是一間出租屋,而是能堂堂正正站在她父母麵前的底氣,是能讓她不必為難的資本,是能把全世界都捧給她的能力。
但此刻我隻有這個擁抱,和窗台上漸漸枯萎的野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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