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球 癡情
癡情
陳潤很有耐心在等下人來告知他薑言的發瘋行為,所以,婢女一說,他就急匆匆朝薑言的住處去了。
薑言讓黃鶯站在門口望著陳潤來的方向,陳潤一出現,她就讓黃鶯通知她,然後她開始投入地表演。
黃鶯翹首以盼,瞅到陳潤從拐角出現,立馬跑回去,告訴薑言:“來了來了,陳公子來了。”
薑言趕忙正色,又清了清喉嚨,開始了她的表演。
“你個死丫頭,乾什麼吃的?我說了我不喝茶,你為什麼還要給我泡茶?還有這些東西,我不是讓你扔了嗎?你在乾什麼?你是存心要把我氣死是不是?”
薑言喊到最後直接扯著嗓子吼了起來,又吼又跳,生怕自己不像個潑婦。
陳潤自然聽到了她的吼叫聲,不過,他卻是眉頭微動,唇角帶笑。
婢女把門推開了,陳潤走了進去。
薑言眼角餘光一瞥到陳潤的身影,就假模假樣扇了黃鶯一巴掌。
薑言和黃鶯一早練習過扇巴掌這個戲碼,在她們看來,她們兩配合默契,沒有一點兒破綻,陳潤隻要看到了,就一定會生氣,動怒,就會指責她,那她就可以借機再繼續發瘋,那樣一來,陳潤肯定很快就會答應她離開。
然後,事實卻是她們兩的表演破綻百出,陳潤一看,不僅沒有生氣動怒,反而唇角的笑容更大。
薑言繼續罵著黃鶯:“傻愣著乾什麼?我臉上有花?不知道自己有錯?是想我再扇你一巴掌?”說著,假惺惺揮舞起了右手。
黃鶯嚇得忙自責:“主子,奴婢錯了,奴婢錯了!”但表演痕跡太深,一點兒信服力都沒有。
陳潤走到了她們身邊,假裝很震驚:“怎麼了這是?發生何事了?”不解地掃視了眼扔在地上的字畫,金銀珠寶。
薑言索性破罐子破摔,盛氣淩人道:“你沒看見?陳公子眼神不好?”
陳潤頓了一下,“哦”了一聲,然後向薑言賠不是:“是是是,是我眼拙,竟然沒有看出來如意你不喜這些東西。如意放心,我這就差人把它們全都清理走,然後再換上如意你喜歡的。”
薑言沒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愣了愣,看了眼同樣懵逼的黃鶯,又輕咳一聲,假模假樣道。
“陳公子,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些東西都入不了我的眼!陳公子也清楚,我在王府待過,好看的好用的,什麼稀奇古怪,絕世珍寶都見過,不稀罕你這裡的一切!”
這樣了,陳潤該是要生氣,發怒了吧?
但陳潤卻依舊不惱怒,還耐心解釋:“如意,我這裡的東西當然比不上端王府,但是我這裡的東西,一切一切,都是如意你的。如意,端王府的東西要有人與你分享,但是我這裡的東西,完完本本都是你的。如意放心,過不了幾日,我定將大周境遇內有名的珍寶找來送給你,一博你開心。”
薑言這下心裡有些發毛了,她是不是還沒有把意思說明白?怎麼他會這麼想?
“陳潤!你到底是能不能聽明白我說的話?我不喜歡這裡的一切!而且我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個什麼溫柔,體貼,善良的女子!我惡毒,我不講理,我貪心,我嘴毒,我各種各種都不是典型的大家閨秀。你不信,你可以問黃鶯,再不信,你問問帶你來的那個婢女,她總見過我發瘋的模樣。”怕陳潤不信,忙指著那婢女,問,“你說,你剛纔是不是看到我在罵人,發瘋?”
婢女怎敢回答這個問題?嚇得瑟縮著肩膀,把腦袋都能埋到地上。
薑言心急不行,看著陳潤,道:“你問她啊,你問問不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陳潤順著她的意,看向了站在他身後的婢女:“把你看到的說出來。”
婢女還是沒敢擡起頭,隻是小聲道:“奴婢剛才來給柳姑娘送早飯,柳姑娘確實像她說的那樣,在罵人。”
“看吧!我說的一點兒都沒有錯!”
陳潤對那婢女說:“你回去吧。”
婢女行禮急匆匆離開後,陳潤才又看向薑言,但嘴角卻已浮現淺淺的笑意。
薑言摸不著頭腦:“你笑什麼?”
“不好笑嗎?如意你的目的太明確了。”
薑言心虛,眼神閃爍不定,嘴硬道:“什麼目的?我能有什麼目的?”還不知不覺側過了身。
陳潤的眼神很寵溺,一直目不轉睛看著她,道:“哪有人會像如意你這麼心急,一定要證實自己不是個好人?”
薑言一下子慌了,道:“這有什麼?我是個很實在的人,不說假話。”
陳潤隻是又微微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端王府已被清算,裡麵的物品已收歸國庫,至於人嘛,王妃早先與上官澤玉一同被抓走,吳夫人回了吳府,下人被遣散。”
薑言沒有聽到王芊芊的去處,好奇問:“不是還有個王夫人嗎?她人呢?”
