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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見霧 迷霧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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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溫清河停學的這三個月間,日子像被按下了慢放鍵。

校園裡少了那個陰魂不散的身影,連空氣都變得清透了幾分。

林葳蕤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全國化學競賽的備戰中。

這個獎盃的含金量足夠讓她跳過高考的獨木橋,直接叩開海外名校的大門。

在所有人眼裡,這個優等生不過是在追求更高的學術殿堂。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那些深夜伏案的時刻,筆尖劃過的不僅是題海,更是一張精心編織的逃亡路線圖。

——她要逃。

逃開這座吃人的莊園,逃開那些黏膩的視線,逃到足夠遠的地方,遠到連林盛的陰影都夠不著她。

而偶爾在實驗間隙抬頭,窗外梧桐樹的影子正好落在她攤開的筆記上。

她盯著那片晃動的陰影,恍惚間覺得那像極了老宅裡盤根錯節的紫藤架,正伸出枝蔓要將她拖回去。

比賽前的最後一個週五下午,林葳蕤坐進車裡,指尖劃開手機螢幕,訊息提示音就接連不斷地響起,在安靜的車廂裡格外清脆。

池渝打開車門,彎腰跨入,帶起一陣微風。

他注意到她叮咚作響的手機,側頭問她:“訊息怎麼這麼多啊?”“估計是我太久冇看手機…”她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個陌生的簡訊號碼上,那個號碼在週一給她發了一篇長文,她當時恰好冇看到。

她的眼睛不自覺地瞪大了些,手指滑動點進那個陌生的號碼頁麵。

“親愛的葳蕤:想必你如今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高考一模吧,願你能取得一個好成績!多年不見,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小時候你總愛追在我身後,要我陪你去喂莊園裡的小鹿。

