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夏無恙 第85章 有匪君子(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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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君子(八)
輕吻額尖,點到為止。
在幽暗昏黑中,誰都冇有注意到,他們都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今夜註定是個溫馨的夜晚。
愛的人枕在懷中,任憑窗外冰冷喧囂。
昨夜的回憶到此為止。
周予夏渙散的視線逐漸聚焦在麵前的人麵上。
黎初臨鼻梁中間有微微的駝峰凸起,鼻尖翹起,好似被精心雕刻過,一抹薄唇帶著淺淡的紅色,仔細瞧,能依稀可見下頜線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他的五官和以前比一點變化都冇有,皮膚緊緻又順滑,眼角一點皺紋都冇有。非要挑出哪裡不同,大概是伴隨年齡與閱曆,讓他舉止間多了駕輕就熟的底氣。
她腦中突然浮現黎父黎母的形象:他們都已年過五十仍然保持優雅得宜的體態麵容,雖然看得出來年齡,但站在同齡人中,無疑一騎絕塵。
黎初臨大概以後也會如此,甚至更佳。
他天生擁有奪人視線的身形長相。
不知這樣過了多久,久到黎初臨留意到予夏醒了,隻是冇睜眼,將她往自己身側拉緊一些,仍然閉目小憩。
昨晚,他攬著她的肩頭,讓予夏靠在自己胸前的位置。
大抵環境溫暖舒適,她冇過一
會兒就睡著了。
予夏睡著後會保持一個姿勢,基本不會亂動。
睡顏乖巧可愛,身體香軟,平緩的呼吸熱氣灑在胸口上,好像白色的羽毛掃過他的皮膚,又癢又熱。
懷內的人睡得安穩,而他卻身體開始升溫,心跳也悄然加速,就這樣失眠到後半夜。
他現在還困得不行。
忽地,懷中人冇頭冇腦地冒出一句:“我想看你遊泳。”
黎初臨身上的每一處肌肉都長得恰到好處,人又高又瘦,寬肩窄腰,看他遊泳,簡直是人生一大樂趣。
他不知道予夏的心理活動,冷不丁聽見來這樣一句,忍不住淺笑,啞著聲音,喃喃地問:“不會是想我等會兒紮進海裡吧?”
寒冬臘月跑到海裡去冬泳,嗯,有勇氣。
“我哪有那麼壞,”她嘀咕了一句,故意憤憤地從他懷裡撤出來,平躺著感歎:“好想快點到夏天。”
以前看國外的電視劇裡,人人家裡都有泳池,她還不以為然,現在枕上人在側,她突然就明白有一個帶泳池的房子會是一件多麼絕佳的想法……
她會每天都讓黎初臨下去遊一會兒。
黎初臨嗯了一聲,搭在她指尖的手掌緩緩磨蹭著和她十指相扣,然後拉至唇邊,輕吻下手背,微用力,又把她撈了回來,下巴輕輕抵在予夏的頭頂上。
周予夏側身偎在他懷裡,一會兒不老實的動動腳,一會兒轉轉手腕,過了幾分鐘實在忍不住,說:“太熱了。”
“嗯?”
“你像個火爐,我要出汗了。”說著,周予夏從他胳膊裡鑽出來,又把身上的被子掀開一角,頓時感覺一陣舒爽。
黎初臨唇角彎起,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她從床上坐起來。
予夏穿著一件淡紫色的棉質睡衣,黑色長髮垂在肩頭,側著臉伸了個懶腰,露出纖細的腰間,伸展身體時後腰脊柱兩側露出兩個漩渦,性感又美麗。
他眸色暗沉,嗓音比剛剛多了份低啞,輕輕說:“還早,在睡一會兒。”繼而伸手再次把她撈回自己身側。
周予夏習慣睡醒就起床,冇有賴床的習慣,剛剛睡醒在床上能躺幾分鐘已經是極限。
她微蹙眉心,扭臉仰視他,想要控訴。
黎初臨側躺著,半張臉陷在枕頭裡,半張臉帶著睡醒後的惺忪睡意,臉頰被曬在被子上的陽光柔了好幾個度,看起來乾淨又透亮,簡直比她一個女生的皮膚還要好。
他的雙眼皮由於長時間的睡眠加深了痕跡,眼窩深邃,睫毛彎翹,就像是明星為了畫報寫真精心調整過的漫不經心。
周予夏忽地與這張俊臉撞上視線,忍不住咽口水。
她感覺自己的臉頰開始微微泛熱氣,也分不清是害羞還是自歎不如,趕緊拉緊被子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隻露出兩隻眼睛眨了眨。
半晌,予夏冇再鬨著要起來,黎初臨微微疑惑,睜眼瞧見予夏半張臉藏在被子裡,大眼睛靈動澄澈,正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他倏地笑了一下,低聲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有。”
周予夏聲音悶在被子裡。
黎初臨擡了擡指尖,問:“哪裡?”
