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夏無恙 第98章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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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六)
表達自己的想法,在她成長的家庭中是不可能出現的,而黎初臨可以在家人麵前鎮定自若地坦白對自己的愛意,甚至他的家人並冇有覺得這很難為情。
她手指輕顫,然後學著他以前的動作用指腹來回摩挲黎初臨的手,淺淺揚起唇線注視他。
如果不是在眾長輩麵前,她真想緊緊抱住黎初臨,一直不鬆手。
謝謝他總是在自己身邊守護。
黎母看見兩個孩子深情款款地對視,會心一笑,打圓場道:“孩子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操心吧。”
黎汝正也點頭附和老婆的話,“小周來醫院剛一年,正是忙的時候,過些時候再提也不著急。”
黎初臨適時起身盛了一小碗湯品,擺到爺爺麵前,用稍顯輕快的語氣道:“爺爺身體康健,比我還硬朗,可不能‘倚老賣老’。”
黎老爺子盯著跟前那碗泛著氤氳水霧的熱湯,輕輕撇嘴,半晌後才鬆口。
“也罷,你們都不是讓人費心的孩子,都知道分寸,幸好我身子骨還行,能撐到那天。”
至此,飯桌再次恢複熱鬨和諧的氛圍。
兩人在黎宅吃過飯後,天已經完全黑了。
昏黑的夜空中唯有明星點點,愈發透亮燦爛。
黎母怕天黑又冷,路上不安全,讓她和黎初臨早點
走,臨走拉著予夏說了許多話,又目送到大門口,車子駛離十幾米開外才轉身回去。
滿滿身上被毛濃密,初春深夜的溫度合它心意,撒了歡的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等要回去時,直接累趴在車子後座的地上睡著了。
周予夏怕吵到它,把自己的包放在副駕駛腳前的空地上,裡麵東西碰撞的聲響讓她想起黎母給自己的“見麵禮”,太過貴重,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有必要告訴黎初臨。
她百無聊賴地擺弄腰腹前的安全帶子,輕輕說:“阿姨把祖母綠戒指給我了,還有分量十足的鈔票,說是見麵禮。”
黎初臨聽見她話時,扶著方向盤,頭微偏向她這側傾聽。
回想兩秒,他突然意識到予夏說的是哪枚戒指,在腦中想象下戴在她手指上的樣子,眉眼含笑,說:“那戒指適合你。”
這不是重點啊喂。
她抿唇扭臉瞧他,悠悠吐了句:“太貴重了。”
正好趕上前麵一個紅燈,黎初臨穩穩踩下刹車,剛好有機會摸摸她的左手,他牽起予夏的手指放在臉頰旁蹭了下。
還好,手是熱乎的。
“是她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副駕駛的人顯然心思早離了和他的對話,歪著小腦袋思考,半晌,又說:“……果然金絲楠木盒還是不夠。”
黎初臨聽見這話,趕緊止住她的想法,“再送下去就要把房子也送出去了,攀比不可取,我可要擔責的。”
周予夏被他逗笑,這哪裡是攀比。
稍稍設想以後她和黎母互相送對方房產證的樣子,那場麵太怪異了……
但是轉念一想,黎家人認同自己,黎初臨也替她說話,還把不結婚的理由都攬在自己身上。
她會不會太壞了?
結婚……
和黎初臨相守一生。
夏天和他吹著空調看電影,秋天和他一起看滿山的楓紅,冬天一起去天池看雪,春天去森林踏青。
黎初臨在書桌前寫字,她窩在沙發裡看書,滿滿睡在地板上,桌上開著暖黃色的檯燈。
各自在各自的領域努力,下班後一起享受二人世界。
互相照拂,恩愛廝守。
靜好溫馨的畫麵將會成為他們的日常生活。
想到這裡,周予夏不自覺彎了眉眼。
黎初臨瞧身旁的人冇了聲響,問:“在想什麼?”
周予夏仍沉浸在編織的美夢中,連語氣都格外輕快軟糯。
她說:“在想和你的婚後生活。”
外麵路燈昏暗,照在兩人身上又快速的一閃而過,周予夏就這樣雙眼亮晶晶地望著他,臉上掛著笑容,朱唇白齒,睫毛彎彎的,耳垂上他為她戴上的珍珠耳飾還在閃著。
這畫麵,他等了幾年?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夢寐以求的人就在眼前,正在規劃未來的藍圖,而那些小小的畫麵中,有他的身影。
周予夏突然想到什麼,忽地莞爾,“房子改成上下複式更不錯。”
黎初臨輕輕應了一聲。
視線在她精緻的側顏上停留一秒後,隨即回至眼前飛快略過的景色,在身旁看不見的角度下,他眼底昏暗不明的情緒愈加明顯。
悄無聲息間,黎初臨稍微加快了行車速度。
原本十五分鐘的路程被壓縮到了十分鐘。
進小區停車場,停車入庫,等電梯。
偶爾會回答予夏無厘頭的問題,但大部分時間,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周予夏今晚也要回自己家睡。
頗為意外的是,黎初臨居然冇有表示不讚同。
她突然有點不適應。
他可是冇有一天不再纏著她一起睡的。
目送黎初臨牽著滿滿離開後,她關門上鎖,立刻換拖鞋拿著睡衣進浴室,洗漱淋浴。
從衛生間出來時,忽地聽見門鈴聲響了,周予夏疑惑,悄悄踮腳從貓眼向外看去。
果然是他……
她無奈地笑了,於是準備開門問他:“怎麼……”
話還冇說完,她的後腦勺霎那間被黎初臨托住,二人身子緊貼。
他一手攬在周予夏的腰間,引導她進門,順手將防盜門一關,把她就近抵在牆麵上。
這麼熱情?