“不知去處。”
“不知去處?”薑言喃喃重複了遍他說的話,然後道,“上官澤玉真的會被砍頭嗎?”
“這個我不清楚,全憑皇上的意義。”
薑言瞬間覺得好沒勁兒,自己辛辛苦苦做了這麼多努力,到頭來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陳潤道:“京城看似平靜,但不為人知的地方暗潮洶湧。如意你就先待在這裡吧。”
“陳潤啊,你也聽到那些人對我的看法吧?我再待在你這裡不合適!”
“無妨。如意不必去聽他們說的話。如意隻要願意待在這裡就行,其他的都不是事。”
薑言眼看話都說到這個分了,也就不再藏著掖著,心平氣和道:“陳潤啊,你不要在我身上一直浪費時間。不說其他的,就算我是如意,我現在也失憶了,根本就記不得與你相處的點滴。你如今這般待我好,我很有壓力的。”
但陳潤卻隻聽到了“就算我是如意”,很激動問:“如意不是如意會是誰?如意為何要這般說?”
薑言見他激動,看向了他。
他神情慌張,雙眸焦灼,目不轉睛注視著她,想要從她身上得到肯定的答案。
薑言深吸了口氣,想了想,覺得現在的情況已經理不清了,要再坦白說她是“薑言”不是“柳如意”,天怕是會塌下來吧,於是笑道。
“我不是柳如意會是誰?”看了一眼看向她的黃鶯,“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浪費感情。我失憶不知何時才能恢複,倘若一輩子想不起你來,不是耽誤你了?”
“如意,為何是一輩子想不起來?我們現在不是已經在重新認識?”
薑言聽得心裡陡然“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了。
蕭憶清看望了上官澤玉第一次,就想看望上官澤玉第二次,第三次。。。。。。應該說,蕭憶清恨不得住在天牢,時時看著上官澤玉。
她父親鐵定是不同意的,那怕她那日說她懷了上官澤玉的孩子,她父親也沒有鬆口。
她這些日子在蕭府作踐人,發脾氣,搞得蕭府雞犬不寧,她父親實在是受不了,去找她了。
她父親去找她的時候,她剛好在發脾氣,把屋內的一切,什麼茶壺茶杯,還有什麼胭脂水粉,什麼衣服鞋子,隻要是能扔的,都扔出了門外,還大吼大叫,罵來罵去。
她父親氣得那個吹鬍子瞪眼,簡直是分分鐘要被氣死。
“鬨夠了沒有?!”她父親厲聲喊了句,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兩名婢女淩亂著頭發,模糊著妝容,紅著眼眶急匆匆跑了出來。
她父親一看,氣得臉色都青了,對那兩名婢女道:“找管家去領藥,好好治治。”然後拾階進了屋。
一邁入屋內,她父親瞬間兩眼一黑,簡直是跟遭了強盜一樣,慌亂不堪,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蕭憶清呢?
披散著頭發,穿著不著調的衣服,垂頭喪氣坐在床下的地上。
她父親歎了口氣,撿著空隙走了過去,邊走邊道:“女兒啊,你這又是何苦呢?為何這麼作踐自己?”
“父親,你答應女兒去看端王。”
一聽還是要去看上官澤玉,她父親氣得當下提高了音量:“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蕭憶清紅著眼眶,可憐巴巴瞅著他,道:“難道父親您要女兒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
“什麼孩子不孩子的?你不是。。。。。。就算是有孩子,為父也不會讓你生下來。”
“為什麼?”蕭憶清渙散的眼神一下子明亮。
“他是罪臣之身,下場如何,如今還不知。倘若皇上追究起來,依照你曾是他王妃的身份,恐對你也不利。為父不能讓你有任何危險。”
蕭憶清急得聲音顫抖,眼淚婆娑:“父親,那可是你外孫啊?你當真忍心?”
“什麼外孫不外孫?為父已經讓人去找可靠的大夫,近兩日就。。。。。。”
“不!!!”蕭憶清突然悲鳴一聲,然後流著兩行熱淚顫巍巍站了起來,她雙眼哀怨,悲傷,死死盯著她父親,道,“倘若父親執意要殺了我的孩子,我就也去死!!!”
蕭憶清的父親一下子大怒:“蕭憶清,你究竟有沒有長腦子?你是蠢貨還是白癡?你可知,吳蘭玉已聽從他父親的安排,早早改嫁他人?”
蕭憶清的眼裡沒有半分波瀾:“她是她,我是我。”
“你究竟是哪裡不合適了?你是吃了什麼藥吃壞腦子了嘛?你要為一個將死之人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值當嗎?況且他並不一定珍視你!!”
“女兒不在乎,女兒隻是喜歡他,不想離開他。”
看著蕭憶清癡迷不覺悟的傻樣,她父親氣得頭也不回離開了。