她從被子裡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滑在他的眉尾,鼻梁以及下巴上。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長滿了我喜歡的樣子。”
話落,黎初臨抿唇笑了,露出兩個小酒窩。
周予夏也繃不住了,想笑又害羞,急忙把自己的臉埋進被窩裡,慢半拍對自己的情話後悔。
兩人又鬨了一會兒才起床。
黎初臨梳洗完畢後,就去喂滿滿,然後準備兩人份的早午餐。
吃過飯後,便驅車朝海邊出發。
江立市在大雪節氣才跌破零度,一連十幾天的晴朗藍天,天氣預報說今年冬天第一場雪要在明年一月份降臨。
坐在車裡,冬日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周予夏瞧了眼灑在自己身前的淡黃色的陽光,半空中還散著一圈圈七彩色的光暈,她的心情也隨著這些色彩升入雲層之上。
雖然車程隻有不到兩個小時,但是她坐在副駕駛,自覺攬過照顧駕駛人的職責,上車前特意準備了一個裝滿零食水果的小籃子還有咖啡茶水。
一會兒給黎初臨喂顆草莓,一會兒把插著吸管的杯子舉到他麵前。
出發一個小時後,他們駛離江立城區,開到通往海邊村市的高速公路上。
周予夏也漸漸安靜下來,她十分自在地倚在副駕駛座位上。
黎初臨怕她冷,開了座椅加熱模式。
兩個人不知道怎麼聊到了剛認識那時候的事。
周予夏歪頭看他,說:“我一點都不外向,你會不會失望?”
黎初臨目不斜視,溫聲回答,“我從冇覺得你外向。”
似乎一下子回了兩個問題。
周予夏嘁了一下,仍想解釋。
“我大一時候多活潑了,兩個社團,學生會的工作,還是班長,連黎老師當時都以為我一定是因為太會來事了才能身兼數職……”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歧義,又補充道:“我是說,黎滿樓教授。”
黎初臨的注意力仍在飛速而過的車況上,他的語調微微放緩,“從第一次看見你,我兩年後才和你說上話,還是多虧那幾隻落跑的兔子。”
周予夏忍俊不禁,想到他從前說的話,忽地從心底冒出一個疑問:“你說你對我是一見鐘情?”
“嗯。”
“那為什麼兩年間從來冇主動找過我?”
如果不是因為黎初臨要做助教老師,他們才慢慢變得熟悉起來,或許到畢業那一天,他們仍然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真的喜歡一個人,會忍得住不主動嗎?
她靜靜打量正在開車的人,想通過觀察微表情獲知一二。
誰知黎初臨麵色冇改,垂眸一瞬,嘴角的笑更濃了。
周予夏摸不著頭腦。
“我找過,四次,”他掃了眼身旁的人,有些無奈,“都錯過了。”
周予夏有些不相信,可是她瞭解黎初臨。
他不會在這種事情添油加醋。
猶豫之際,聽他複言:“多虧你的兩個社團,學生會的工作,還有班長職務,想找你都找不到人。”
可信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因為她班上的同學也經常找不到她人,不是在忙著處理工作就是在開會搞活動,所以她到後來不得已辭了圖書管理員的工作。
周予夏有點愧疚地搖搖頭,“可能我們就能更早認識對方。”
黎初臨眉眼仍藏著笑意,拋出一個更讓她震驚的話語,“不然我為什麼會成為你們班的老師?”
她腦子裡瞬間轟一聲炸開,似乎如暴風雨來前的狂風急電擊中了稻草屋,掀起一陣焦黑色的電火。
啊?
就因為要和她搭訕?
“真的假的?”
黎初臨冇正麵回答,好聽的嗓音中帶了輕微的詼諧音調,“你覺得呢?”
周予夏望著那雙會說話的眼眸,思索片刻,鼓著腮幫子。
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合適的人總會有交集,無論是天意還是人為。
當然,她內心深處還是認為天意更好,說明他們天生契合。
黎初臨真是的,講道理就講道理還要拐彎抹角,怎麼跟她學了些壞習慣。
漸漸接近晌午,周予夏感覺太陽曬久了有點熱,她把外套脫下來往後一拋,扔到後排座位上,偶然瞥見後麵角落裡塞了一個玩具球,努力伸長胳膊手指,想把那個熒光綠色的小球拿出來。
試了好幾次,可惜夠不著,最後放棄了。
周予夏理了理被弄亂的長髮,問:“滿滿一隻狗在家裡可以嗎,上廁所怎麼辦?”
“可以,它會自己上廁所。明天下午我們就回去,不礙事。”
周予夏瞪大眼睛,“它在哪上廁所?”
“走廊衛生間有它的小地方。”
回憶一瞬。
黎初臨家裡有兩個衛生間,一個在走廊,是公用的,還有一個浴缸,另一個在他臥室裡。
這樣一提,她好像是在走廊的衛生間看見過一個四四方方的托盤一樣的架子,隻是上麵很乾淨,就冇多想。
原來那是專屬滿滿的小廁所。
也是,他平時工作忙,經常加班,不能及時回家,得教會滿滿解決生理需要。
滿滿聰明又乖巧,能聽懂很多口令不說,還不搗蛋拆家,可見黎初臨平時花了多少心思去教它。
薩摩耶容易掉毛,她去過黎初臨家無數次,從來都是一塵不染,說明他平時多用心收拾。
會做飯清掃,還愛乾淨,體貼入微,溫柔負責。
居家好男人。
嗯,她好像更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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