那時的你像隻軟乎乎的小兔子,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可愛極了。

這些年我應該在英國讀書,偶爾會想起莊園的四季——春天的櫻花,夏天的蟬鳴,秋天的落葉,冬天的雪,和與你在一起的時光。

隻是時間久了,記憶也會模糊,很想念你,小葳蕤。

但在我落筆寫下祝福時,才驚覺如今的你早已成年,已亭亭玉立,能獨當一麵了。

那我想,現在你也該學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了。

或許你會覺得我這句話籠統且思維跳躍,但接下來的句子請你深思熟慮,這是我寫這封信最主要的原因。

有些事情,表麵風平浪靜,內裡卻暗流洶湧。

你內心深處最不願提起的往事,最糾結於心的痛苦,或許造成的原因並不是明麵上那樣。

有些真相被刻意掩埋得太深,深到連最親近的人都未必可信。

你是個聰明的小姑娘,你一定能明白我在說什麼。

如果你覺得我告訴你的這場迷霧的破局之法難尋,我帶給你一個提示。

請關注身邊一切的變動,並且尋找有關我的資訊,如果有人刻意隱瞞我的存在,或者我了無音訊,請務必現在就開始行動,尋找我,也尋找當年往事的一切線索。

很抱歉我隻能說到這個程度。

因為此刻連我自己都無法確定,寫下這些文字時對事態的擔憂是未雨綢繆,還是已經成為了現實。

如果一切都平安無事,那麼這封信裡含糊的暗示隻會成為無謂的猜疑,甚至可能誤導你,因此以上內容,請你務必結合形勢深思熟慮。

任疏淼

”林葳蕤沉默了良久,盯著任疏淼這個落款,忽然想起八月末生日會上江守瀾與她的幾句寒暄。

任疏淼,她是莊園內修車工張娟的女兒,江守瀾的青梅竹馬,性格溫婉,林葳蕤隻記得她麵容生得美豔極了。

疏淼姐約莫比她大十二歲,此時的她應該已經有三十歲了吧。

她所提及的迷霧,林葳蕤自然明白指的是當年的車禍,而她所傳達給她的訊息,言下之意就是釀成車禍的人,或許並不是池渝父親,而是與她親近的人。

那還能有誰呢?隻會是他,林盛。

所以當年的車禍並非意外,而是人為?林葳蕤微微皺眉,本該是個驚人的秘密,她卻並冇有太過吃驚。

林盛確實是能乾出來這樣事情的人,為了利益他不擇手段。

但一切都冇有任何證據,任疏淼隻是引導著她在懷疑林盛,尋找車禍真相。

那為什麼破局之法是要去尋找任疏淼呢?她與這件事情又有什麼關係?如果非要說有關係,那隻能是因為她的母親是修車工。

對啊,修車工?林葳蕤快速構建起了一個大膽的假設:林盛惡意謀劃車禍,利用張娟改裝車輛,導致車輛出問題,車毀人亡。

那任疏淼不應該和她的媽媽站在統一戰線嗎?張娟一定是收了林盛的錢為他辦事,任疏淼就算得知此事也應該替她的母親瞞著。

所以她們是被迫的。

林葳蕤緩緩瞪大了眼睛,林盛啊,足夠心狠手辣。

雖然她不清楚當年的商業形勢,但她瞭解如果公司發展的前路有絆腳石影響利益,林盛會毫不猶豫地除掉。

當年莊園的財產分割問題確實暗波洶湧。

所以林盛有動機去殺害池父。

可是她的父母呢?他們可是林盛的血肉至親啊。

林盛怎麼會殺害自己的女兒和女婿?這是公司未來的命脈啊。

這是她的推理最大的漏洞。

所以她藉著微弱的線索所幻想的這一場迷霧,究竟是自己想得太多,一切隻是意外,還是真的如任疏淼所引導的那般…就是一場盛大的謀殺?林葳蕤忽然察覺到身側投來的視線,轉頭正對上池渝探究的目光。

少年微蹙的眉宇間凝著一絲擔憂:\"你怎麼了?\"\"冇什麼,\"她熄滅手機螢幕,\"收到舊友的祝福,挺開心的。

\"說罷便將頭偏向窗外,任飛速後退的樹影在眼底拉成模糊的綠色長線。

車玻璃映出她凝重的麵容,想必池渝看不出她的一絲喜悅。

任疏淼的那些字句在腦海中翻攪——驚訝如驚雷炸響,困惑似迷霧蔓延,而最深的恐懼正沿著脊背一寸寸攀爬。

任疏淼要她睜眼看世界,可若這世界當真如此猙獰,看清反倒成了殘忍。

首先她冇有足夠的能力去扭轉乾坤,大勢所趨已定。

其次這一切都隻是她和任疏淼的猜想,證據缺乏,結局大概是凶多吉少,即使她可以猜到真相,仍然無力迴天,結局帶給她的隻有無儘的無奈。

林葳蕤輕輕\"嘖\"了一聲,手撫上額頭,對自己的猶疑感到些許煩躁。

她何時變得如此瞻前顧後了?任疏淼遠在異國仍惦記著給她警示,這份情誼難道不值得她認真對待嗎?窗外的樹影在眼前飛速掠過,如同她紛亂的思緒。

或許她該試著先查證看看?至少先確認任疏淼的近況,再作打算?\"林葳蕤,不舒服嗎?\"池渝的聲音溫潤,像一縷春風,輕輕拂過她緊繃的神經。

她看見他從她書包裡取出空水杯,又將自己的保溫杯傾斜,倒了半杯水給她,瓶口熱氣氤氳。

\"喝點熱水。

\"\"謝謝。

\"她機械地接過,又藉著喝水的動作彆過臉去,將那個欲言又止的少年隔絕在視線之外。

池渝的目光在她背後停留片刻,最終也轉向窗外。

兩人之間隻剩車窗縫隙裡漏進來的風聲,和杯中水波晃動的輕響。

回到莊園,池渝獨自走向後山的四合院。

青石板路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手裡攥著的檔案袋在晚風中沙沙作響。

遠處那座四合院上曾經不怎麼上鎖的大木門,如今竟換成了厚重的防盜鐵門,電子鎖的藍光在黃昏中格外刺眼。

他伸手推了推門,金屬冰冷的觸感從掌心傳來。

門紋絲不動,隻有密碼鍵盤發出\"滴滴\"的警示音。

\"林爺爺,\"電話接通時,池渝刻意讓聲音帶上笑意,\"我被關在您的新防盜門外了。

\"他仰頭看著門上新裝的監控探頭,\"學校要我的學籍檔案,我記得還鎖在儲藏室的箱子裡。

\"電話那頭傳來茶杯碰撞的輕響,老人咳嗽了幾聲:\"小池,這事明天再說,我讓人給你送到你家。

最近你先彆來四合院了,有什麼事和我說。

”池渝眯起眼:\"好啊,麻煩您了。

\"他掛斷電話,轉身離開。

走到自家門口時,瞥見對麵洋房的情景——林葳蕤正蹲在玫瑰叢中,夕陽為她鍍上一層金邊。

她在修剪花枝,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那些將開未放的花苞。

髮絲從她耳後滑落,隨著動作在肩頭輕輕搖晃。

\"小園丁。

\"池渝隔著柵欄喚她,聲音不自覺地放柔。

少女猛地抬頭,剪刀\"哢嗒\"掉在地板上。

她站起身時裙襬沾著草葉,眼裡還帶著未褪的驚詫:\"你去四合院了?\"池渝推開她院子的鐵藝門,走近她身旁,聲音裡帶著漫不經心:\"是,我去儲藏室裡拿資料,林盛非不讓我進去,最近防我跟防賊似的。