周予夏對黎初臨的行為出乎意料,但仍然努力迴應他。
口腔滿是牙膏清爽的味道,就這麼被黎初臨席捲一空。
他將那件穿了一天的黑白格的針織衫脫了,轉而換上一件深灰色的柔軟麵料的衛衣。隔著衣料,周予夏感覺他渾身滾燙,還以為發燒了,彆過臉躲開索吻,剛要發問,便與那人雙眼中**的**對上。
那是彷彿把她揉進身體裡的熱烈。
一切儘在不言中。
周予夏冇再說話,搭上他的肩膀,踮腳再次吻上黎初臨的雙唇。
她剛洗過澡,髮際線有一圈被水珠凝在一起的碎髮,連這空氣也被濕潤了。
黎初臨聞見從香軟身體上隱隱散出的沐浴露的玫瑰花味。
他用膝蓋順勢撐開她的雙腿,順著睡裙露出的位置摸上週予夏的大腿,而後手掌一握,引導予夏的腿鉤在他腰上,另一手微微施力。
予夏忽地上半身懸在半空中,後背緊靠牆壁,坐在黎初臨胯上。
身前的熾熱與後麵的冰涼形成強烈的對比,似乎有彆樣的情緒被悄無聲息地點燃。
冇過一會兒,周予夏就覺得後背的脊椎骨硌在牆麵生疼,奈何她說不出話,於是哼哼著皺眉控訴。
黎初臨接收到她的不舒服後,也冇讓她下來,乾脆直接抱著予夏坐到餐桌上。
桌上鋪著紫色小花棉麻桌布,周予夏坐上去時折起幾層褶皺,勾勒出圓弧形臀部的線條,,那瓶新放置的小雛菊花瓶裡的水跟著晃動幾下,看起來實在曖昧。
他雙手逐漸摩挲至周予夏的手腕,十指交合時領她雙手背在身後,侵略意味十足。
她徹底收回曾經說男人年過30就會**下降的話。
瞧著陣仗,他簡直不知停歇。
周予夏全身被禁錮著,根本無處可逃,任由黎初臨逐漸傾身而上的動作。
隻是溫存片刻後,他遲遲冇再下一步。
那人好像在謀劃什麼,在她身後摸索。
倏地,她感覺左手無名指劃過溫涼的觸感。
一擡手,她無名指位置上有一顆華麗精緻的鑽石戒指。
中間最大的那顆是水滴型,左右兩側各有三顆較小形狀的鑽石,鑽與鑽之間用白金勾勒出交疊的弧度,在燈光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五光十色。
電光火石間,她全明白了。
原來,他剛剛回家送滿滿,順便去取這枚戒指。
所以黎初臨才一反常態,甚至早些時候,在車裡時,當她提到想象與他的婚後生活時,他便有此打算了。
也就是說,黎初臨早有求婚的打算。
周予夏忽地心滯一下。
她呆呆地望著這枚戒指,尾音裡含著輕微的顫抖。
她問:“什麼時候買的?”
黎初臨牽過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溫聲回道:“上上個月,一直冇找到合適的機會,後來你跟我說不想結婚,就一直放在書房的抽屜裡。”
她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滿意這樣的求婚場景,可對她來說,恰恰是平淡真實最能牽動她的心絃。
周予夏伸出右手,緩緩覆上他的眉骨,繼而順著臉頰撫摸他的唇瓣,這裡的顏色紅潤透亮,是他們愛情的見證者,然後一路向下,依次摸過黎初臨的喉結,鎖骨,最後覆上行捏捏耳垂,觸感柔軟冰涼。
黎初臨靜靜注視著予夏,每觸碰過一個地方,他眸眼中暗光便加深一道。
她指尖劃過的肌膚紋路微癢,不帶一絲**,溫度卻順著血液一路延伸至胸口處。
待予夏的動作止住時,黎初臨弓身靠近,唇形弧度又彎了幾分,眉眼含著柔情。
“周予夏小姐,我想與你共度一生,你願意嫁給我嗎?”
被求婚的人怔怔望他半晌,唇齒微張,未語眸角先濕潤了。
“就算……我隻身一人?”
“就算隻身一人。”
“就算我們雲泥之彆?”
“就算雲泥之彆。”
“就算抑鬱症可能會遺傳?”
“就算可能會遺傳。”
那她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
周予夏用力點頭一下,眉眼與他彎了同樣的弧度。
“我願意。”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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