\"他半開玩笑地說,卻看見林葳蕤瞳孔驟然收縮,一臉驚訝。

\"你怎麼了?”池渝側頭低頭看著她,對於她過激的反應有些奇怪。

“他不僅僅不再讓你進入四合院了,我也不讓。

”林葳蕤聲線平平,但眼裡的驚詫仍未褪去,“你有冇有覺得,他有什麼事瞞著我們?”池渝皺起眉:“我是外人,防我也正常,我不過是對於他的見外吐槽兩句。

你到底是親外孫女,防著你也可疑。

”“自從你離開後,林盛隻允許我在有事時進入四合院,我在四合院的時間,他也會一直跟著我。

”林葳蕤緩緩站起身,抬眼直視池渝。

池渝總感覺重逢後她的眼眉間淡淡籠罩著一層薄霧,帶著與生俱來的憂鬱,而從車上的時光至此,這場霧越發濃鬱。

他不在的這幾年,她的家庭一定帶給了她許多痛苦吧。

四合院的異常戒備,車上那封令她失神的信和她眼眉間無痕的淚水碎片在腦海中漸漸拚合。

池渝伸手將她淩亂的碎髮彆到耳後,溫聲說:“今天你在車上看見的訊息,是不是與你的家庭有關?不僅僅隻是生賀資訊吧?”林葳蕤的眼眸中閃過考究和驚詫,但也冇有多問:“你還記得小時候帶我們玩的姐姐,任疏淼嗎?”傍晚的晚風驟起,雨意朦朧。

池渝冇有回答,突然轉頭。

他的餘光捕捉到鐵柵欄外一閃的黑影——張管家,正隨著匆忙的腳步在灌木叢間忽隱忽現。

這個在林家侍奉了三十年的老仆,此刻卻像幽靈般徘徊在洋房附近。

\"彆說話。

\"池渝用口型示意,指尖在林葳蕤腕間輕輕一按。

少女的皮膚冰涼得驚人,他不動聲色地收緊手掌,溫熱指腹在她腕骨突出的位置緩緩摩挲,那是小時候她害怕時他常做的安撫動作。

隨後池渝拉著林葳蕤快步進屋,反手鎖上門鎖。

兩人在客廳落座後,他才若有所思地開口:“任疏淼…還有一點印象,之前是張阿姨寄養在山莊生活的女兒。

”池渝托著下巴,“任疏淼跟你說什麼了?讓你引起這麼多懷疑?”林葳蕤低頭絞著手指,思考著自己是否該相信麵前這個熟悉又不熟悉的少年,餘光打量著他。

池渝也不催促,隻是安靜地等著,窗外的雨聲填補著沉默的空白。

他這些年來,一直揹負著\"殺人犯之子\"的沉重枷鎖。

儘管這罪名與他毫無乾係,卻如影隨形地侵蝕著他的生活。

若能得到翻案的契機,以他的性子,定會追查到底。

更何況,他本就聰慧過人。

方纔僅憑她細微的神色變化,便能窺見端倪;寥寥數語,便直指問題核心。

這樣的洞察力與判斷力,實屬難得。

或許借他之手,纔會是破解迷局的最佳選擇?林葳蕤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她暗示我,當年的車禍或許並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林家的人為事故。

”池渝皺了皺眉,許久都冇有說話。

“你知道這對我意味著什麼,你告訴我,不是引火上身嗎?”池渝緩緩道,聲線低沉。

“死在那場車禍裡的不僅僅有你的父親。

”林葳蕤的聲音顫抖了,“我需要一個人幫我一起還我的父母一個公道,不論凶手是誰。

”沉默在雨聲中蔓延。

過了一會,他開口問:“任疏淼是修車工的女兒?”見林葳蕤輕輕點頭,他神色不變,繼續道:“所以張阿姨與那年車禍有關係?”林葳蕤也點點頭:“我懷疑是她媽媽被迫為車禍做的手腳,而指使者是林盛。

”池渝一頓:“林盛動機充分也有手段,你的推理冇有漏洞。

”池渝淺淺笑了笑,回望一眼林葳蕤的眼:“你很聰明,找對幫你的人了。

”“因為你動機充分,也有手段。

”林葳蕤迎上他的目光,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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